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梢上的悲喜

　　那年那事
　　七夕节将到了，街面上开始卖各种水果，都是那么甜腻腻的，那颜色也好像是被加工过的，失去些许天然的东西。偶尔见到一位老人，他卖的葡萄，一眼望去，亮晶晶的，有一股浓浓的天然的味道，那葡萄青里透红，红里透紫，尝一颗，一股清新的甜，甜里透酸，酸里又透出丰富的内涵，就是那个正宗的葡萄味儿，那是乡下的味道，那是小时候的味道。想起小时候，我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忽然想起那发生在树梢上的悲欢喜忧来。
　　母亲常说，七月的梨八月的枣，九月的葡萄挂树梢。就是说这些水果一到这个时候都熟啦，就可以吃啦。小时候，在农村大院里，爷爷奶奶种了各种水果，可那梨树只有一棵，在池塘边蘸水而开满了梨花，可结的果子不到熟透，就被村里洗澡的孩子早早摘去，不管不顾地吞嚼殆尽。所以，夏日能尽情吃到的是挂满树梢的枣子与葡萄。可要说能尽情地吃枣子与葡萄，只有我们的堂兄弟姐妹们，而唯独我们兄妹不能。因为我们兄妹自幼出生在南方一个小镇，那是爸爸年轻时代工作的地方。待我三四岁的时候，爸爸因为思乡之情难禁，便携全家归乡。可爷爷奶奶却对我们兄妹亲近不起来，对待同是他们的孙辈不能一视同仁，而是存在着严重的偏心。就拿树梢上的果实来说吧，若我的堂兄弟或堂姐妹，上树摘枣子吃，奶奶看到了，就轻责一声：枣子还没熟呢，你摘它干啥？过几天再摘吧。而若是我们兄妹，奶奶则厉声呵斥：眼瞎吗？果子没熟呢，就去糟蹋！但其实，即使果子都熟了，又会怎样呢？记得有一次，弟弟趁奶奶不盯着的时机，偷偷爬上枣树，摘枣子与葡萄吃，被奶奶发现了，她厉声喝道：＂你敢偷摘果子？看你下来，我可扒掉你的皮！＂便拄着拐杖，搬一个凳子坐在枣树下，等着教训弟弟。枣树上，葡萄藤缠络成一片绿色的云彩，弟弟吓得躲在这云层里，不敢动弹。奶奶坐在树下，举着拐杖，还指指戳戳，骂骂咧咧。直到父亲来，像她保证说 ：＂下次不敢让孩子们吃家里的葡萄枣子了，以后我买了给他们吃，行不？＂奶奶才肯起身走去。可傍晚，奶奶竟然摘了一箩筐葡萄枣子放在她的小院子里，唤来我的堂兄弟姐妹们随便吃。
　　在奶奶死后，我们才可以比较自由点，能自由自在的吃树梢上的果实了，可那些枣树葡萄树跟奶奶一样，都太老了，不久都枯萎死去。
　　后来，哥哥成年之后，哥哥与父亲在我们家门前田里，种了一园子的葡萄，一年后，就果实累累，那青里透红，红里透紫，酸酸甜甜的葡萄，挂满了枝头，像紫色的玛瑙，像夜幕上的星星，向我们甜甜地笑，任由我们兄妹吃。
　　邻居的大人小孩来了，堂兄弟姐妹们也来了，父亲与哥哥毫不吝啬，摘下那星星玛瑙，捧满手，任由别人品尝他们的劳动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