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故乡的炊烟

　　文/情感学院院长
　　全文共1697字
　　01
　　已经有一年多的光景没有见过老家的炊烟了。
　　前几天，若不是得空回了趟老家，久在杭城生活的我几乎快要忘却老家在黄昏时分因为炊烟而平添的那份静谧和诗意了。
　　尽管河堤上满是荒草和花蚊子，可为了能够将老家的炊烟看个过瘾，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朝南边的树行子走去。等我爬上河堤时，太阳还没有坠入西面的大河，远远地望过去，黄澄澄的跟个鸡蛋黄子似的。
　　虽说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可王家庄已经有好几户院落里开始升起炊烟了。空气中没有一丝风，炊烟笔直得让人一下子就想起＂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诗句来。
　　炊烟起来了，公鸡也陆续栖架了，谁也不知道公鸡们是怎么商量的，一旦太阳西沉，家家户户的公鸡就扑腾着翅膀飞上了枝头或者草垛。
　　也不知是为了宣示自己的地盘还是为了吸引心仪的母鸡，公鸡栖架时，村子里到处回荡着嘹亮的鸡鸣声。听母亲讲，我就是伴着这时的鸡鸣声出生的。
　　02
　　过去，在袅袅腾起的炊烟和鸡鸣声中，村子的街头巷尾还会浮起另外一种声音。喊出这种声音的多为女性，被喊者多是贪恋看动画片或者玩游戏的小子——印象里，为了能让自家小子清亮地听见喊声，她们都是铆足了身上的劲儿，有的甚至还因为一时用力过猛而不小心喊破了嗓子。
　　我打小就是比较听话的孩子，每次遥遥看到家的方向腾起炊烟来，即使脸前的动画片再好看或者手头上输出去的琉璃弹珠再多，我都决计不会再流连下去。
　　我不想让母亲满村子喊我——她高声喊我时，声音是那样担忧和不安，我不忍心看到母亲在劳累了一天之后还为我操心。所以，每次我盯着炊烟跑回家时，母亲往往还没有做好饭，她要么是正坐在压水井旁的木墩子上择菜，要么是在烟气腾腾的厨屋里低头忙碌着。
　　03
　　那会儿，我很想帮着母亲烧锅，可母亲似乎是不大喜欢我进厨屋的。她先是用＂厨屋地方小站不开脚＂为由搪塞我，后来又用＂锅里油乱蹦容易灼伤眼睛＂来吓唬我。
　　其实，我明白母亲的心思，她只是怕屋里的油烟呛到我的眼睛。当时，我家厨屋里的油烟确实大，个把月不擦门头上的白炽灯，上面就会黏住好厚一层暗黄的油污。
　　不能帮着母亲烧锅，我就只好站在院子里朝着厨屋的方向＂望烟止渴＂。锅底劈柴燃烧出来的烟气多半沿着烟囱从红色的屋顶缓缓钻了出去，少部分呢，则顺着黢黑的锅口向厨屋的角角落落漫了出来——我家厨屋里之所以烟大，就是这部分不听话的烟气给闹的。
　　在院子里，我时常挺着胸脯高声对母亲讲，如果把烧锅的工作交给我，厨屋里保准不会搞得乌烟瘴气的。可母亲笑笑不说话，从不肯同意我进厨屋。
　　04
　　后来，随着我去县城读了初中，周末回家时，母亲也就不怎么拦着我进厨屋了。
　　记忆里，那会儿父亲因为刨树太忙经常在外面吃晚饭，做晚饭时，母亲时常是孤零零一人。为了帮母亲解闷儿，也顺道过把烧锅的瘾，母亲在灶台边忙活时，我总会守在锅口旁边烧锅边陪母亲聊闲天。当时，母亲怕屋檐油滴落到我的头顶，她总会把头上的毛巾扯下来裹在我的头上。
　　我很难忘那些年陪在母亲身旁烧锅的情景。呼呼往上蹿的火苗是那样明亮，棉花柴或者梧桐木哔剥哔剥燃烧的声音是那样动听，铁锅里菠菜鸡蛋汤翻滚出来的味道是那样芬芳......一想到这些情景，我的心头就感觉无比温暖。
　　为了重拾这种温暖，在家里的这几天，我特意帮母亲烧了两回锅。烧锅时，见母亲满是油汗，我又提及帮家里买煤气灶的事，可母亲和几年前的态度一样，坚决不买。
　　我知道她不愿用煤气灶的原因，不是因为炒的菜不香，也不是因为每次更换煤气瓶麻烦，只是为了省点儿开销。毕竟，在农村里，枯枝落叶和劈柴是用不着花一分钱的。
　　05
　　我正胡思乱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电话里母亲轻声催我回家喝汤，我边答应着边走下了河堤。
　　不远处，我家的院落里炊烟正浓，映衬着天际的火烧云，一时间我竟有了一种置身仙境的感觉。此起彼伏的鸡鸣声，隐隐传来的呼唤自家孩子的吆喝声，以及草虫躲在砖缝里逍遥快活的浅吟低唱声......就着袅袅升起的炊烟，整个村子好似进入了缥缈的梦境。
　　我多想在这种梦境里一睡不醒啊。可匆匆待了几天后，我就奔赴了看不到炊烟的杭城。杭城郊区一带的黄昏很美，可因为失了炊烟，这种美也就没那么动人了。
　　#农村# #故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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