李斯特型日本创全球一流大公司的企业发展史

　　日本经济的特征是拥有众多的大公司。1960年以来,日本大公司在全球的名气越来越大。除了几个横向企业集团,如三菱、三井、芙蓉(Fuyo)、三和( Sanwa)和 Dai-ichi Kangyo外,近30年来不断出现了新的大企业。它们有的与产业集团( keiretsu)关系紧密,有的就松散些。有的涉及汽车、卡车或摩托车领域,如丰田、日产、马自达、 Subaru、三菱、本田、铃木、川崎。有些是电子业的巨头,如索尼、日立、松下、NEC、佳能、三洋、夏普、理光,生产大型设备的有小松( Komatsu,)。在财政方面,依附于产业集团的有大银行和保险公司以及四家大的证券公司。这些公司中的大多数,尤其是制造业中的大公司处于庞大的关系网中,在这个网中有规模不同的一级、二级乃至三级承包商,网的核心部分是那些最大的公司。
　　那么,日本是如何发展这些大企业的?政府在大企业的发展中的作用又如何?像其他主要的工业国家一样,日本经济的发展过程同样难以总结。但同美国的情况一样,产业结构明显地依赖于基本需求和技术条件。在日本和其他国家,不存在小规模的汽车公司;相反,除偶尔有一两家公司外,没有真正的大服装公司同其他国家一样,大企业大都集中在少数几个容易辨别的产业,如公共设施、初级金属、汽车和其他交通设备、电气设备、电子和化工等产业(但日本在这些方面的势力不如德国、美国)。
　　日本政府在这些大企业的发展中所起的作用基本上不同于美国。和英国一样,美国市场更多地属于以受政府限制为特征的斯密型市场;但日本市场属于典型的李斯特型市场,政府极力支持大企业的发展。这一点能够从钢铁等产业的协作努力中清楚地看出。而在汽车和电子行业中虽然存在,但不那么显著。
　　在大多数重要的制造业中,日本政府极力保护国内市场,以保护本国制造商的利益。与其他主要的工业化强国相比,日本政府更多地限制外国跨国公司的活动。日本政府比其他强国更全面、也更明智地规划了本国工业的特定发展阶段:首先建立初级制造业,然后逐渐增加生产越来越复杂的产品。与其他工业化大国相比,日本政府更多地极力鼓励制造产品的出口。日本国内消费者为此不得不支付高昂的价格,这一情况一直持续到现在。这一点从日本的购买力价格指数可见一斑。即使自1985年日元升值后,日本国内消费者仍然要花更多的钱来购买本国生产的商品。而在远离东京、大阪、名古屋几千英里的国外市场上,外国人可以花较少的钱购买同样的商品。
　　这些是一般的概括。而只有想要不顾日本经济的历史,或想要不参考可比较的框架分析日本经济的发展的那些人才不这么认为。但重要的一点正是要从比较的角度考察日本和其他国家。
　　有人断言日本的经济奇迹是通产省、财政部或整个日本政府创造的,这种说法绝对是不对的。产生奇迹的原因很多,从奇迹的开始到最终形成,大公司作了大量的不可磨灭的贡献。但作为强有力的背景,政府的作用始终是存在的。政府保护了国内市场。在20世纪50-60年代由于资金匮乏需要合理调整信贷的艰难时期,日本政府给予了行政上的指导。政府一直在引导着市场。而在本书由阿姆斯丹描述的韩国模式里,只要大公司能够证实它们有强大的竞争力,政府就允许它们所有要求(与韩国政府不同,日本政府和中央银行提供的直接财政支持很少)。精明的经济官员们一直千方百计地鼓励储蓄和投资,并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系统地建立起与市场相符的激励机制。而与此同时,在日本存在着如农场主、小作坊主等利益集团,他们的投票有可能阻碍日本的工业发展,为此,自由民主党和内阁大臣们收买了这些有影响的利益集团,牢牢地控制着国家的命脉。
　　经过分析,探讨＂日本政府没有做什么＂这一问题可以揭示更多的东西。最明显的是,许多其他新兴工业化国家的政府努力做的,日本政府并没有做。例如,尽管资金严重匮乏,日本政府仍然态度坚决地拒绝从国外借款。实际上二战后的巴西、墨西哥、波兰、韩国以及一战前的美国也曾这样做过。同样,日本政府坚持回绝了美国和欧洲的一些跨国公司的直接投资。只有像IBM和得克萨斯仪器公司以及 Caltex能源公司这些高技术公司的投资才能进入日本,而且仅有的这几家公司是经过严厉的审查才允许在日本投资的。再有就是,日本政府没有采用企业国有化的策略。这种发展计划后来被法国和意大利所采用,并取得一定成功。但日本没有采取这种方法,因为政府认为这种方法不符合市场要求。从这些简短的罗列中,可以大致看出日本经济发展战略的轮廓。
　　日本经济成功的原因必须通过放大镜才看得清,视角将聚焦在日本公司之间符合市场的竞争结构上。如果说日本经济的奇迹有什么窍门的话,那窍门就是一直持续到20世纪90年代长达40多年、丝毫没有减弱的公司间的激烈的竞争。日本资本主义的这一显著特点对西方人来说不那么容易理解,甚至日本学者自己也经常低估了它的重要性,那就是竞争强调市场共享和利润。不是为了将国内竞争者赶出商业,而是以维护竞争者的地位和名誉为目的,竞争是一种停不住的支持国内公司的驱动力。
　　描述的现象在许多文献中都能找到,如 ChalmersJohnson有关对日本经济产生很大影响的通产省历史叙述, Karelvan Wolferen对无限膨胀的日本工业的严厉批评, James Fallow有关亚洲资本主义的著作,以及 Clyde Prestowitz对美国放弃市场的悲叹。这些西方的＂修正主义者＂主要是政治学家和新闻记者,他们的叙述经常是言过其实的。然而,他们比正统的经济学家更好地理解了问题的实质。经济学家写的有关日本经济奇迹的书,大都是遵循亚当·斯密的理论。
　　产生日本经济奇迹的根本原因,能够在创造这一奇迹的几百家公司的发展史中找到。与美国和欧洲的公司相比,日本公司的经历更容易被理解。很显然,政府起到了与众不同的作用。政府总是在后面起作用,几乎从不进行直接干预,它就像绒毛套中的铁拳。但如果没有政府,那又将是另外一种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