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互动丨头条大赛（第11季）丨刘泽安白露与秋分

　　白露与秋分
　　刘泽安
　　白露饮露水
　　村庄里的空气明显带有丝丝凉意，从早到晚都浮动着桂花的清香，那种清香总是沁人心脾。这种凉意和清香混杂在一起，更是让人全身都充满着村庄里的那一种永远也忘不掉的味道。
　　大雁飞回来了，燕子要去南方了。鸟儿们是最不会忘记故乡的，它们会用自己的本领开始收藏过冬的食物。因为冬天的沉重和冷漠，它们的翅膀很难飞翔在天空，铅灰色的天空也难以迎接鸟儿翱翔的英姿，它们必须要对自己的翅膀负责，好好地储备可以产出能量的粮食。没有这些储藏在树洞里、地洞穴的粮食，整个寒冷的冬天就会没有办法熬得过去，第二年的春天怎么会有它们蓬勃向上的英姿呢？
　　鸟儿们要储粮为过冬作好充分的准备，孩子们则按照村庄留下的一些古老风俗来做事。一早起床，天空还是朦朦亮，村庄里的公鸡已经打过鸣了，树木还湿润润的，摸上去手就全是湿湿的，有一种凉爽到心里的感觉，手臂舒服，心里更是舒服，这种舒服是从脚到头与美丽的清晨联系在一起。我们捧着一只碗、一口小缸形状什么样的东西，只要能装得住水一样液体的就可以，在村庄里的树林子和蔬菜地里钻来钻去，干什么呢？我们用碗、用缸迎接清晨露水的到来。不能有半点的不敬，把那些树上、菜叶子表面的露水摇一摇，摇摇的同时一定要把碗、缸放在树、菜的下端，那些水晶透明般的露水就一滴一滴地滴下来了，滴的动作不快也不慢，确确实实是一滴接着一滴地落下来的，一直滴落在碗里和口缸里。要不了一会儿，加上我们的轻轻摇动，树上、菜叶子上的露水就几乎都掉了下来。掉下来的露水都集中在碗里和口缸里，完全是透明透亮的，看不出一点儿渣汁。偶尔不清爽的时候会顺便掉下来一些干枯的树叶子和菜叶子，这些叶子看上去也没有半点腐烂的迹象，反而让这碗或半碗的露水更有了生命的特征，人们要喝它的时候也不会太在意这些叶子，慢慢腾腾的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你可不要小瞧这碗里的露水，不同的露水有着不同的传说：柏树上的露水可以让眼睛更加明亮，韭菜上的露水能除去白癜风，草叶上的露水会使人的皮肤更富有光泽。这些传说是否有效我没办法验证，虽然白露算不上一个有名的节气，可饮露水的习惯让我没有办法忘记。
　　秋分之夜
　　一年四季更替，寒暑交织，这都是大自然亘古不变的规律。但古人认为，是因为天地之间有着两种气，一种是阴气，另一种是阳气，这两种气决定着大自然寒暑的变化。正好是秋分这一天，太阳到达黄经180度的那一刻，正是阴气和阳气交接，分割寒暑的日子。秋分的分则是半的意思，秋天刚好过了一半。
　　过了秋分，天气就真的变了，天空中不再有轰隆隆的打雷声，不会有吓人的炸炸雷从天空突然间滚滚而来，天空好像安静了许多，也让村庄清静了许多。因为没有了雷声，偏冬雨也就不会突然造访村庄晒场里金黄金黄的粮食，少了好多临时抢险救援的事情。雷不光顾了，小虫子也开始往地下钻了，使劲地在泥土里筑自己的窝、屯积自己过冬的粮食作物，不抢抓这个时间，冬天里的虫子们就会过得不伦不类，没有吃饱了就睡、醒了就吃的神仙生活。
　　秋分之夜，村庄里的人们要对月祭拜。传说中从这个时候起，天地改由月神来主管世界。每家人在自己的小小院坝里，选择月光最亮的地方，透明如水的月光映照在农家小院，供上一个香案，香案上摆着瓜果和月饼。瓜果都是自家田土里种的绿色产品，它们清香和清纯。月饼则不一样，可以是从小镇上买来的，包装很漂亮，一层一层漂亮的纸包裹着小小的月饼，包装的东西太厚，里面实际的饼子又小，这样的月饼村庄里买的人很少。另一种月饼则是自己家做的，用自己家发酵的面粉，在圆的锅里，用微微的小火慢慢烘烤，小饼翻过来翻过去地烤，火只能小不能大，而且要一直是微火，这种月饼烤出来有柴火的清新和泥土的草木味道。
　　香案上的祭品摆好以后，家里老人把香炉里的香点燃，人们就对着月亮在香案前跪拜。女孩子则希望这个时候有一片云彩从月亮的面前飘过，那证明了自己的美丽，可这样的云彩如果把月亮遮掩太久，上了年纪的人则会慌张，他们猜测是不是月亮被天狗吃了。出现这种情况，老年人马上号召村庄的人拿起铜锣，沿着村庄的田间小路使劲地敲打，敲得愈响愈好。他们要用这最大的声音把天狗吓跑，让飘来的云彩赶快飘走。月亮出来，村庄里的锣声就停了，女孩子闭月羞花的梦也就结束了。
　　祭月之后，一家人围坐着，开始分吃瓜果和月饼。家中有几人，瓜果和月饼就分成几份。一个人吃一份，有人出远门去了，给留下一份。人们边吃边听老人讲嫦娥奔月的故事。故事讲到深夜，小孩子们迷迷糊糊糊地睡着了，月亮还挂在天上，祭品也分得差不多，剩下的则是村庄里其他孩童的嘴里美味了，晚上少许有人来，天朦朦胧胧就会一扫而光。
　　秋分祭月吃月饼，月是村庄的神。
　　(作者系綦江区作协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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