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红了，栗子熟了

　　虽然只是仅存的村舍，也早已丢失了山村的风味，却依然保留着一些乡村的模样。小楼簇拥，瓦房间杂，单门独户的民居残存着时代的印迹。庭院还在，菜畦临舍，屋前屋后的果树硕大茂盛。篱笆墙外的草地修葺一新，曲径通幽，绿草如茵，开敞空阔，类似于公共园林却又不失乡村的俭朴，亲切宜人。
　　每天都从这里经过，每天都有新鲜的感觉。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光顾农贸市场。通往农贸市场的路有两种走法，无论怎么走都必须经过这个村庄。如果时间宽裕，不用急着上班，我一定会取道江堤，从妙因塔下踱步而去。这是一条赏心悦目的路线。
　　出门向西越过朝阳湖，你可以欣赏到逆光的晨曦。混沌初开的东方，逐渐发白敞亮，淡淡的红晕缓慢地皴染着灰暗的苍天，淡而浓，浅而深，白而红，曙光喷涌而出的一刹那间，你会看到湖畔小居如诗如幻，清波绿柳仙风道骨，氤氲朦胧的意境里每个人都是神仙一般的存在。
　　湖岸的尽头就是妙因塔，沿着塔下的堤坝斜斜的穿插，一边是浅水泥淖生莲藕，一边是江滩草莽接远空，江涛不可闻，洲渚隆树荫，芦荻临水居，鸥鹭频现身。雾霭重重境幽空，迷离如幻滤凡心，一夜的浊气，人间的烦恼全都会烟消云散。
　　崇光乍现，村舍悠然，绿草如茵，杂花缠绵。绕过了江堤继续东行，村舍俨然如在目前。穿村而过就到了农贸市场，近在咫尺却常常盘桓很久，这片硕果仅存的老房子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历史遗存，尚未完全被侵蚀的乡村遗风了。
　　草青路白幽径长，屋檐低垂暗无光。豆荚翘首藤蔓短，黄花骑墙懒开张。老妪闲坐呼雏鸡，路人驻足窥深巷。庭前柿子红，毛栗咧嘴笑，最是幽静无人处，但闻花香人语响。虽然天天从此而过，但每一次都会放慢脚步仔细观赏。墙里花开墙外香，门前菜畦蔬果长，一草一木皆亲切，一年四季不重样。
　　盘桓久了，熟悉了，乡村的味道似乎琢磨出来了，尽管这里早已不再是真正的乡村，也早已丧失了乡村的韵味，但轮廓犹存，沉淀的味道尚能依稀唤醒，相对于模板浇筑的城市而言，鲜活清新的意味依然有迹可循。寻味的空间有了，触摸回味的凭借有了，心灵深处的沉淀也就有了联类驰骋的可能。
　　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来这盘桓，这是排遣乡愁最近的场所，也是距离田园风味最为切近的地方。不能远行访幽，只能聊以自慰。
　　该选取的角度都使用过了，还是忍不住拍摄几张。每天都是新鲜的，每个时间的环境氛围都是有所不同的，今天，我注意到了满树枝的毛栗子已经熟了，绿叶掩映中的柿子也开始变得殷红了，好看了。小时候没有见识过板栗树，那种带刺球果果里面竟然就是板栗，觉得很新鲜。带刺的毛栗子是不能轻易招惹的，除非它自己开裂落下来。温顺的柿子却是可以亲近的，青涩的柿子很好看，鲜红的柿子则更诱人。
　　这棵板栗树年代很久了，粗大硕壮，累累的刺球滚圆饱满。这棵柿子树粗壮却低矮，也许是方便人们采摘的缘故吧，柿子树的枝丫蓬勃开敞，便于攀爬，但高高的院墙护卫着它，只许观赏无法接近。没见过它们开花，也没有注意到它们幼而壮的过程，只有成熟的果实才最容易被人注意到，也只有成熟的时候才最美最富有吸引力。
　　忽略过程，只看结果，这是普遍的习惯。习以为常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市井的变化也是如此。习惯了乡村的生活不觉得乡村有什么值得珍惜的，习惯了城市的繁华也不觉得繁华有什么值得珍惜的，自然万物自尔自化，自然而然，只有当这一切不复存在，或者难以追寻的时候才开始珍惜，追寻回味，殊不知时过境迁之后的味道却早已恍若隔世了。
　　柿子红了，栗子熟了，厚重隽永。味道是可以收藏的，心灵深处的收藏，始终是根深蒂固，永难改变。
　　2021年9月11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