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温州车主道歉信再起疑云法院未予以明确审核通过

　　引言 | 附车主与法官沟通的全文
　　5月9日，特斯拉车主温州陈先生在微博上发出了一封道歉信。
　　信中，他承认2020年8月12日的事故是＂自己把油门当作刹车踩了＂。之后他因公开宣称＂自动加速刹车失灵＂ 等，被特斯拉起诉。经过一审、二审，法院判决他构成对特斯拉名誉侵权。因此他诚心向特斯拉道歉。
　　信末，他还提到：在实施上述行为中，其他自称＂维权＂车主也来联系他。接着提到了上海车主封先生、河南车主张女士、天津车主韩先生，这三人都是特斯拉车主。这段最后，陈先生写道：＂希望广大网友能够擦亮眼睛、实事求是，不要被自己的私心和他人的蛊惑而蒙蔽了双眼。＂
　　道歉信发出后，引起热议。特别是最后一段引发争议。
　　三位被提及的车主均公开发声，对最后一段进行了谴责。他们质问陈先生时，陈在微信上回应：特斯拉写的，法院执行没办法。
　　特斯拉回应媒体：道歉信在法官见证下形成，由陈确认并自行发布。并强调：内容真实、程序正当、车主自愿。
　　5月12日，陈先生的道歉信微博被删除。
　　2022年5月16日，车主封先生致电了温州市鹿城区法院，与执行局副局长夏益民法官进行了17分钟沟通。全程录音，并得到夏法官的传播许可。
　　夏法官传达的主要信息有：
　　法院对道歉信未予以明确审核通过；
　　道歉信系特斯拉和陈先生自行和解达成合议后发布；
　　法官对道歉信是否具有法律效力不下结论；
　　法院曾责令陈先生删除与案外人有关的那部分内容；
　　陈删除整个道歉信的行为也是他和特斯拉自行和解达成的合议；
　　特斯拉已申请结案，截止通话时法院尚未认可；
　　封先生等是案外人，相关疑问应与陈自行沟通。
　　以下内容系全文转载自封先生微博：
　　上海车主封先生与温州市鹿城区法院执行局副局长夏益民法官的沟通
　　沟通开始时间：2022年5月16日16：47
　　沟通时长：17分钟
　　沟通方式：封先生拨打了夏法官的工作电话
　　注：
　　1、为充分尊重夏法官的意愿并避免网络炒作，只放文字部分。除个别语气词与重复语等，未做任何影响本意的修改，如实反应了整个沟通过程；
　　2、请阅读者充分理解上下文，尊重双方真实意思，禁止断章取义恶意解读，严禁网络炒作，否则后果自负！
　　夏法官 00:00
　　你好，鹿城法院。
　　封先生 00:02
　　你好，请问是鹿城区法院执行局的夏局长吗？
　　夏法官 00:05
　　对，我夏益民。
　　封先生 00:06
　　夏局长您好，我是咱们2021民初6783号、2022执2512号道歉信涉及的第三人，我姓封，上海的封先生。
　　夏法官 00:19
　　你好。
　　封先生 00:21
　　你好你好。今天给您通话主要是想表达一下关于道歉信的执行异议，您现在方便吗？
　　夏法官 00:29
　　没关系，你说。
　　封先生 00:30
　　好的。就是说，判决书里就明确提到说＂道歉内容应事先经法院审核＂，特斯拉也说了是法院见证的，然后外界也普遍认为是经过了咱们法院核实。那咱们法院这边到底有没有核实过呢？
　　夏法官 00:48
　　这个事情是，就是说本案涉及的致歉信是申请人和被执人自行和解达成的合议后发布的。
　　封先生 00:59
　　对，这个我听到了。合议后发布没有问题，但问题是判决书是明确说了要让法院审核的，所以我们法院当时审核了吗？
　　夏法官 01:13
　　我可以告诉你，就是说我们未予以明确审核通过。
　　封先生 01:21
　　您没有明确审核通过是吗？
　　夏法官 01:24
　　我们未予以明确审核通过。
　　封先生 01:27
　　未予以明确审核通过，是吧？
　　夏法官 01:32
　　对。
　　封先生 01:35
　　那就是说这封信其实，简单讲就是，这封信没有经过咱们法院审核通过，是他们双方自己的行为？
　　夏法官 01:43
　　我们未予以明确审查通过。
　　封先生 01:47
　　收到。第二个问题就是：请教夏局长，当时他们完成这个道歉信是在一种什么样的场景下完成的呢？比如说是在现场？
　　夏法官 02:01
　　他们自行和解达成了合议后发布。
　　封先生 02:03
　　哦，不是在法院是吗？
　　夏法官 02:08
　　我这里告诉你就是说，它有线上线下，但是我这里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个道歉信，致歉信系申请人与被执行人自行和解达成的合议后发布。
　　封先生 02:23
　　那当时有法官在场吗？
　　夏法官 02:25
　　嗯……这个，我要问一下经办人看。
　　封先生 02:34
　　哦，我听他们家人讲，说是在微法院上沟通的。还是说他们自行，比如说私下里沟通的？
　　夏法官 02:41
　　它有线上的有线下的。
　　封先生 02:45
　　对，那线上线下的法律效力是一样的吗？
　　夏法官 02:49
　　嗯……对，这个就是他们自行和解的，达成合议的。
　　封先生 02:52
　　就是咱们法院未予以认可的，对吧？
　　夏法官 02:57
　　我刚才跟你说的是：我们未予以明确审查通过。
　　封先生 03:02
　　明白。然后再请教一个技术问题，为什么道歉信最后没有签名和日期？这个蛮奇怪的，因为很多网友提出来，一个道歉信，你总归有始有终，你没有日期至少把……
　　夏法官 03:17
　　道歉信起草是他们自行和解达成的合议后发布的，这个已经明确告诉你了，是他们自行这样发布的。
　　封先生 03:28
　　明白。那就是说没有经过法院审核，可是一审说要经过法院审核。那这样可以得出结论，这份道歉信不具有法律效力？
　　夏法官 03:39
　　这个结论我不下，反正我跟你说：我们未予以明确审查通过。
　　封先生 03:46
　　明白。还有第三个就是说，道歉信中出现了与一二审完全没有提到的第三人，构成不实信息，然后给我们已经造成了巨大的负面影响，以及对舆论甚至咱们中国消费者的形象也有一个巨大负面影响。夏局，您这儿有没有什么说法？
　　夏法官 04:08
　　我跟你说，我们已经注意到网络上出现的一些情况，那么我们也责令被执行人删除与案外人有关的那一部分内容。现在据了解，相关内容已经删除掉了。
　　封先生 04:24
　　但是这个内容是9号发布，12号删除的。然后这个删除它不是只删除了最后一段，他是把整个微博给删除了。
　　夏法官 04:33
　　对，这个也是他们自行和解达成的合议。
　　封先生 04:39
　　那这样的话，之前他发布的这三天的第一份道歉信还算执行完毕吗？就是，这个案子算什么状态？
　　夏法官 04:49
　　申请人向我们申请结案。
　　封先生 04:57
　　他申请结案，我们法院的态度是认可结案吗？
　　夏法官 04:59
　　这个我们还没有。
　　封先生 05:04
　　了解。那这个道歉信的话，您刚才提到一个很重要的，您是说在责令被执行人再重新写一份是吗？
　　夏法官 05:13
　　我们责令被执行人删除致歉信中涉及案外人的那一部分。
　　封先生 05:21
　　你已经把这个意思传达给被执行人了，对吗？
　　夏法官 05:25
　　对。有些案件的情况没必要说得很清楚，你说对不对？
　　封先生 05:31
　　首先我先感谢夏局，您给了我一个耐心的解释。因为您是执法机构，我们这边也是一个第三方，确实受到了一个不白之冤，现在引起了一定的舆论，我觉得也是给公众一个交代，就是让每一个人民群众感到司法公正的力量。
　　我个人首先表示感谢。
　　第二的话，相当于提出一个执行异议，对这个非常的不解，因为对我个人确实包括另外两位也都是受到了很大的一个负面评价，造成了名誉上的一个损害。所以说想问您一下具体的，也请您这儿稍微适当的理解一下我们。我是感谢您，但是也希望您适当理解一下我们三个的感受，包括一些期待真相的老百姓的感受。
　　这件事情的话，下一步您这儿有什么计划？因为您责令他删除了那一部分，但他删除的是整个微博。下一步我能知道有什么相应的计划吗？
　　夏法官 06:39
　　既然已经删除掉了，而且申请人向我们申请结案了，我们下一步就可能会结案了。
　　封先生 06:48
　　但是给我们造成的影响还在，就是说，我不是很关心申请人和被执行人之间他们会有什么。我只关心说，被执行人会不会就上封道歉信最后一段，要么他做出一个澄清，要么他重新去发一个更合适的一个道歉信呢？
　　夏法官 07:12
　　因为申请人申请结案了，其余的事情那么就不是本案执行的范围了。
　　封先生 07:20
　　但是您刚才也说了，就说那封道歉信其实未予以明确审核。理论上，它想申请结案的，本身就不是一个经过合法认可的一个道歉信。
　　夏法官 07:36
　　那个是案件执行的情况，与案外人无关。
　　封先生 07:42
　　那我再确认一下，您也觉得这个道歉信不应该出现我们案外人，对不对？
　　夏法官 07:49
　　呃，这个不是我能回答的问题。
　　封先生 07:51
　　谁能回答，因为我被涉及了。
　　夏法官 07:56
　　这个，不是电话上能解释清楚。
　　封先生 08:01
　　那根据您的专业建议，我怎么去做？一是主要给我吧，做一个消除名誉侵权的一个补救措施。
　　第二也是给公众一个合理的交代，让他们知道我们鹿城区法院是秉公执法，然后能给人民群众一个正义的榜样的，就是说您给我一个建议：我在合法合理的前提下，我怎么做，才能更好的让这个事情有一个圆满的解决呢？
　　夏法官 08:33
　　我真的不好给你建议，因为你觉得这个涉及到你个人的利益，你应该通过咨询相关的法律人，后续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封先生 08:46
　　那我现在第一步的话就是说，我准备给咱们这边鹿城区这块发一个执行异议，麻烦问一下是直接发给夏局您呢，还是说当时执行？
　　夏法官 09:00
　　我们执行异议要立案。
　　封先生 09:02
　　对，我是说这个流程的话，我是把书面的执行异议寄给咱们鹿城区哪个部门？
　　夏法官 09:09
　　我们法院的立案庭。
　　封先生 09:14
　　有具体的收信人吗？
　　夏法官 09:15
　　就是鹿城法院立案庭。我估计它会受理的，而且网络上可能也可以，线上立案也可以。你看一下吧，因为你在外地，不如你线上看下怎么立案。
　　封先生 09:36
　　了解，线上立案。Ok，我会尝试，因为上海现在是疫区。
　　夏法官 09:43
　　在线上看一下，你在上海是吧？
　　封先生 09:45
　　对，我是在上海。那这样的话就是说，近期关于陈先生执行的这个事儿，关于执行的事就结束了，对吗？
　　夏法官 09:56
　　嗯，基本上是这样。
　　封先生 10:00
　　您曾经确实明确跟陈先生讲过，让他删掉最后一部分不实的信息是吗？
　　夏法官 10:08
　　经办人明确跟他说过。
　　封先生 10:10
　　哦，经办人明确说过是吧？
　　夏法官 10:13
　　嗯。
　　封先生 10:14
　　经办人是指咱们的执行法官，朱法官是吗？
　　夏法官 10:19
　　对。
　　封先生 10:22
　　您说的是删除最后一段，那为什么陈把整个都删掉了？
　　夏法官 10:26
　　没有删除最后一个，就删除涉及案外人的那一部分。
　　封先生 10:32
　　对。您说经办的朱法官让陈俊意删除掉最后涉及案外人的部分，但是陈俊意做的并没有完全遵照朱法官的指令，他把整个微博都给删掉了。
　　夏法官 10:46
　　对。
　　封先生 10:47
　　那这说明他没有执行到位啊？
　　夏法官 10:56
　　这个执行到位没执行到位，申请人那边说的。你案外人，他申请到位申请不到位，不是案外人说的。
　　封先生 11:07
　　可不可以按当时您说的，让经办人朱法官只让他删掉最后一部分与案外人无关的这部分信息，按这个指令再让陈先生再完整准确的做一遍呢？
　　夏法官 11:20
　　对于本案来说，这已经不是执行的范围了。
　　封先生 11:23
　　那这是什么的范围？
　　夏法官 11:25
　　因为在申请结案了（此句不是很清晰）
　　封先生 11:30
　　但是就像刚才您也说，你们也觉得可能不合适，所以才责令他去删除不相关的部分，那他整个都删除掉了，也没有说明。或者我们转换一下思路，我们节约司法资源，我知道贵院也非常繁忙，那能不能让陈先生再出一个说明，说明就很简单一句话，就是说：上一份道歉信的最后一段，因为无心之过，并不是我的真实意思表达，已被法院责令删除。
　　夏法官 12:02
　　有问题我刚才答复你了：这个是申请人与被执行人自行和解达成的合议后发布的。
　　封先生 12:08
　　但是这个事情已经不涉及到申请人了，因为最后一段跟申请人没有关系。
　　夏法官 12:12
　　如果涉及到你的，那么建议你跟被执行人自行沟通。
　　封先生 12:17
　　我们法院不能去跟他说？因为法院已经跟他说了，他没有按法院去做。
　　夏法官 12:25
　　他已经删掉整个了。
　　封先生 12:27
　　但是我们法院当时明确说是删掉最后一段，就是不相关的。对不对？
　　夏法官 12:34
　　不是删除最后一段，是删除致歉信中涉及案外人的那一部分。
　　封先生 12:39
　　对，涉及案外人其实就是最后一段。Ok，责令他删除那一部分，那他整个都删除了，难道说整个信件都是涉及案外人吗？
　　夏法官 12:50
　　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封先生 12:53
　　那就是说被执行人陈先生他其实有点没有执行到位，就没有完全按照我们这边朱法官的要求去执行？
　　夏法官 13:02
　　我跟你说，其实是申请人和被执行人自行和解达成合议后发布的，然后他撤掉也是他们自己达成的一个合议。
　　封先生 13:13
　　我觉得中间有一个矛盾：您又说他撤是他们双方的合议，然后您刚才又说他撤是朱法官责令他去删掉与案外人相关的，那他这个删到底是他俩商量的，还是我们法院责令的？
　　夏法官 13:30
　　是他们自己商量。
　　封先生 13:31
　　您刚才也不是说？
　　夏法官 13:33
　　法院也注意到这一点了，我们法院也责令他删除致歉信中涉及案外人的那一部分。
　　封先生 13:40
　　应该是他已经删掉之后，您再责令他的对吧？
　　夏法官 13:48
　　呃，怎么说？
　　封先生 13:50
　　就是说，陈先生在5月12日上午已经删掉了这个微博，那我们法院的朱法官是什么时候责令陈先生去删掉与案外人相关的那一部分？
　　夏法官 14:01
　　这个我还要具体问一下情况的。这样问我，我有些不是很清楚，哪个时间点我不是很清楚。
　　封先生 14:09
　　但是我们法院确实说：责令陈先生去删掉与案外人相关的这一部分？
　　夏法官 14:15
　　对。
　　封先生 14:16
　　明白。关于您说的这个时间点和后续，我什么时候再给您打电话方便？
　　夏法官 14:25
　　这个我觉得，案件的事情不方便告诉你。
　　封先生 14:30
　　这不是跟我有关嘛。我不关心他跟申请人之间是怎么弄，他们和解，我恭喜他们。但是我现在问的全部都是跟我，你也说了是与本案无关的案外人，我只问与我有关的这部分。因为很简单，我是希望从社会安定团结、节约司法资源的角度……
　　夏法官 14:53
　　对，你说的都很对。
　　封先生 14:55
　　对对，其实说句心里话啊，我从个人角度讲，我还是蛮感谢夏局长跟我这样开诚布公的这样去聊，我仅代表个人向您表示感谢。
　　接下来其实您也知道，我可能会采取依法维护权益的行为。
　　但仍然基于那句话，就说陈先生基于他现在的这种状况，他自己也公开讲，他状况非常的不好，无论是经济还是精神。我从人道主义精神和节约司法资源角度讲，我是希望再努力一把，希望这社会是一个更公正、更和谐的，我不希望把这个法律手段当做一个人际交往的最基本的主要工具。我觉得这不符合我们法制建设和我们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对吗夏局？
　　所以，如果您这儿能用一个举手之劳化干戈为玉帛，把这事情理清楚，也没有什么大事，也没有伤害申请人的任何利益。
　　那我这儿也非常的感谢您这边，我是希望您给一个更建设性的指导。
　　夏法官 16:00
　　这个建设性建议，我建议还是跟你的律师或者法律人士商量一下后续该怎么处理。
　　――――（分隔线）――――
　　我估计我今天这句话，可能会……我也请你尽量不要把我的话直接的公布出来。现在就是网络炒作的很厉害，反正我建议跟相关的法律人沟通好以后，这样去后续的处理，自己决定该怎么处理。好吧？
　　封先生 16:39
　　明白。最后一句，就是说如果录音，只说如果录音公布的话，就像警察执法第一句，你可以录音录像，这是你的自由，但是你不能掐头去尾曲解我们的沟通过程。我可以保证是完整的这样的分享，我不带任何主观色彩，只是如实的记录可以吗？
　　夏法官 17:00
　　我建议不要播录音，用文字的形式可以。
　　封先生 17:03
　　但是您是公职人员，我们在谈公事，不涉及到个人隐私，我打的是您工作电话。
　　夏法官 17:14
　　如果说你真的觉得把我的录音放出来的话，那么……
　　封先生 17:18
　　我没听清，最后一句是？
　　夏法官 17:22
　　你如果真的想把我这个录音播放出来，也没关系。
　　封先生 17:32
　　Ok，好的。那我没有什么问题了，然后再次感谢夏局长您的细心解答，非常感谢您。
　　夏法官 17:40
　　好吧，就这样。
　　封先生 17:44
　　好，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