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花一草终归情

　　晨间，清凉。
　　夏去，秋又来。
　　院里，露水洗濯过的花草，闪着碧绿的光泽，叶尖上晶莹的露珠儿，如是女儿梳妆的神来之笔，素雅，精致，让人爱怜，欢喜。
　　那株养了十余年的茉莉，终于抽出新枝，添了嫩叶，长出一束束幼小的花蕾。
　　我，终于放下了揪扯的心。
　　所以，倾情于这株茉莉，不只是与它有十余年的情深，是母亲在时，她深为喜欢的花儿。十多年了，我一直精心呵护着它。
　　今春，从室内移出院子时，眼见茉莉残叶稀疏，枝头零落。本以为，入春即可缓来。
　　我适时的修剪，水肥的侍弄，却是久久没有一点的动静，本该春来新枝嫩芽满了枝头，它竟然纹丝不动的样子，过不久，侧枝竟是慢慢干枯了。
　　我的心凉凉的。
　　有一天，老伴竟说：
　　＂茉莉死了。＂
　　我心里烦，没怼她，也给了她一个不满的眼色。
　　我并没有放弃对它的管理，心里想着，只要有一片叶子挂着，有一根枝条绿意尚存，我就不会放弃对它的希望。
　　那些日子，因为茉莉花，自己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好像有一种愧疚感，也似乎是失去的失落感。特别是在母亲的祭日前，常常想起母亲，回忆着妈妈茉莉花前看花的情景，也梦见母亲的梳妆台上，摆放着一堆散发着清香的茉莉花。
　　醒来，是梦，虽不至于情伤泪涟，却也是牵心的念想。
　　看来，这株茉莉花在我心里，是有一份深深情缘的。
　　七月初，弟弟回来，站在茉莉花前，注视着它。
　　我竟然是动了真情，因为，母亲在时，弟弟都是这样看花。他和我一样，知道母亲是喜欢这株茉莉花的。
　　那天，我忍下了心底冒出来的酸楚。
　　夏天，雨季的到来，茉莉花还是没有动静。每天看着它蔫不拉几的样子，心疼，我却舍不得弃了它，可也不再用花剪动它一下了。
　　那些时日，我几乎觉得不该再对它报有希望了。
　　一场雨，又一场雨。
　　有一天，雨特别大，完全可以用大雨如注来形容。透过窗，我看着如瀑布的檐水，留意着风雨中的花儿们，当我的目光停落在茉莉花的时候，我多么希望它像其它的花儿一样，枝繁叶茂，花开朵朵呀，而雨里的茉莉，几尽光秃了的枝杈，几片枯萎了的叶，在风雨中摇晃着，如同溺水者伸出挣扎的手。那一刻，我想过，雨停了吧，留不住了，再心疼，也没了意义。
　　雨一直下，一天，一夜，又一天，一直没有停的雨。
　　雨天，闲心，捧一卷闲书，悠一份闲情。
　　我，沉浸在书的趣里。
　　＂快来吧，茉莉发芽了。＂
　　雨何时停的，我并没有去想，听到院子里传来老伴的呼喊声，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来不大呼小叫的老伴，又高声的喊我出来。
　　我忙不迭的来了。
　　眼睛看见茉莉的枝干上一颗又一颗细小的嫩芽。
　　我痴痴的看着。
　　＂还真的能活过来，真的想不到啊！＂
　　老伴如此的感叹着茉莉的神奇。
　　大概也是给茉莉的一点歉意吧。
　　她总以为茉莉活不过来的。
　　当我抬头看向她时，她满脸的笑，仿佛写着真诚的字样，她是那么的开心，是为复苏过来的茉莉花。
　　那一刻，老伴让我觉得，她的心，是被我误解了。
　　应该是我欠她一个歉疚的意吧。
　　她是懂得我的，也知道为何我对茉莉一往情深。
　　我俩在茉莉花前驻足良久，直到雨水再从檐下滴落时，才回的厅来。
　　我记下了这一天，七月三十日，茉莉发了新芽，也用手机留下了初芽的姿容。
　　茉莉花呀，你让我从春等到夏，从夏将近秋。
　　喜悦，湿润了眼睛，如是，雨后茉莉新芽上挂着的珠水。
　　晨风习习，茉莉摇曳。
　　又是十几天过去了，茉莉花还不算健壮，虽说是新枝嫩叶，可在每一枝的芽尖上，都有一束嫩白的花蕾，且已满了枝头。
　　老茉莉，又似重生了。
　　我深情款款的望着真正复苏了的茉莉花，不由得感叹起来，唉！一花一草，终归情。
　　二零二一年八月十三日
　　辛丑年七月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