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人，最是清粥暖人心

　　文：仙人掌
　　图：来自网络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彩云归＂。落日熔金，暮云合璧，＂美好食光＂如期而至。餐厅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补课不散场，食堂不打烊＂。
　　国庆期间初一初二放假，只有初三坚守阵地，所以＂无声食堂＂的警示暂时解除，餐厅打破了昔日的宁静，显得轻松活泼起来。＂总角之宴，言笑晏晏＂，呈现出一派欢乐祥和的景象。
　　＂红米饭那个南瓜汤，挖野菜也当粮＂。职工窗口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黄金粥赫然在目，让人顿生＂有人与我共黄昏，有人问我粥可温＂之感，顿时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粥在我们徐州被称作＂糊涂＂，一把米，一瓢水，就成了难得糊涂的糊涂粥。知足常乐，简单是福，每天食堂教室两点一线，日子过成了一碗清粥的简单。＂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都说数学老师精于计算而不擅长算计，的确如此。数学老师既无一肚子锦绣文章，又无一肚子不合时宜，只是任劳任怨，埋头苦干，揣着明白装糊涂。
　　＂风吹一片叶，万物已惊秋＂。一叶知秋，岁月不饶人。＂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其必曰：＂老兵不死，只是凋零＂。已过退休之年，虽看起来走路带风气势如虹，却不过是强弩之末色厉内荏。小儿误喜朱颜在，一笑哪知是潮红。尤其是满口豆腐渣工程，犹如外强中空的溶洞，只能＂吃软不吃硬＂，＂专拣软柿子捏＂，因而对粥情有独钟。
　　粥补中益气，健脾养胃。入口柔，香满喉，柔情似水，温润如玉。正如木心所说：＂没有比粥更温柔的了，念予毕生流离红尘，竟找不到一个似粥温柔的人＂。粥属流质，即便称不上餐桌上的顶流，主流，但绝对称得上一道清流，自带流量，＂流芳＂百世。＂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记得老家有句歇后语，＂隔河望见一锭金，趟水(汤水)不亏人＂，粥还具有滋阴润燥，清热去火的功能。像我等以激娃为生，肝火过盛，易燃易爆的物种，唯有一碗粥，能够慰风尘。
　　虽深知水是生命之源，＂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却没有喝水的好习惯，平常＂滴水不沾＂，只是饮粥止渴。＂三碗不过岗＂，＂量小非君子＂，堪称豪饮海量，令人瞠目结舌。
　　我很少参加饭局，一个羞于启齿的原因就是怕粥不够喝，我为粥狂，无粥不欢，粥是我挡不住的诱惑，我是粥的铁杆拥趸。看见粥就两眼放光，无暇他顾。我对菜品几乎没有要求，席面的优劣只取决于是否有粥。坚信无粥不成席，＂好粥到＂方显＂好周到＂。压轴大戏非粥莫属，若无生命之＂粥＂，又怎能同＂粥＂共济？
　　有人认为此举过于各色矫情，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人之蜜糖，我之砒霜。古人云：＂人无癖不可与之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之交，以其无真气也＂。如此看来，俺也是性情中人呢。
　　粥，稀饭，汤在本地没有明确的划分，甚至吃晚饭也叫＂喝汤＂。但农家人的喝汤特别有仪式感，绝不敷衍。俗话说，＂大锅汤小锅菜＂。大锅熬汤功夫足，更有滋味。日暮时分，倦鸟归林。夕阳西下，炊烟升起，熊熊火苗映红了农家人的张张笑脸。
　　此时此刻，柴禾在灶里噼里啪啦地响着，大米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熬着，热气在锅沿滋啦滋啦地冒着，香气在村里轻轻袅袅地飘着。
　　＂回家吃饭＂的唤儿声此起彼伏，鸡鸣犬吠之声不绝于耳，一幅田园牧歌似的美好画卷尽现眼前。有人说厨房的温度就是家的温度，厨房里的烟火气藏着家的福气。＂日日有小暖，至味在人间＂。
　　大哥少小离家，事业有成，定居广州。＂走遍了南北西东，也到过许多名城＂，可最喜欢的还是故乡行。都说食在广州，可他心心念念的却是家乡的味道。
　　每次回老家，他都要到早点铺、大排档、菜市场走走看看，不仅要把家乡的美食一一尝遍，还要尽收囊中，把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
　　吃包子喝粥当然是早餐的标配，这倒不足为奇，最令人称奇的是他每晚必到夜市喝面筋汤，不管刮风下雨，不管晚餐多么丰盛，不管是否酒足饭饱，他都雷打不动无一例外。他成了那个摊点的常客，而且从不点其它的东西，因此引起了人们的好奇，感觉他怪怪的，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这个故乡的＂异乡人＂。但他却不以为意，依然甘之如饴，乐此不疲。只因找到了小时候的味道。
　　无独有偶，前些日子儿子回老家探亲，婶子给他做了一大桌好吃的，儿子吃得美滋滋的。回来后仍是赞不绝口津津乐道，说是吃出了小时候的味道。并且不住地和他老爸探讨，为什么那种特有的味道在别处从来吃不到。
　　他爸沉思良久，无以作答。是啊，一样的食材，一样的佐料，一样的工序，甚至是一样的火候，味道却截然不同。区别到底在哪儿呢？令人匪夷所思。最后，儿子喃喃自语：＂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水土异也’ ＂。是啊，＂为了寻找想要的东西，我们走遍全世界，回到家，找到了＂。＂看遍世间繁华，幸福不过淡饭粗茶＂。
　　思乡即是思饮食。儿时的一蔬一食，一餐一饭，无不刻进了骨子里，融入了血液中。人间至味是乡愁，故乡的袅袅炊烟带着儿时的气息，童年的味道，舌尖的记忆，无时无刻不萦绕在脑海，盘旋于心间。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是啊，乡愁是一种味道，它似甜却苦，乍喜还悲，它浓郁而朦胧，说不清道不明。乡音未改，故土难忘。家人闲坐，灯火可亲。＂他乡纵有当头月，不及家乡一盏灯＂。
　　父母尚能倚门望，莫彷徨，回家乡，一碗清粥慰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