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离娄上9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

　　7.9[原文]
　　孟子曰：＂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①。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②。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③。民之归仁也犹水之就下兽之走圹也④。故为渊驱鱼者獭也，为丛驱爵者鹯也，为汤武驱民者桀与纣也⑤。今天下之君有好仁者则诸侯皆为之驱矣，虽欲无王不可得已⑥。今之欲王者，犹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苟为不畜终身不得⑦。苟不志于仁，终身忧辱，以陷于死亡⑧。《诗》云‘其何能淑，载胥及溺⑨’——此之谓也。＂
　　[通释]
　　孟子说：＂夏桀殷纣丧失天下实际是失去了自己的百姓，失去自己的百姓实际是失去了他们的心。取得天下沿着正确的轨迹运作，得到天下百姓的支持就取得天下了；得到天下百姓的支持沿着正确的轨迹运作，获得百姓的心就得到百姓的支持了。获得百姓的心沿着正确的轨迹运作：百姓想要的给他们为他们积聚，百姓憎恶的不施加给他们就是了。百姓归附仁政犹如水流往低处野兽跑往旷野。所以替深渊赶鱼的是水獭，替丛林赶鸟雀的是鹞鹰，替成汤武王驱赶百姓的是夏桀和殷纣。如今有喜好行仁政的天下的国君那诸侯们都在替他驱赶百姓呢，即使不想称王天下都不能停下来。现今那些要称王天下的人，就像患了七年的病要寻找干了三年的艾草来医治，假如是不积蓄那种人一辈子也得不到。如果不在行仁政上立志，就会一辈子忧虑屈辱而不能自拔直到死亡。《诗经》说‘他怎么能做到贤惠，裹携着好人没入水中’——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注释]
　　①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夏桀殷纣丧失天下实际是失去了自己的百姓，失去自己的百姓实际是失去了他们的心。本复句由两个判断单句组成。之，放在＂桀纣＂与＂失天下＂这个主谓短语之间，取消该短语的独立性。
　　②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取得天下沿着正确的轨迹运作，得到天下百姓的支持就取得天下了；得到天下百姓的支持沿着正确的轨迹运作，获得百姓的心就得到百姓的支持了。有道，沿着正确的轨迹运动行事，实行正确的原则和方法治国做事。斯，副词，就。
　　③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获得百姓的心沿着正确的轨迹运作，百姓想要的给他们为他们积聚，百姓憎恶的不施加给他们罢了。所欲，想得到的。与，给。聚，为……积聚。所恶，憎恶的事。施，施加。尔也，助词连用，罢了，就是了。
　　④民之归仁也犹水之就下兽之走圹也：百姓归附仁政犹如水流往低处野兽跑往旷野。之，分别放在＂民＂与＂归仁＂、＂水＂与＂就下＂、＂兽＂与＂走圹＂这三个主谓短语之间，取消各自短语的独立性。归仁，归向仁政。就，趋向，流往。走，跑往，奔向。圹，音kuànɡ，旷野。
　　⑤故为渊驱鱼者獭也，为丛驱爵者鹯也，为汤武驱民者桀与纣也：所以替深渊赶鱼的是水獭，替丛林赶鸟雀的是鹞鹰，替成汤武王驱赶百姓的是夏桀和殷纣。为，向，替。驱，驱赶。獭，音tǎ，一种水陆两栖的哺乳动物。爵，同＂雀＂。鹯，zhān，一种似鹞（yào）的猛禽。
　　⑥今天下之君有好仁者则诸侯皆为之驱矣，虽欲无王不可得已：如今有喜好行仁政的天下的国君那诸侯们都在替他驱赶百姓呢，即使不想称王天下都不能停下来。＂有好仁者＂是＂天下之君＂的定语，被后置了。虽，即使。王，音wàng，称王。已，停下来。
　　⑦今之欲王者，犹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苟为不畜终身不得：现今那些要称王天下的人，就像患了七年的病要寻找干了三年的艾草来医治，假如是不积蓄那种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第一个＂之＂放在＂今＂与＂欲王＂这个主谓短语之间，取消该短语的独立性。三年之艾，干（gān）了三年的艾草。治病用的艾草干的时间越长越好，但平时应有所备，难以立刻找到。苟为，如果是。畜，同＂蓄＂，储备。
　　⑧苟不志于仁，终身忧辱以陷于死亡：如果不在行仁政上立志，就会一辈子忧虑屈辱而不能自拔直到死亡。陷，深深陷入，不能自拔。于，到。
　　⑨其何能淑，载胥及溺：他怎么能做到贤惠，裹携着好人没入水中。这两句诗出自《诗经·大雅·桑柔》。载，承载，带着。胥，有才能的人。及，走向，到。溺，落水，被水淹死。
　　[解读与点评]
　　＂志于仁＂也是一种储备，是蓄势。＂苟不志于仁＂，结局会很惨，＂终身忧辱以陷于死亡＂，而且这样的国君还会坑害一大批有才能的人，＂载胥及溺＂。
　　本章产生成语＂三年之艾＂＂民之归仁＂＂水之就下＂＂兽之走圹＂＂为渊驱鱼＂＂为丛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