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捡煤核的乐趣

　　捡 煤 核
　　文/何艳华
　　有人说，未曾放下过往的人，最怕回忆，可是过往早已驻足于心底，又岂能放下呢！当翻阅过往的时候，应该给时光一个回眸：让所有的日子在记忆中都成为唯美。
　　冬渐深，又是一个飘雪的日子，望着镜中的自己脸上一抹又一抹岁月刻上的沧桑，心情的驱使，便墨底走笔、画一笺冬阳里寻来的那缕温馨，重拾我少年生活中的那段充溢着苦乐而又倍感有趣的往事。
　　我家住在林区，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因为国家的冬季取暖供应煤都是分给各个单位的，所以居民冬季都是靠烧木柈子来取暖。还好，当年我家住在五营火车站东侧、自然保护区那座立着＂护林防火、人人有责＂八个大木板牌子的高山下，有时候挎着土篮儿拿着小斧去山坡劈树根，捡小树枝还是很方便的。还因为我们去街里或每天上下学来回都得过铁道，冬天有时候看到火车站房后炉灰堆边有人扒拉着里边在捡着什么，于是好奇的上前去问。原来那黑色的大小不一的、浑身带有蜂窝眼的、拿着还有点扎手的小东西叫＂煤核＂，是煤在炉膛里燃烧到最后没有烧透而混在炉灰里被倒掉的，它能二次当作煤燃烧取暖的，只是没有煤的热量高而已。还真是头一次发现了这个＂大秘密＂呢。
　　那时候我在小学四年级，妹妹读二年级。我俩开始捡煤核就是在那次发现的＂大秘密＂之后。
　　有一天，我和妹妹下午放学后，绕了个小弯儿去铁路扳道房看人家扳道岔去了，偶然间又发现扳道房后面也有一堆炉灰，里面有不少煤核，有的个头还挺大呢。我生怕此时别人来这里捡走，便扯了妹妹一把，我俩拎着书包跑回家，气儿都没喘匀乎呢二话没说，拿起土篮子、随便拽了个小木棍就去扳道房那儿捡煤核了。只一会儿功夫，足足捡满了一土篮。尽管手指头被划破了，可当时那兴奋劲儿就甭提了。
　　从此，我少年岁月中又装进了一段趣事——捡煤核。
　　放寒假了，我和妹妹除了去山里拉烧柴，还去捡煤核，但白天被人扒拉过的炉灰里煤核几乎少得可怜。扳道房的值班员看我俩这么小干活却挺顶茬的，就告诉我们说每天早晨三、四点钟往外倒炉灰，你们那个时候来，就能捡到很多的。
　　于是，我和妹妹每天早晨天不亮就爬起来，戴着棉帽子、棉手闷子、挎着土篮子，迎着刮鼻子刮脸的小西北风，赶在那个时间段去捡煤核。开始时我俩拿小木棍扒拉着捡，由于是刚倒出来的炉灰，里面还有红火炭儿很热呢，不多时小木棍被烧得越来越短了，棉手闷子也被烧出了小窟窿眼儿。后来也学着别人的样子，把粗铁丝比齐拧弯成两个小钩子，这样再去扒拉炉灰就烧不折了。
　　整整一个冬天，我和妹妹从没间断过捡煤核。每到夜晚睡觉时，往炉膛里添几锹煤核，屋子里都能热乎到天亮呢。
　　看到自家院里的煤核堆天天＂壮大＂，我和妹妹更来劲儿了。
　　后来，我俩不只在冬天捡煤核，春、夏、秋三季逢着星期天，就去东边火车头调头、清理炉灰、加煤上水的三角线那儿捡煤核去。因为那个年代火车头是蒸汽机车，靠烧煤来运行，又因为五营火车站是伊春往北唯一能给火车头加煤、上水的站点，长年累月，那里的炉灰堆得一座座小山似的，吸引着好多大人、孩子们去那里捡煤核。当然，这捡煤核的＂大军＂里也少不了我和妹妹了。
　　我俩常去三角线那儿捡煤核，还认识了不少小伙伴呢。人多了捡煤核的经验多了，心眼也多了：个个都自己占一大堆炉灰，用煤石隔开，谁也不许扒拉过＂界＂。也有时候连扒拉带捡的正起劲时，不知不觉就随着塌下来的炉灰弄得筐和人一起轱辘下去了，像坐滑梯一样直到最下面，筐里的煤核自然也撒得一干二净了，只好手脚并用稀里哗啦地重新爬上去，弄得浑身灰土土的，随之而来的便是周围的小伙伴们前仰后合的大笑。大家就是这样，边玩边捡，筐不满谁都舍不得往回走。
　　几年下来，我和妹妹捡煤核用的家什由土篮子变成了大花筐。冬天就把花筐绑在爬犁上拉着，夏天就拴上绳子用木棒抬着……
　　捡煤核，这个活是跟炉灰打交道的。有几回跟着小伙伴大着胆子凑到正在清理炉灰的火车头跟前，想捡点大个的，胶鞋底都差点被刚出炉的热灰烫漏了，还有的时候那司机趁我们聚精会神捡得正起劲儿时，他猛拉一声汽笛，吓得小伙伴们再也不敢往火车头跟前去了，乖乖的在自己的＂地盘＂上捡。
　　捡煤核，既有乐趣也很辛苦。春天刮风时人就像在灰蒙蒙的雾里一样，头发、眉毛都＂染＂成了灰白色；夏天太阳晒着后背、热腾腾的炉灰在前面烤着，脸上的汗和着炉灰一抹就是一个大花脸；秋天虽然凉爽爽的，但我和妹妹还是盼着冬天快点到来，因为冬天可以在离家近的火车站和扳道房那里捡煤核，只是起个早也能捡两土篮呢。都因为院子里那个大煤核堆，涌进眼帘的是满满的成就感。
　　随着祖国高科技的飞速发展，运行在林区的蒸汽火车早已被内燃机车取缔，当年的三角线如今已高楼林立，处处彰显出党的惠民政策带给百姓生活的经济实惠……
　　虽然捡煤核的岁月早已久远，但那时却又是我的一大＂嗜好＂。那时的孩子们的精神生活虽然没有现在这样丰富多彩，可每当回忆起捡煤核那段往事来，我的内心仍然感到饶有兴趣。因为那段往事就像我人生岁月里曾经的一支短笛，它吹奏着春天里的少年的快乐和少年心底里旖旎着漫妙风景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