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台故事空军上将王海童年的家，大致就在烟台这一带

　　8月2日下午，获知一级战斗英雄王海上将辞世的消息。噩耗被证实后，我作为一名在空军服役25年的退役老兵，与战友们一样，心情格外悲痛。许多战友通过微信群、朋友圈，纷纷发声悼念这位为人民空军发展做出卓越贡献的老首长。
　　在追思前辈的英雄壮举和事迹生平的同时，有战友也提出了一个疑问：王海将军的家乡究竟是哪儿？网上资料有的说是威海，有的说是烟台，还有的讲他的故乡是平度。
　　这几种说法各有依据，这三地都与王海将军及其家世有密切的关联。
　　王海将军晚年
　　我找出王海将军撰写的《我的战斗生涯》一书。作者在这部出版于2000年的回忆录中明确地说：1926年1月19日，他出生于烟台市一户贫苦的市民家庭。
　　＂当时，我们家里人口很多，上有年迈的祖父祖母，下有一个姐姐四个哥哥和我，还有叔叔婶婶及堂兄堂姐们，加在一起共有十四五口人。这么大的一个家庭，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住的是从基督教会慈善机构租借来的几间破房，全靠父亲和叔叔二人在外谋职挣个小钱，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王海自述：王家由山东平度县泊子村迁至烟台，是因家庭意外变故所致。王海的祖父原是制作鞭炮的手艺人，在原籍时生意尚好，还置有几亩沙土地，且能供两个儿子读书。后因发生鞭炮爆炸，崩坏了手指，鞭炮生意没法做了，苦熬几年后，卖掉房产、土地，举家来到烟台另谋生活。
　　王家迁至烟台的准确年代，很难考证了。但从王海的父亲王兰芝在烟台的谋生经历来推断，当是在民国以前。王海的父亲自幼聪颖好学，旧学新学均有功底，又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但初来烟台，也只能靠开办小食品店谋生计，后来又托人找到一份警察差事，收入微薄。
　　王海在书中记述，1912年8月孙中山来烟台，其父执勤护卫，亲睹了伟人风采。1930年前后，王兰芝辞差离开烟台，受在烟台的旧识广东籍人许振江的邀请，一同去威海创办《威海日报》，四开八版，以＂开通民智，灌输文明＂为宗旨。开始一切顺遂，当家庭刚有转机时，报馆却因故关闭。
　　直到1930年10月，南京国民政府从英国手中收回威海卫治权，设立威海特别行政区行政公署，招聘雇员，王兰芝经考试并被录用，担任了公署的文书工作。至此，王家才有稳定的经济来源。
　　王海6岁时，全家又从烟台迁居威海东门外的温泉村。
　　王海将军对烟台的童年生活，因其年幼，回忆录中所记不多，但也提供了一些重要的线索，为还原历史提供了可能。
　　他提到：＂我们家由平度乡下搬到烟台市福音村，这里的居民都信奉基督教，故以‘福音’为村名。＂童年的零星记忆，王海将军到了晚年依然梦绕魂牵。
　　他在回忆录中说：＂后来由于城市建设的不断扩大，福音村已不复存在了。前些年我回烟台时曾经找过，没有找到。＂这是指他上世纪90年代中期在烟台疗养时，试图找到童年生活的地方，寻访未果留下一丝遗憾。
　　王海将军虽提到＂福音村＂这个地名，但未能提供家庭居住地周边的地理特征、环境等信息。那么，这个福音村究竟在旧时芝罘的哪个区域呢？能否找到留给今天的一些蛛丝马迹？
　　我对烟台的老街巷以及变迁知之甚少，之前也从未听闻这个＂福音村＂。我一边查找文献资料，一边向几位业余研史的伙伴求助。
　　很快，魏春洋先生提供了若干史料，显示＂福音村＂这个地名多次出现在中外文献中，足以证明确有此地；熟谙近代烟台传教史事的曲德顺先生则对我的多种假设进行求证，逐一排除缩小范围，这让我增添了寻找的信心。
　　同时，我特别浏览了不同年代的烟台老地图，终于在一份1934年版的地图上找到了＂福音村＂。由于地图较为简易，只能大致确定它位于南山路以东、葡萄山以西的区域。
　　我把这一结果告知小友韩沂树，他对老地图有很强的解读能力，又熟知老街巷的来龙去脉。韩沂树经过多种版本地图的鉴别比对，又利用百度地图定位，经我们几个人的综合分析，初步推断＂福音村＂就位于葡萄山路以西、北邻二马路以南，海军航空大学门诊部（原海军407医院）西南侧的这一片区。
　　次日一早，我独自前去实地勘察，觉得还有不少的谜团待解。比如＂福音村＂哪年建村、由谁命名、何种格局等，统统不知。
　　仅凭回忆录中的线索和老地图，在缺少相关文字记载的情况下，上述推断是否能经得住检验，尚难定论。希望更多有心人能积极参与寻找、考证，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这张老照片的拍摄位置在葡萄山西北坡，福音村大致应该在图示位置，或者比它的范围还要大些。
　　烟台开埠后，如果说烟台山及周边是西方外交官员、商人们趋之若鹜的宝地，那么葡萄山一带是除了毓璜顶之外，西方传教士和信众的集聚区域，烟台早期的教堂、内地会学校等都在此建立。这一区域还辟有专葬外国人的公墓（现东花园）。
　　上述推论都有利于佐证王家选在此处安家是合情合理的。这个村落的形成，很可能开埠之后，与大量涌入的新移民有关。
　　＂福音村＂作为新的居民点，显然有别于奇山所辖下的传统村落，或许它从来没有被赋予行政村的功能，未能载入地方志中的村镇名录，这可能是我们今天不知其详的原因吧。
　　我们的这一番苦寻，当然算不上可称道的发现，能够稍稍弥补王海将军的一桩未了心愿，也是后辈对老英雄最好的缅怀和致敬吧。
　　最后说说王海将军与烟台的情缘。自1945年离开胶东故土，他一生中在南方工作的时间居多，却乡音未改，乡情不变。他离开空军领导岗位后，每年可以享受一个月的外地疗养，最喜欢选择的地方就是烟台。
　　将军来烟台期间，曾参与接待陪护的原空军工作人员刘科良、王琪告诉我，王海将军先后6次来烟台疗养，其中1995年至1997年连续3年在烟台度夏。
　　2017年的夏天，是王海将军最后一次来到烟台，那时他已年逾九十高龄，依旧下海畅游。可见他在暮年桑梓情更浓，对胶东故土有难以割舍的情感。
　　（文内配图由作者提供）
　　文 | 杨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