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三朝辉煌五百年的铅山奏本纸散文

　　武夷山主峰黄冈山北麓脚下的江西铅山县历史上曾经是全国手工纸主要出产地之一。铅山纸始于元朝，盛于明、清。县域南部山区有三大产纸中心：即石塘、杨村、陈坊三大片区。产各种手工纸张多达二十余种。其中石塘主产奏本纸，陈坊主产连四（史）纸。铅山纸曾为我国经济社会及历史文化的进步发展发挥了积极巨大的作用。著名历史学家翦伯赞先生在《中国通史纲要》中指出：＂明代中叶，棉纺织业的松江，丝织业的苏杭，浆染业的芜湖，制瓷业的景德镇和造纸业的铅山，为江南五大手工业区。＂全国五大手工业区，江西就有两个，可见江西手工业之发达。据明朝《铅书食货》记载，＂铅山县仅石塘一地，每年产纸4500多石，其中有200多石被官府收购作为奏本纸。＂即4500多石，折合1158.3万张，其中2.6%为上料纸，用作制作30余万张的奏本纸地方官府收购进贡。当时铅山生产的纸有连四、连七、毛边、关山、京川、贡川、大表、表心、荆川、书策、白绵、奏本等不同用途的纸二十多种。铅山的连四（史）纸2006年6月被批准为《国家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而历经元、明、清三朝，辉煌五百余年的铅山石塘＂奏本纸＂却被人遗忘而鲜为人知。
　　＂奏本纸＂——故名思义，是臣下向皇上奏明下情，下级向上级反映情况奏事的文书专用纸。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报告＂专用纸。据《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纸部》就有记载：＂元有黄麻纸、铅山纸……＂明万历间（1573—1620），铅山手工造纸业已相当发达，品种繁多，工艺精湛。1816年刊《铅书·食货第五》记载：＂石塘出毛边纸、奏本纸为上，车盘出次之，他都所产下之……＂奏本纸为朝廷官员书写奏章之用纸，为手工纸中的精品。能生产这种纸且被史记资料誉为＂上＂者，足见其工艺之精湛和质量之高超。足见铅山手工造纸业的鼎盛与辉煌。
　　明朝造纸技术集历代之大成，有了长足的发展，纸的产量，质量、用途、产地等均有所增长。在王宋沐（1523—1591）所著《江西大志》中列举了江西省为司礼监专造公文纸就有28种之多：＂白榜纸、中夹纸、结连三纸……铅山奏本纸、竹连七纸等28种。＂又如屠隆（1542—1605）在《纸箋》一书中说：＂国朝纸……最厚大而好者：曰连七，曰观音纸。有奏本纸出江西铅山，有榜纸出浙江常山，直隶庐州英山。有小笔纸，出江西临川：有大笔纸，出浙江上虞……＂从这里可以看出，明代在江西、浙江、江苏、安徽等省圴造出了高质量的本色纸和供官府使用的专用纸。江西铅山石塘出的＂奏本纸＂是其中的姣姣者！
　　明朝的官府公文用纸有三种来源途径；
　　一是贡纸。官府用纸主要由各产纸地进贡而来。如《明会典》（卷157）载：每年进贡数量＂陕西十五万张、山西十万张……福建四万张，浙江二十五万张，江西二十五万张＂。这里的江西贡纸大部分是铅山奏本纸。除固定的贡纸外，如有重大事件，各产纸地还须增加贡纸，满足朝廷所需。如万历年间重修《大明会典》，顺天府宛平县增加进贡：＂中夹纸2500张，大呈文纸4000张，连七纸11600张……万历五年正月，仁圣皇太后慈圣皇太后诰谕恭行大婚礼，礼部从宛平县收取：大榜纸200张，奏本纸2000张（铅山产），呈文纸500张，连七纸5000张……毛边本纸600张等＂。
　　二是买纸：官府买纸，以货币形式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纸。即所谓＂两手收买，随即给价＂。由于纸质不同，价格也不一样。
　　三是纳纸：为解决官府用纸不足，除以贡纸、买纸外，另一个措施是＂纳纸＂。即要求有关人员交纳官府用纸。洪武二十七年（1394）朱元璋曾下令：＂凡问过囚人发审有名者各纳纸一份。＂商人经营业务也要向官府＂纳纸＂。正统二年（1439）明政府规定盐商每贩盐200斤为一引，须纳＂中夹纸＂张若干。茶商也是如此。
　　铅山生产的奏本纸质量好，但成本高，工艺复杂。奏本纸的主要原料是楮树皮，并掺入一定量的棉花和丝棉。铅山历史研究专家滕振坤老先生说，历史上的铅山和附近县的农村都有种植棉花的＂习惯。入秋后的后期，因为气温渐低，棉铃结成的棉花质量较差，往往用这样的棉花掺入加工奏本纸。明未年间的《天工开物》一书对此有所记载。生产奏本纸的艰辛，在清同治年间的《铅山县志》有＂信民谣六之二＂中所说可见一斑：＂铅山纸堪东册，厚如钱，白如雪。尤物劳民民力竭，几工能得一番成，官府一声千万帧，但愿交官官不怒，价值有无谁敢诉。＂由于铅山奏本纸在官府文书上的巨大作用，明《太平环宇记》之一百五十卷载：＂铅山直属朝廷。＂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历史翻开新的一页又一页。刚刚兴起不久的清乾隆皇帝体恤民情，减轻百姓劳赋，于乾隆十三年(一七四八年)下令废除官府专用的奏本纸，（但实际上仍有少数官员在使用）。从此，铅山石塘奏本纸的生产才逐渐停止。经历元明清三朝，辉煌又艰辛的铅山＂奏本纸＂的生产在宏伟的中国历史书上留下了耀眼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