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头骨发现92周年中国在世界科学奥林匹克上的首块金牌

　　＂顷得一头骨，极完整，颇似人。＂ 1929年12月2日，来自北京房山周口店的一则电报，震动了古人类学界。
　　北京猿人完整的头盖骨的发现，轰动了中外学术界，成为古人类学发展史上重要的里程碑。中国考古百年的历程中，在该地区共发现了50万年前北京猿人、10-20万年前新洞人、和1-3万年前山顶洞人生活遗迹。1987年12月，周口店遗址被世界遗产委员会评为世界文化遗产，并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1929年发现的北京人头骨（来源：北京自然博物馆）
　　＂北京人＂头骨的发现历程
　　周口店位于北京西南部，距市中心约50公里。最早关注周口店的科学家是瑞典地质学家安特生，他作为中国农商部的矿业顾问，对周口店进行了考察。
　　1921年，他听说周口店有个＂龙骨山＂，当地老百姓挖山烧石灰的时候经常掏出来一些动物骨头，便在当地老乡的指引下，来到龙骨山进行试掘，从此拉开了北京周口店地区百年考古的序幕。安特生在日记中写道：＂我有一种预感，人类祖先的遗骸就躺在那里，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到它。＂
　　1927年，中国地质调查所与北京协和医学院合作，由中国地质调查所地质学家李捷和瑞典古生物学家布林主持发掘工作，开始对周口店遗址进行大规模发掘。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周口店遗址便＂锦鲤＂不断，发掘团队在龙骨山上共挖出了整整570箱动物化石，其中还有两块属于北京猿人的下颌骨化石。
　　同年10月16日，古生物学家师丹斯基发现了1颗保存完好的古人类的左下臼齿，后经当时正在协和担任教授的加拿大籍体质人类学家步达生研究鉴定，在他的论文中首次将其命名为＂中国猿人北京种＂，简称＂北京人＂，并沿用至今。
　　步林、步达生、李捷在周口店遗址（来源：台海网）
　　通过两年的继续发掘，人们认识到周口店所蕴藏的＂宝藏＂丰富且复杂，要想进一步探索，还必须将考察范围扩大到周口店的周边地区去，发掘工作不可能在短期内完成。于是，步达生和中国地质调查所所长翁文灏等人商议成立了新生代研究室，作为中国地质调查所属下的一个专门机构。其宗旨是开展一项广泛的人类古生物学调查计划，采集、研究和描述中国第三纪及第四纪化石，尤其关注人类生物学方面的问题，并规定＂一切标本不得运出中国＂。研究室由步达生任名誉主任，杨钟健任副主任。此后，周口店遗址的发掘工作就一直在新生代研究室直接领导下进行。
　　1928年周口店遗址发掘团队
　　1928年，地质学家杨钟健主持周口店遗址的发掘，裴文中协助杨钟健管理工人、账目和一些事务性工作。他们在龙骨山上挖了一整年，挖掘工作并没有什么进展。期间还碰到了坚硬的岩层，里边动物骨骼化石非常稀少。多位专家认为工作很难有进展，先后离开。裴文中负责后续的收尾工作。
　　1929年即将过去，就在裴文中准备结束发掘工作时，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狭小的洞口，四周可以看到许多化石，于是决定再坚持挖掘几天。就在1929年12月2日下午4点多，天色已晚，裴文中腰系绳索，下到洞中。因洞穴狭窄，不能用气灯，大家只能一手拿蜡烛，一手挖掘。
　　由于头骨嵌在硬土里，他们不得不用撬棍将头骨从土里撬出来，虽撬了下来，但一部分破裂了。裴文中用棉袄兜着头骨，像怀抱婴儿一样小心翼翼地抱回了办公室。
　　1929年发掘第一个头盖骨现场（来源：台海网）
　　接下来，裴文中和工人一起生火烘烤，糊上几层厚绵纸，再糊上石膏和麻袋片，烘烤了三天。12月6日，他把处理过的头盖骨带回了协和，用别针一点点剔掉杂质后，一个人类头骨清晰显现。这颗头骨下颌回缩，眉骨很高，颅壁厚11毫米（现代人厚5毫米），脑容量比起现代人类小不少。经过步达生等人鉴定，确认这是古人类头骨化石，随后裴文中向翁文灏汇报了详细挖掘过程。
　　北京猿人头骨的发现轰动了世界，纽约时报大字刊登了＂北京人＂的消息——＂找到了缺失的一环＂。国际学术界认为这一发现是＂达尔文发表人类进化论以来，第一次得到的最完整可靠的支持及证实他的证据＂。这块头骨代表了人类进化过程中一个极为重要的阶段，具有重大的研究价值。后经过进一步对地层的堆积、共生动物和石化程度的研究，证明它属于更新世中期，距今约四五十万年。
　　经过众人的不懈努力，更多的＂北京人＂头骨、带牙齿的上下颌骨和其他的人类骨化石相继被发掘。特别是1936年，接替裴文中主持周口店遗址发掘工作的贾兰坡连续发现了三个完整的＂北京人＂头盖骨，再度震惊世界。
　　贾兰坡认为，＂北京人头盖骨的出土之所以引起世界轰动，是因为在这里发掘的材料既多又完整，既有骨器、石器工具，还有烧火的痕迹、遗迹，代表性非常全面。这一发现使人类对自身的认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是从猿变化而来的’这个在今天看来十分简单的事实，在周口店北京猿人遗址发现之前还只是一种似是而非的理论。达尔文的进化论、爪哇猿人的发现都曾经被斥为奇谈怪论。但是，当周口店北京猿人遗址以其空前丰富而完备的原始人生活遗迹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清晰而无可辩驳了。＂
　　发现第3个＂北京人＂头盖骨时情景（来源：台海网）
　　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后，周口店龙骨山一带被战火波及，考古专家被迫撤走，大部分研究工作只能在协和医院进行。1941年，为保护化石不落入日军之手，北京人头盖骨被秘密运到美国大使馆。同年12月5日，头骨由美军乘火车送往秦皇岛，准备通过轮船运往美国。2天后，日军空袭珍珠港，并俘虏了北京、天津等处的美军，北京人头盖骨从此下落不明。
　　1949年9月27日，中断了12年的周口店遗址发掘工作重新启动，贾兰坡再次主持发掘工作。1966年，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在周口店遗址又发现了两片五十多万年前古猿人额骨和片枕骨，它们属于同一个体，这是现今人们知道下落的唯一的北京猿人头盖骨。
　　以下是建国以后周口店遗址挖掘的图片：
　　1958年，裴文中（右一）在周口店遗址第1地点参加发掘（来源：中国科学报）
　　1966年在南裂隙第3层发现了北京人化石（来源：台海网）
　　1979年冬在东坡发掘情形（袁振新摄）（来源：台海网）
　　2003年田园洞发掘（来源：台海网）
　　2009年发掘现场（来源：台海网）
　　2011年发掘出土动物化石（来源：台海网）
　　＂考古工作是展示和构建中华民族历史、
　　中华文明瑰宝的重要工作。＂
　　正是通过各国考古工作者的不懈探索，
　　周口店遗址才成为目前世界上同时期材料
　　最丰富、最全面、最系统和
　　最具代表性的古人类遗址之一。
　　值此是＂北京人＂头骨发现92周年，
　　让我们走近当年组织或参与过
　　周口店遗址挖掘活动的部分队员们
　　（按首字母排序）。
　　安特生（Johan Gunnar Andersson）
　　来源：文汇学人
　　安特生（Johan Gunnar Andersson）（1874.7.3-1960.10.29），瑞典地质学家，考古学家。
　　1921年，安特生在北京周口店遗址考察。他在当地老乡的指引下到了龙骨山，不仅发现了化石，还在堆积物中发现了石英碎片，由此他判断这里有古人类。他在日记中写道：＂我有一种预感，人类祖先的遗骸就躺在那里，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到它。＂
　　卞美年
　　卞美年（来源：自然）
　　卞美年（1908-2002），我国中、新生代地质学家，古脊椎动物学家，石油地质学家。
　　1931年，卞美年从燕京大学地质系毕业后进入新生代研究室参加周口店遗址发掘。1935-1937年与贾兰坡共同主持周口店遗址发掘。他是周口店遗址13、14地点的发现者之一，亲自主持了第12地点的发掘。他研究过第2地点的爬行类化石，第12地点的两栖类和爬行类化石以及顶盖堆积的蟾蜍类化石，发表《周口店第1、第3地点的鱼类，两栖类和爬行类化石》等专著。
　　步达生（Davidson Black）
　　来源：网络
　　步达生（Davidson Black）（1884.7.25-1934.3.15），加拿大解剖学家。
　　1927年，步达生根据周口店遗址中发现的一枚下臼齿，为其定名为中国猿人北京种。1927 1934年，他担任周口店遗址考古工作的负责人之一，研究北京人化石，发表过多种有关北京人和中国新石器时代人骨的论著。
　　1929年，中国地质调查所建立新生代研究室，步达生任研究室名誉主任，开拓了中国新生代研究的新局面。
　　步林
　　来源：网络
　　步林（1898-1990），瑞典地质古生物学家。
　　1927年，步林主持周口店遗址发掘期间在第1地点发现一枚北京人的下臼齿，后被步达生命名为中国猿人北京种，发表在《中国古生物》上。
　　德日进
　　来源：网络
　　德日进（1881-1955），哲学家，神学家，古生物学家。
　　他曾携带周口店拟为用火遗址的材料赴巴黎进行化学分析，建议和促成法国史前学会会长，世界著名旧石器时代考古学家步日耶来华访问，并确认了周口店遗址石制品的人工性质。1929年，他和杨钟健合作发表了《周口店洞穴层简报》，之后又发表了周口店遗址第1地点的剑齿虎化石和周口店遗址第9、12、18地点的动物群，与裴文中合作发表了《周口店中国猿人堆积的石工业》和《周口店13地点的动物群》，也是《中国原人史要》的作者之一。
　　胡承志
　　来源：网络
　　胡承志（1917-2018），古生物学家，古人类学家。
　　1931年，只有14岁的胡承志进入协和医学院做步达生的助手。他一边做技术辅助工作，一边学习制作模型，详读了《制模与铸型》，边试验边工作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他是北京人、山顶洞人和周口店遗址许多重要标本的模型制作者。1939年，胡承志做的北京人化石模型参加在丹麦举行的世界人类学大会，模型在会上展出后，受到与会者的高度赞赏。
　　贾兰坡
　　贾兰坡（来源：网络）
　　贾兰坡（1908.11.25-2001.7.8），中国科学院院士，旧石器考古学家，第四纪地质学家。
　　1935年，贾兰坡起接替裴文中主持周口店遗址发掘工作，期间发现了大量石器、脊椎动物化石。1936年11月，他在11天之内连续发现了三个＂北京人＂头盖骨。这一发现轰动国内外。
　　几十年来，贾兰坡的足迹遍步全国。他主持和指导了蓝田人遗址、丁村人遗址等重要的旧石器时代遗址的发掘工作，他的研究对中国史前文化的构建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和贡献。
　　李捷
　　（来源：网络）
　　李捷（1894-1977），我国地质学家。
　　1927年，李捷受中国地质调查所的委派与布林共同主持周口店遗址发掘，担任周口店遗址野外工作的事务主任。负责周口店遗址地质和地貌学的调查、地形图的测绘以及与地方当局、土地所有者的交涉和工人的管理。著有《周口店之化石层》等。
　　裴文中
　　裴文中（左）与张森水在办公室进行交流（来源：中国科学报）
　　裴文中（1904.1.19-1982.9.18），中国科学院院士，地质学与考古学家，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及第四纪哺乳动物学奠基人。
　　1929年12月2日，裴文中在周口店遗址发掘出北京猿人第一个头盖骨，震惊世界。1931年他在发掘工作中发现2000多件石英片和几十件其他岩石做的石器。他认定，这是北京猿人使用的工具，该结论虽遭受质疑，但他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并用科学论证得到了权威专家的拍板定案。
　　裴文中还曾主持山顶洞、周口店遗址第15地点等遗址发掘，获得极有价值的山顶洞人化石及大量文化遗物；开展的中石器时代和新石器时代的考察、研究，为中国史前考古学的发展、人才培养和博物馆建设作出了重要贡献。
　　师丹斯基
　　来源：网络
　　师丹斯基（1894-1988），古生物学家。
　　1921年，师丹斯基在瑞典乌普萨拉大学维曼教授的推荐下来到中国，受安特生委派去周口店鸡骨山发掘，他在当地农民的指引下发现了现在的周口店遗址第1地点。1923年，他带着从周口店遗址采集到的化石返回欧洲，后从中发现3颗北京人的牙齿。2011年，瑞典乌普萨拉大学在清理师丹斯基带回的周口店发掘材料时又发现了第四颗牙齿，目前这几颗北京人的牙齿化石均保存在瑞典乌普萨拉大学古生物博物馆。
　　魏敦瑞
　　来源：国家记忆
　　魏敦瑞（1873.6.7-1948.7.11），德国解剖学家，体质人类学家。
　　1935 1941 年，到中国任北京协和医学院教授，并接替病故的加拿大学者步达生，任中国地质调查所新生代研究室名誉主任 ，继续研究北京人化石。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他前往美国，北京人和山顶洞人的材料在战争中丢失，但他在中国的几年中对人类化石的研究做了充分准备，并让胡承志做了北京人、山顶洞人的全套模型，在1936年至1948年间完成了关于北京人头盖骨、下颌骨、牙齿和肢骨的多种专著，成为人类学的经典。
　　翁文灏
　　翁文灏（来源：网络）
　　翁文灏（1889-1972），我国地质学家。
　　1929年2月，翁文灏与步达生共同拟定在中国地质调查所内成立了新生代研究室，为周口店遗址的发掘和中国新生代地质的发展打下坚实基础。他求贤若渴、对工作认真负责，从宏观上组织和领导了周口店遗址的发掘、科研工作，调动各方面的积极性，团结不同国籍和观点的学者长期相处、密切合作。一位资深的地质学家说过 ＂在某种意义上说，他的功劳并不在步达生、杨钟健、裴文中之下。＂
　　杨钟健
　　杨钟健做地质考察（来源：各界导报）
　　杨钟健（1897.6.1-1979.1.15），中国科学院院士，地质学家，中国古脊椎动物学的开拓者和奠基人。
　　1929年起，杨钟健任新生代研究室副主任，主持北京周口店遗址的发掘工作。同年，他与德日进合著《周口店洞穴层简报》，后接连发表《周口店第1地点偶蹄类》《周口店2、7、8地点脊椎动物化石》《周口店第1地点的食虫类、翼手类、啮齿类、灵长类化石》，是《中国原人史要》的作者之一。
　　文：采集工程项目办公室/中国科协创新战略研究院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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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s://www.zkd.cn/pc/news/contentdetail?id=1651
　　[9]徐晓. 吴汝康：追寻人类远古的足音[N]. 光明日报，2006.12.24.
　　[10]倪思洁. 穿梭在时间里的人——走进中科院＂溯本源·守初心·传薪火＂党员主题教育基地[N].中国科学报，202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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