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海随笔

　　想去耒阳蔡伦竹海赏竹，是我多年的愿望。上周六，朋友曹桂华打来电话，邀我周日去耒阳蔡伦竹海一游，说一个作家天天呆到家里成了＂坐家＂，难怪写不出好东东。我在电话里说他又是诗兴大发，想我陪他出去找点灵感，我欣然答应奉陪。
　　耒阳，一个拥有2200多年建制的文化古城。素有＂荆楚名区＂、＂三湘古邑＂之美誉，留下了＂一帝三圣＂的足迹，神农创＂耒＂，开垦了几千年的农耕文化；被誉为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的造纸鼻祖---蔡伦，舒卷了数千年的华夏文明；三国时期蜀汉名将张飞策马，留下了一段历史佳话；唐代诗人杜甫泛舟湘江，卒于耒水，在这里写下了悲壮动人的诗篇。被誉为＂千古奇人＂的徐霞客，他的足迹在耒水两岸还依稀可寻。还有张良洞的故事、紫霞寺的传说、大河滩的沧桑、上堡街的历史，以及有关竹海的种种神话传说，像电影画面一样在我脑海中掠过。
　　耒阳的朋友早早地在下高速的路口等候。握手寒暄之后，桂华作了简单的介绍，让我认识了热情好客的耒阳朋友王秋芽一行。
　　车行10几分钟，一条宽阔的河流惊奇了我的视线，一种外乡遇知音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喜出望外的心情难以言表。啊，耒水！这是东江湖的下游！河面宽阔了，水流更大了，呈现在眼前的就像几年不见的小伙子长高了，长帅了。古邑大地，人杰地灵，湘江最长支流的耒水不舍昼夜滔滔向北，滋润着一方沃土，也承载着一脉耒水文明。这是我们东江湖的水！我高兴得大声呼喊。
　　不一会，我们到了耒阳黄市镇的蔡伦竹海风景区。开车上山时，王秋芽介绍说，竹海覆盖三个乡镇十八个自然村，两百多个大小山头。依山势高低起伏，郁郁葱葱，面积达16万多亩，为我国最大的连片竹海，素有＂亚洲大竹海＂之称。这里四季凉爽，八面来风，是避暑的好地方。在这个绿色的海洋中遨游，滚滚绿涛会把你带入一个世外桃源的美丽风景。
　　我对竹子的喜爱先是缘于其实用。小时候生长在一个山清水秀的穷乡僻壤，那里成簇成片的竹子随处可见，粗的是毛竹，长在山野，细的叫水竹，长在河边。春天里，雨后春笋是一种不错的菜肴。夏天里，坐在竹床上摇着竹扇数着星星，听爷爷讲那些陈年往事，是最逍遥的纳凉方式。秋冬季节，竹子经过二哥的手，就会编出一件件精美实用的竹制用品。到农贸市场还能换来几个零用钱补贴家用。一帮穿开裆裤的发小在村后竹林能寻找到无穷无尽的乐趣。竹叶、竹竿、竹条、竹管是永远玩不腻的道具。累了按下一棵竹子坐下，烦了借着竹子坐东打西，或在竹林间追逐，或抓住顺手的两棵竹子前后翻腾。胆大点的男孩子喜欢三五成群去离家最近的那片毛竹林，顺着碗口粗的竹子嗖嗖而上，临近竹稍时，猛地蹬开双腿，身体往下坠落，双脚落地后松开手，竹子带着一股力量呼啸着反弹回去。多年以后在电影《十面埋伏》中，看到那些武士的身手，居然有些似曾相识。
　　竹子的高雅被描绘到至尊的当属郑板桥了，他几乎把一生三分之二时间交给了竹子，少年时，他家屋旁有一片竹林，于是就在窗上糊上白纸，月色下竹动影动，便对着影子日夜描抹，慢慢地他不用看竹子，也眼中有竹，心中有竹，纸上有竹了。我很喜欢郑板桥笔下的竹子，特别喜欢他描写翠竹的神韵。那是一种娇翠欲滴、引人遐思的韵味：
　　新竹高于旧竹枝，
　　全凭老干为扶持。
　　明年再有新生竹，
　　十丈龙孙绕凤池。
　　汽车沿弯弯曲曲的公路在竹林穿梭，如行画廊中。路边的竹子如少女列队轻歌漫舞欢迎我们，婀娜多姿。斑驳的阳光下，鸟叫蝉鸣，蜂飞蝶舞，如一支交响乐团热闹非凡。六月的＂夏天，天高云淡。山是绿的，水是甜的，风是香的。各式各样的花草在阳光下生机勃勃。用鸟语花香形容似乎还显得有些单调。汽车开到核心景区鼎峰坳观景台，我们一路说笑着再往山上爬，在山的顶峰有一座塔，名曰＂观海楼＂，大伙气喘嘘嘘地迫不及待的登上了七层塔顶。
　　眺望远方，群山跌宕起伏，浩如烟海的翠竹密如织锦，郁郁苍苍！重重叠叠。可见耒水沿江两岸风景如画，茫茫竹林一望无际，翠绿的竹子仿佛与天际相连。耒水河像一根蜿蜒的飘带缠绕于浩瀚的竹海中。风起竹舞，像孔雀开屏。碧波荡漾，涛声阵阵，让人惊叹，心旷神怡。
　　漫步竹林，遮天蔽日的山野透着一股诱人的幽香。如梦如幻，沁人心脾。一根根竹子修直挺拔，直冲云霄；亭亭玉立，别有一番神采。那绿竹林的枝叶犹如一顶碧绿色的华盖，遮住了太阳、白云、蓝天，给大地投下了一片阴凉。阳光从交相叠嶂的竹叶缝隙里透射下来，在竹枝与土壤间形成一条条绚丽夺目的光线。
　　王秋芽告诉我。景区自2009年12月21日开园，现在已成功申报为国家AAAA级风景区。景区有汉相归隐、霞客流连、高峡平湖、竹海探幽、万品竹园等景点供游人游览。核心景区观光以鼎峰岭、野牛塘、观海楼、凉亭为中心，清、奇、秀、野为其主要特色。使游客们能感受竹子＂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崇高品格。令人犹如进入一个绿色清幽的山水世界，引发无限遐思与眷恋。集观光、休闲、娱乐、科研、探险为一体，让这份静谧陶冶游人的性情，远离都市的喧闹，放飞心情，返璞归真。
　　王秋芽说，相传永元十四年(公元102年)，蔡伦在朝廷主管宫内御用器物和宫廷御用手工作坊。在此期间，他总结西汉以来造纸经验，改进造纸工艺，利用树皮、竹片、碎布(麻布)、麻头等原料精制出优质纸张，并将造纸术传授给了家乡父老，耒水两岸有百余个古法造纸作坊，蒸煮、浸纸、臼纸、抄纸、晾纸程序都源于蔡伦真传，于元兴元年(公元105年)奏报朝廷，受到和帝称赞，造纸术也因此而得到推广。
　　也许正是这些久远的积淀，让耒阳这座古城的文化内涵多了几分厚重。
　　听了王秋芽的介绍，我思绪万千。这竹海就像一个待嫁的村姑，养在深闺人未识，还需要好好打扮。假如再增加一些人文景观，再多一点文化气息，游人能体验到古法造纸的魅力，能看到以耒阳厚重的历史文化题材编创的大型歌舞，能买到精致漂亮的竹制品，能听到悠扬悦耳的耒阳山歌民歌……赏竹涛，观歌舞、对山歌，尝山珍……弄一些竹林茶楼、造纸作坊、文化长廊、民俗广场……做好＂竹＂的文章，以竹招商，以竹兴文；以竹富民，以竹强市…蔡伦竹海也许将是另一番繁荣景象。
　　昨天，我的诗人朋友曹桂华发来一首诗，真的，我很佩服他的悟性，写诗又快又好，总有一班粉丝屁颠屁颠跟着他助威，我也是其中一个。
　　春笋什么模样？
　　她是竹海里的姑娘，
　　撑一把褐色的纸伞，
　　我一声呼唤，
　　纸伞惊落路旁。
　　春笋什么模样？
　　她是穿着裙褶的新娘，
　　羞涩的把自己包装，
　　我拽下新娘的裙褶，
　　嫩白的胴体露出芳香。
　　春笋什么模样？
　　她是纸神的小芳，
　　和着青纱帐荡漾，
　　把山里的世界打扮，
　　把山外的世界畅想。
　　春笋什么模样？
　　她是我悄悄的相思，
　　春天来了，
　　我偷偷的远望！
　　哈哈，自古诗人多好＂色＂，桂华把春笋比作＂竹海里的姑娘，撑一把褐色的纸伞，……＂妙哉！我想不出这么好的句子。
　　是啊，竹林是慷慨的，老人向它要手杖，船夫向它要竹篙，猎人向它要竹弓，村妇向它要竹篓，厨师向它要竹笋，孩子向它要牧笛，修桥的、挑担的……无论谁来索取，竹林都慷慨地答应，无私地给予。
　　此时，我细细打量这满山幽竹，遐想中，我仿佛听到了竹叶的细语呢喃，听到了竹子拔节的声音。微风里，青翠的竹尾吻着蓝天，心想此时如果有一把竹箫，在风清月朗的夏夜，和着山野的泉水叮咚，蛙叫蝉鸣，来一曲《月光下的凤尾竹》，那是何等的惬意啊！
　　人们爱竹，爱她洒脱的风姿；人们叹竹，叹她恢宏的气势；人们敬竹，敬她节外无枝的操守；人们尊竹，尊她刚柔相济的品德！
　　我深深地爱上了这片竹林。甚至想着在退休后的某一天，我厌倦了城市喧嚣的那天，我就会搬到这里来，搭一个竹楼，弄一个花园，养几只小鸟，两耳不闻窗外事。在清幽中丢掉烦恼，拂去浮躁，在六根清净中感悟悠闲，那才叫神仙过的日子。那一天估计不会遥远。
　　一条耒水把我们连成了一衣带水的兄弟，是东江湖的水滋润了沿江沃土，是东江湖的水养育了耒水两岸勤劳智慧的湘南人。再见，蔡伦竹海！初识你，让我留下了眷恋和牵挂。待到明年春暖花开时，我还会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