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冬,自然会想到雪
冬日絮语
朱爱华
一,
每天站在窗前,看风
踩过树枝,落叶,踩过路上蹒跚的老人
有时我听见,阳光穿过折断意志的枝条翻越一座座山岭,滚落山谷时的不安
有时,我听见雨水拍打落叶:"啪啪,啪啪!"
急切,焦虑,腐烂的气息冲向天
有时,我听见老人在路上走来走去
一声声哀怨,沿着屋檐,脱离瓦片,掠过荒草
撞击火车玻璃窗后又弹回来
有时,我听见……
好想堵住耳朵啊
可是我不能
我害怕――
那一声:〞雪花,雪花――〞
这深情而有节奏的喊声,错过后
再也听不见。
二,
那片叶,一直红到冬天
在冬深处,等待雪的到来
当白与红相交,相融
热烈和纯洁,震撼了世界
一只梅苞,突然从梦中醒来
伸出两只柔嫩的手,把雪花揽进怀里
光洁,饱满的身子
无法言语的美,让雪花有些慌乱
一群小孩子,跑过时
你摸一下,我摸一下
那些单纯的快乐的笑声,引来了风
风不会在这里停留,它怕
春光,显现。
三,
我把秘密种进花里
怎样的嘈杂和争吵,我都不理
如果有情绪,也要等雪来
我相信,清晨或黄昏
花朵一定会张开一瓣一瓣的耳朵
听
只要雪一到,它就会用特有的香味传递
而我,只用一个字
就可以给你写封冬天最长的信
四,
大雪纷飞,白和黑
一样的深沉。每一片雪花
都能清洗人声和风声
每一棵植物,都安静得如同睡去
我突然想到了你
如果在雪中荡秋千,刚好我走来
你荡出去了,是否会荡回来。
就算你真的想荡回来,我又怕
怕一一
大雪封了归路。
五,
风太大,雪花无法按自定的轨迹
下落,有些
被推向陌生的院墙和植物
最先落在梅朵上的,像一群骄傲的小生灵
互相凝视和赞扬,那些语言
被过路人听见,招来一阵邪风
三分钟,只三分钟
它们被迫离开,在空中艰难的回旋
梅香,越来越远。
六,
一个人迎着风走,一个人与冷聊天,雪,来不来,是欢快的下,还是忧伤地落抑或二者参半,与我无关。
我的笑容掉进冷里,千姿百态的色彩,只剩下一种灰,灰到骨子里,养活了愁的习气,嵌进我每一寸肌肤,每一寸思维。
一直忽略的皱纹,此时骄狂,拼命地提示,在俗世的这第五十个冬天,我是不是也该重视重视它。放任它,给他自由,任由它在我脸上驰骋。
我想我应该行动起来,把它的说辞拆分。一份给旧歌声里的寂寞,一份给琴键深处对视的笑容。
还有一份留给自己的心,欢喜时,让它和浪花奔腾,忧伤时,让它在骨骼中起义。
不知什么时候,雪已落满了身。风太大,路上的行人都像"套中人",把自己裹得紧紧,但风和雪还是会时不时钻进衣领,冰凉冰凉,刺肌。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喜欢雪,因为人世无这种白吗?好像不对,棉花也是白的啊,并且白的温柔。我曾问过一个朋友:你喜欢棉朵还是雪朵?抑或云朵?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雪朵?可云朵也很漂亮啊!她说:太高,太远,只可观望不可触摸。她在雪地里边跳边答。那棉朵呢?我接着问:"她手捧着雪,呆呆地愣在那里。"
七,
一提到冬,自然会想到雪。
也许此时你正走在雪中,一个人静静地在茫茫的天地间感受雪的冷,雪的孤独。你说你喜欢像雪一样自由,无声无息地飞着,不受任何约束。你说你喜欢听脚踩在雪地里的声响,那卡吱卡吱,像一曲悠扬的音乐,回荡在原野的上空。
我傻傻地跟在你的身后,任雪花落在头上衣上,一片、两片、三片……它们掠过我的鼻尖、嘴角,舍不得走远的,最终被眼里的一些热,一点点融化到无。不,它们化成了水珠,轻轻地滴落……。
也许你听到了它们坠落的声响。听到了我心跳的加速 ,只是你不肯转身,你怕看到那红扑扑的脸蛋上的一双期盼的眼光。
本以为,有雪就有童话。本以为,一场雪如约而来,一场洁白的爱无可替代,本以为,人从呱呱坠地到烟消云散,从懵懂无知到处世老成,人世之间走一遭,不管经过多少变数,我们的爱依旧会像雪一样透明、清澈。
而如今,灯火,黄昏,归人,只是小说的章节,生存于虚幻之间。
外面又下起了大雪,我躲在屋内执笔写下:《冬日絮语》。
文/原创,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