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心帆语 多年以后,他还记得白发如霜的母亲; 挥舞着菜刀、面对一个警察探长的情景; 多年以后,他还记得; 被公司裁员、股票从50万亏到零头的失业之夜; 他坐在香港的天星码头; 冷风如刀; 他呆呆地望着远处无垠的大海; 看着城市的万家灯火渐渐熄灭; 白天热闹的码头空无一人、潮水依旧拍打着岸; 一个人在黑暗中; 茫然想着,以后如何养家糊口? 家里还有刚出生的婴儿、没工作的妻子、白发母亲; 他失落地在海边徘徊,直到天空破晓; 第二天清晨回家; 看到母亲和妻子也一夜未眠,泪水盈盈望着他; 只有不知人世艰难的婴儿,犹在安静的梦里。 多年以后; 他被称为香港股神; 从5000元港币起家,而成亿万富翁; 历经2次惨败,依然创下40年4万倍的投资传奇; 追忆曹仁超跌宕起伏的一生; 在这个地产、比特币、股市暴跌的冬天,尤为励志; 每一个人的长征路上,都有一个别名,叫失败者; 谁不曾在现实的一地鸡毛里,碰得头破血流; 没有长夜的痛哭、没有失业、失恋或失志的茫然; 何以为真实的人生? 告别经济寒风吹拂、四处裁员、减薪的2018; 让我们迎来一个希望与失望永远同在的2019。 年年失望、年年希望、年复一年; 有些人凋零于岁月、有些人成就于岁月; 更多人在不甘心中,慢慢接受一个平庸的人生。 父亲病逝时,曹仁超13岁; 13岁那年的雨,在心里淋了一生 "人生总要衰一次; 愈年轻遭灾愈好; 因为年轻输得惨,买的教训就深; 还有时间,把失去的一切找回来。" 曹仁超后来常勉励失业、没钱、破产的年轻人; 其实他从一出生起,就是衰的; 因为整个家庭都衰败了。 曹仁超本名叫曹志明,生于1948年; 祖辈原来是上海富商; 1951年,曹母带着3岁曹仁超,到香港投奔曹父; 这时,曹家已经败落了; 9岁时,父亲半身不遂,和病魔争斗4年,离世; 留下三个嗷嗷待哺的小孩; 父亲病逝时,曹仁超13岁; 13岁那年的雨,在心里淋了一生,始终没有干; 他眼睁睁看着风中残烛的父亲断气; 从此,瘦弱的母亲,靠做工养活三个儿女; 省吃俭用,供三个孩子读完中学。 整个童年和少年; 一家人的餐桌上; 很少有肉,一块肥肉都很少; 都是便宜的鸭血、豆芽和豆腐,反复煮; 没油的时候,就是清水煮、放点盐。 没有青梅无猜的童年,也没有以梦为马的少年; 在曹仁超的成长记忆里; 母亲永远是疲倦、也是不倦的; 终日奔波打工; 有时被老板欠薪,家里就揭不开锅; 邻居大妈丢了一颗金子; 就怀疑是曹仁超偷的,搜他的身; 在他童年时起; 常常遭逢"包租婆"上门催讨房租; 他看着母亲低声下气地乞求赊账; 懂得了,这是寄居别人的屋檐啊! 没有穷过的人; 永远不知道金钱的可贵。 "我的一生; 永远对金钱饥渴(hungry)和贪心(greedy)。" 这是曹仁超的一句名言。 打工永远不会致富 只是在为老板赚钱,财富永远不是自己的 很多人远眺维多利亚港的高楼灯火; 感叹香港的繁华! 其实香港的"笼民"就有几十万; 很多没房、没钱、失业的香港人; 每天晚上,缩着身子; 在贫民窟,被铁丝网围住的笼子里入睡; 一个笼子就是一个家; 甚至,在马桶上做饭; 这种笼屋,一住就是一生; 3平米的小屋,月租也要千元以上港币。 1967年高中毕业的聚会上; 同学们谈起各自高远梦想,用尽华美言词; 曹仁超的梦想就是三个字: "赚大钱"; 没有掩饰、没有文雅,全班哄堂大笑。 很多同学上了大学; 中学毕业后; 家里穷,成绩也差的曹仁超为母亲分忧; 进入一家纺织厂当维修实习生; 后来,又转到一家假发厂做工; 整天做假发,曹仁超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于是,他想着必须转行,否则没有前景; 刚好,一位同学伯父当股票经纪; 需要一个认识英文的人帮忙打下手; 于是曹仁超进入证券行业; 从擦桌子扫地开始,一步步,月薪220港元。 每天收工后,他还跑到证券公司隔壁洋行; 帮人打英文信,每天赚20港元; 还投稿到报社,赚取稿费; 一年之后,存了5000港元; 从5000元起家,进入股市,他后来承认: "中国人一向主张安贫乐道; 但贪心,才是推动经济发展的原动力。" 如果没有进入股市; 曹仁超的一生,也是平庸、贫穷; 曹仁超从母亲的经历中,醒悟到; 打工永远不会致富; "所谓工字不出头"; 就算你每天起早贪黑加班,累得像一头牛; 只是在为老板赚钱,财富永远不是自己的; 穷人靠努力,只能生存,却难以富贵; 工资最多只能满足温饱; 而且吃青春饭,朝不保夕; 等你老了,随时可能被炒鱿鱼。 曹仁超成名以后警告; 大学生不再是天之骄子; 在过去50年贬值十分快; 贬值速度,快过购买力; 未来毕业前程,肯定艰辛难行; 包括买房、结婚、生子及养车; 这没办法,谁让你出世太晚呢? 曹仁超认为,年轻人创富愈来愈难; 要致富,就必须学会投资。 20多万亏得只剩下7000元 他请每一个亲朋喝酒,庆祝"人生首次破产" "星星,或许永远是摘不到; 但正由于想摘星,则自然努力向上; 年老回望,原来已走了那么远。" 以5000港币进入股市的曹仁超; 初期未知风险,敢于豪赌; 香港当时买卖股票; 可以"赊购"大量股票,两周后再交钱; 曹仁超最高时曾赊买100万市值的股票; 但口袋里其实没有几毛钱了; 一个跌停,就会亏到街头卖肾都不够还的; 但他的运气很好; 恰逢香港牛市,基本上没有亏过; 曾经一天赚到3万元; 仅两年就赚到将近50倍; 到1971年,5000元已变成20多万元; 当时,香港人一年薪水也不过三四千元。 入股市的初期太顺了; 容易年少轻狂; 把一切归功于自己; 所谓,牛市来了,人人以为自己是股神; 1971年下半年,他开始大量融资炒股; 结果,中东石油危机,股市大跌。 恒生指数3个月跌超30%; 大量融资的曹仁超爆仓; 20多万亏得只剩下7000元; 很多股民、创业者,一次失败就垮了; 曹仁超的个性,却永远乐观、低谷亦不言放弃; 他干脆用剩下的钱,大摆宴席; 请每一个亲朋喝酒; 庆祝"人生首次破产"; 饭店服务员和经理,看到这个奇观,觉得这是个疯子; 其实曹仁超展示了一个成功者的必须素质; 那就是,永不妥协和永不言败的乐观; 东山再起的史玉柱、屡次公司倒闭的马云、穷得没钱乘公交的刘强东…… 后来人们眼中的成功者; 其实都曾经历刻骨的惨败,遍尝白眼和人情冷暖; 包括四次破产、重新成为亿万富翁的特朗普; 他们都在希望的废墟上,重建一个梦想的帝国; 没有百折不挠的意志,很难东山再起。 在尘封的记忆里,曹仁超清晰记得 母亲挥舞菜刀时的白发、慈心和赴死的勇气 第一次股市的财富归零; 让23岁的曹仁超,反思必须前瞻和控制风险; 从1972年,到1973年; 2年,曹仁超市值又上了50万; 这时,曹仁超偶然认识了一位警察探长; 这老兄收了不少黑道的钱,正想洗白; 听说曹仁超炒股战绩辉煌; 探长决定把黑钱交给他操盘; 还承诺给他巨额回扣; 曹仁超一时被钱景昏了头,失去理智; 没想到这种明显超越警察薪水的资金来源可疑; 阅历丰富的母亲,深知儿子如果上了贼船,会危及性命; 江湖,自古是一条不归路; 母亲以"跳楼自杀"下最后通牒; 曹仁超只好找对方商谈,想结束合作; 探长约他在酒楼见面,带了好几个黑道打手; 威挟之下,曹仁超被吓得进退两难。 这时,曹仁超的母亲拿着菜刀; 出现在酒楼; 一个柔弱的老妇人,因为护子的爱心; 挥舞着菜刀; 威胁对面的警察和黑道打手: "不让他退出,我就砍死你们。" 带着一个母亲敢于为孩子赴死的决绝; 虽然对面的黑道打手和警察; 一个个要么带刀、要么带枪,人高马大; 但是没人敢拼命; 或者他们也害怕母爱于悬崖边的勇气; 总之,探长和打手都撤了,没再找曹仁超麻烦。 很多年以后,曹仁超成了亿万富翁; 当他想更好报答母亲时; 母亲早已不在了,匆匆凋零尘世; 母亲,你为什么不能再多活两年? 在尘封的记忆里,曹仁超清晰记得; 母亲挥舞菜刀时的白发、慈心和赴死的勇气; 还有童年时; 面对包租婆讨要房租,母亲低声乞求的无助…… 难道,全天下的母亲; 来这世上,都只是为孩子分忧,而无法分享喜悦? 在亲情的天平上; 很少有子女的回馈,能与父母的无私,划上一个等号。 他面朝怒海,一整夜没有回家; 如何养活白发慈母、幼小孩子? 恒生指数3个月,涨了超过40%; 曹仁超变得理性,觉得市场太疯狂; 他清仓换成现金,和妻子到东南亚度蜜月; 在他套现之后; 股市又从1200点上升至1700点; 曹仁超不为所动; 之后,恒生指数果然暴跌; 从1973年高点1774点,一直跌到1974年的478点; 由于已经跌去73%; 曹仁超认为到谷底了; 全仓50万,买入和记企业(后来被李嘉诚收购)。 受全球石油危机及经济不景气的影响; 那一年香港的股灾和熊市; 远远超过2015年到2018年的A股(跌去50%); 到1974年12月; 恒生指数最低跌到150. 11点; 比高峰时的1774点,跌去90%,几近崩盘。 曹仁超的50万只剩下10万; 雪上加霜的是; 由于,经济不好,到处裁员潮; 曹仁超也被公司裁员。 那是一生都刻骨铭心的失败夜晚; 他面朝怒海,一整夜没有回家; 如何养活白发慈母、幼小孩子? 26岁的曹仁超内心失落、痛苦、茫然; 心里,如这漆黑的夜,看不到亮光和希望; 第二天黎明; 他打开房门,一夜未眠的母亲跑过来拥抱他; 满眼泪水; 他抱起刚刚醒来的婴儿; 带着一个父亲的喜悦和忧伤。 不谋全局者,难谋一域 持有地产股漫长13年;翻了30多倍 两次股市的惨败; 让曹仁超从心理到技术上,都蜕变成一个真正的高手; 后来,他多次表示; 最感谢的,就是两次股灾的惨败; 懂得一定要前瞻与预判;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此后30年; 每逢股灾来临,曹仁超都能成功提前规避。 自1973年开始; 曹仁超在《信报》撰写财经专栏《投资者日记》; 知名度与日俱增。 此后漫长的记者和作家经历; 给予他广阔的视野、财经和时政学识; 经年累积,终于在10年之后的1984年; 成为他一生的崛起和成名之战。 1984年,中英就香港问题谈判; 因为前途未卜; 港人,人心惶惶,加上英国暗中捣鬼; 那一年香港地产、股市双双暴跌; 几十万人移民海外。 1984年,36岁的曹仁超,在《信报》撰文高呼; 满仓抄底地产股,财富机遇将临; 香港人,皆曰曹仁超疯了; 几十万港人移民,楼市怎么可能好? 曹仁超仅有60万港币,满仓2只香港地产股; 持有漫长13年; 翻了30多倍,加分红变2000多万; 1997年,卖出最后一手地产股,基本清在最高点; 第二年,亚洲金融危机; 香港地产和股市再度暴跌,楼市走熊十年; 这一战,成为他一生的崛起和成名之战; 从此,开启40年、4万倍的投资传奇。 很多人事后好奇地问; 你凭什么能判断1984年香港地产暴跌是机遇? 曹仁超回答; 香港人只看到几十万港人移民; 而我判断邓小平必改革开放,中国必然崛起; 外资将以香港为跳板,进入内地。 中国繁荣了,香港一城也将因全局受益。 不谋全局者,难谋一域。 散户一定要集中火力,才有机会赚大钱。 可以改变一生命运的,是二线股(明日的蓝筹股) 曹仁超认为; 踏准趋势,是股票投资的成功保障; 最重要趋势,是全球宏观、经济趋势、政策变化; 一定要对经济和政策变化高度敏感; 他每周工作7天,每天工作12个小时,持续40年: "人与人之间其实99%是一样的; 唯一分别,就是性格; 守株待兔精神,不是维持一天、一个月甚至一年; 而是一生一世; 人一定会犯错,但不可让小错变大错; 成功者所以成功,是因为不害怕失败!" 当年买2只地产股; 持股13年,涨到30倍才清仓,他说: "只有身家过亿,才有资格分散投资; 散户一定要集中火力,才有机会赚大钱。 可以改变你一生命运的是二线股(明日的蓝筹股); 不是今天的蓝筹股; 一旦看得准,便要忍,一如鲨鱼(死咬不放)一般狠!" 股市走势,永远是钟摆; 即由一个极端,走向另一极端; 然后物极必反; 知所行止并非易事,所谓入市易、离市难; 在困难的日子里,不要对自己失信心; 在疯狂的时候,应时刻保持头脑冷静。 曹仁超鼓励年轻人; 一开始就订立个人理财计划; 这样到中年、老年,你就可以享受黄金岁月。 画外音 追忆曹仁超跌宕一生 每个人长征路上,都曾叫失败者 曹仁超一直铭记苏格拉底一句话; 挣脱贫穷枷锁,才能有真正的自由; 如果经济拮据,现实逼人; 谁都要为五斗米而折腰。 自由必定因贫受到限制; 更失去对生活的选择权。 曹仁超也担忧; 财富机会渐渐被大企业垄断; 年轻人,要创富变得愈来愈难; 工资只能温饱,所以要学会投资。 投资,就像打高尔夫; 身处逆境也不能急躁; 玩高尔夫球; 站在起点,不会看见终点; 但只要顺着方向一杆一杆挥下去; 总能离目标更近一点。 追忆曹仁超跌宕起伏的一生; 在这个地产、比特币、股市暴跌的冬天,尤为励志; 每一个人的长征路上,都有一个别名,叫失败者; 谁不曾在现实一地鸡毛里,碰得头破血流? 没有长夜的痛哭、没有失业、失恋或失志的茫然; 何以为真实的人生? 告别经济寒风吹拂、四处裁员、减薪的2018; 让我们迎来一个希望与失望永远同在的2019。 年年失望、年年希望、年复一年; 有些人凋零于岁月、有些人成就于岁月; 更多人在不甘心中,慢慢接受一个平庸的人生。 而让一帆铭记的; 却是曹母亲挥舞菜刀时的白发、慈心和赴死的勇气; 还有童年时; 面对包租婆讨要房租,母亲低声乞求的无助…… 难道,全天下的母亲; 来这世上,都只是为孩子分忧,而无法分享喜悦? 在亲情的天平上; 很少有子女的回馈,能与父母的无私,划上一个等号。 扬一帆 (影视编剧、操盘手、作家) (原报社副主编,原《南方周末》和《南风窗》特约撰稿人,原新华社《国际先驱导报》特约记者,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 著作有全球首部反恐小说《用一生逃离911》、台海三军反"台独"军演纪实《惊涛拍岸》等,原撰写的台海、财经和国际新闻报道,被新浪、搜狐、腾讯、凤凰网、央视网、新华网和《南方都市报》《新京报》《北京青年报》《联合早报》《东方早报》《南京晨报》《华西都市报》《广州日报》《都市快报》等国内外上百余家报纸和网站,在长达10年时间里广泛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