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岔口之22树林远处簌簌有声，似乎埋伏着万千头魔怪野兽

　　侠肝虎胆马云升
　　马云升一路打马如飞，惊得路上野鸡野兔乱窜。过了湾子村离开大路折向西南，小路上丛林处处，不时有黄鼠狼、狗獾、猪獾之类野物在马蹄旁掠过，马云升艺高胆大，见战马热汗淋漓，便放松马缰缓辔慢行。夜风吹拂下树林阴森可怖，似乎埋伏着万千头魔怪野兽。
　　看看接近丑时（凌晨两点左右），那马儿在路边吃了几口青草渐渐养足力气，马云升一拍马股，那匹马一声长嘶急奔起来。惊得头顶鸟雀扑棱棱乱飞，马云升恍惚间听得远处簌簌有声，似乎是野狗野兔踩踏残枝败叶之声，知道此处前方就是坡杨村，过坡杨不远就是沈家庄，不由分外警惕。要知道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正是中国历史上最黑暗、最动荡、最混乱的时期。
　　那匹马奔跑正急，忽听得一声响亮，马儿蹚着地面一条绊马索猛然间一个趔趄咴咴乱叫滚倒在地，马云升出其不意也跌下马背仰面栽倒，一只脚被压在马身下急切间抽不出来。
　　＂哈哈，该我们兄弟发财！＂
　　＂不说别的，就这匹马咱们沈老爷也会重赏我们几个。＂
　　＂快搜一下那人，说不定还是只肥羊哩！＂
　　＂哈哈，没想到沈老爷和可群大哥让我们到这里巡逻放哨，竟然还能碰上好事。＂
　　＂喂，那个大个子，过来，懂事的把钱全部拿出来，留你个全尸；不懂事就把你大卸八块扔在这里喂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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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听树林中人声杂沓，几个人各执兵刃钻了出来：两人抓着亮闪闪红缨长枪，两人提着明晃晃杀人钢刀，另一人是个头目，举着一把汉阳造火枪，还有一人手握一根拳头粗细白蜡杆。那位白蜡杆大汉左手握棍右手伸手拉马，另一人放下刀忙不迭到马云升身边搜查。不料刚到马云升身边，马云升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飞起一脚正中那人胸口，那人倒飞出去接连撞倒几棵小树，口中耳中鲜血直冒，眼见得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一步步走入鬼门关见活阎王去了。
　　马云升毫不迟疑，解下腰间长鞭猛然一抖，鞭梢恰似一条毒蛇直往那个端枪的劫匪眼睛钻去，就听＂啪＂的一声脆响，那个端着长枪的劫匪眼睛已被打瞎。疼得他妈呀一声双手捂眼，长枪落地。马云升吐气嗨声，又是一鞭迎头劈下，这一鞭马云升不知练了多少个千百遍，打在琉璃砖头上能把砖头劈烂，何况一个人头呢？只一下，打得那人脑浆迸裂，眼看着活不成了。
　　剩余几人一阵慌乱，两个手抓红缨枪的刚刚提起枪，马云升长鞭已如毒蛇一般只取二人面门，＂咻咻＂两声响过，两人眼中火辣辣疼痛难忍，惨叫声中抛下红缨枪想要揉揉眼睛，已被马云升抓住脖颈狠命一撞，二人头骨碎裂一命呜呼。要知道马云升年长赵六二十余岁，早已见惯了人间的黑暗与罪恶，看透了人心险恶，绝不像赵六那样出手留有余地，他一旦出手敌方不死也要重伤。
　　一人提刀便砍，马云升更不回身，一个前滚翻躲过一刀后回手就是一鞭，那鞭梢疾如迅风快如闪电直奔这人咽喉，只一下，抽得那人喉头碎裂，碎骨血沫堵塞呼吸道刹那间一命呜呼！
　　先前拉马那人见机倒是很快，丢下手中缰绳和白蜡杆就往树林里跑。马云升长鞭甩出，鞭梢如灵蛇一般缠绕到那人脖颈之中，马云升用力一拖，把那人拖死狗一样拖到跟前。解开长鞭束缚后那人长长呼吸一口空气，马云升伸脚踏住那人胸口，略略使劲，已把他胸骨踩断两根
　　马云升厉声问道：＂快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半夜三更拦路抢劫？＂
　　那人一头烂疮，面貌凶狠，正是在费家与赵六比武时马云升曾见过一面的沈烂头。沈烂头疼得龇牙咧嘴，却嘴硬的狠：＂他妈的，快放了我，我们是前边沈家庄的……咳咳……沈老爷和王可群杀了赵六全家，怕赵六找人报复……咳咳……每天派人到附近险要路口巡逻放哨，有动静就鸣枪为号，咳咳……你杀了我们几个，沈家庄必定会灭你满门！＂边说话嘴里边＂嘶嘶＂吸着凉气——胸骨断裂的他快疼死了。
　　马云升一笑，脚下稍微用力：＂哈哈，我们周口李家可曾怕过谁来？你们杀了我兄弟赵六全家还想要活命可曾问过我马云升答应吗？如果怕你沈家我还敢夜闯沈家庄？＂说着话一顿脚，沈烂头心脏碎裂眼见得七窍流血活不成了。
　　杀了这几个人马云升心头畅快，大笑道：＂六弟，先杀几个沈家狗腿子为你报仇，看我杀上沈家庄会会王可群。＂接着长声吟道：
　　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
　　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
　　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杳杳没孤鸿。
　　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
　　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
　　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
　　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马云升口中念叨＂快哉！快哉！＂挽起马缰，正欲上马，隐隐听得附近有喘息声。他拾起一只火把，照耀着往树林中走去。走了不远，见树林中捆着一老一少两个道士，嘴里塞着两块破布，两个道士见马云升走来，口中＂哼哼＂有声向马云升求救。
　　马云升见了更不怠慢，解开二人绳索，掏出二人口中破布问询，才知道自己无意中救了商水县张明区沈庙村（方言读作＂舍庙＂）东岳庙净尘道长和徒弟玄明。马云升问起根由，净尘道长如此这般说出一段话来：
　　净尘道长本名刘银通，俗家是千斤刘村人氏，他还有一个妹妹就嫁在坡杨村，妹妹嫁到坡杨村后生育一个女儿，就是跟随何家班唱戏的杨芸香。芸香八岁上死了父亲后为了活命，由净尘道长托付给何久跟着何家班唱戏，近两年十四岁的芸香个子长高后已经出落成一个标致大姑娘，偶尔回家附近浪荡公子便云集坡杨村图谋不轨。
　　这次逍遥街唱戏归来，何鸣凤声名大噪，赵六义救何鸣凤的事迹被传得沸沸扬扬，就连芸香被＂牛千岁＂欺负、祁凤翔硬灌＂牛千岁＂一锅胡辣汤的事也传遍了漯河、许昌、驻马店等地。回到坡杨村后芸香家来了很多说亲的，不过芸香始终怏怏不乐不肯答应。其中坡杨附近何庄村的小伙子何满仓虽然贫穷，与芸香从小相识算是青梅竹马，芸香娘对小伙子也很满意，芸香考虑很久才咬牙答应何满仓求亲。不料二人刚定亲，沈家庄沈占领就来说亲，那沈占领在逍遥见过芸香后惊为天仙，决意要把芸香娶到手中。因沈占领已经有了妻子儿女，芸香娘俩告知沈占领芸香已经定亲，对沈占领的要求自然一口回绝。
　　沈占领回家后带领人马赶往何庄，找到何满仓劈头就是一刀，杀了何满仓后把妻子送回娘家，连五岁的儿子也不要了，一心一意要娶芸香。
　　这次跟随王可群灭赵六全家回沈家庄后，沈占领给芸香娘下了最后通牒：答应亲事十日后沈占领必定吹吹打打排排场场迎娶芸香，如果不答应定杀不饶。
　　芸香娘无可奈何，只好捎信给净尘道长，请他想办法救出芸香，只要女儿能好好活着，当娘的情愿舍掉性命。净尘道长带着徒儿玄明风尘仆仆赶到坡杨，沈占领也得讯赶到，就连驴脸＂高门楼＂沈孝儒也亲自赶到坡杨。
　　沈孝儒见了净尘道长后瞪着鸟卵眼道：＂我侄儿沈飞死了，沈占领也是我的侄儿，这门亲事你们必须答应。若不是我们沈家罩着，坡杨早就被土匪老趟抢光了，你们母女哪里还有性命！占领看上你们家芸香可是诚心诚意和芸香过日子的，把老婆儿子都送走了你们还能怎么样？啊……到了我们沈家你芸香吃香喝辣谁家敢来欺负？啊……我们沈家看上的人谁家还敢来提亲？啊……＂
　　净尘道长据理力争：＂芸香还小，只想过平安日子，唱戏的名声也不好，何必辱没你们沈家这高门大户？沈占领四十多岁了我们不敢高攀，既然答应了何家的亲事，何满仓死了芸香也是何家的人。老道只求沈老爷高抬贵手放过芸香娘俩，我在沈庙天天为您烧香祈福也心甘情愿。＂
　　沈占领大怒：＂我如果不是真心喜欢芸香，会给你们说这么多废话？不答应也行，你也别走了，干脆我把你们一锅烩，真他妈给脸不要脸！＂说这话端起枪来就要行凶，芸香娘吓得护着女儿蹲坐地上瑟瑟发抖。
　　沈孝儒嘿嘿一笑止住沈占领：＂芸香呀，听话吧。不想嫁到沈家也可以，那就要你舅舅破点财了，啊……＂转头对净尘道长：＂你是沈庙东岳大庙当家人，我听说东岳庙有两颗夜明珠是镇庙珍宝，前些年老趟（土匪）过沈庙抢走一颗，另一颗被你藏在秘密之处，啊……有这回事吧，你交出夜明珠我饶你们全家咋样？啊……我再给你点时间考虑，时间一到，我自有处置，啊……＂说完把笑哈哈的表情一收，一张驴脸变得阴森森冷酷无比，芸香娘俩感觉掉到冰窖里一般绝望得透心凉。
　　净尘道长在巨大压力下心底如海潮般翻腾不已，时而看向沈孝儒，沈孝儒阴森森的目光让他感觉到强大的压力，相信自己不交出夜明珠必然活不过今天。但想到原本存放在东岳大帝手中、传承几百年的夜明珠本来就流失了一颗，如果唯一的一颗在自己手中失落，自己必然成为东岳庙的千古罪人。净尘道长的心在滴血，考虑半晌净尘道长问沈孝儒：＂你真的想要夜明珠？你可知道夜明珠的来历？＂
　　沈孝儒捻着下颌处几根山羊须笑道：＂我也姓沈，说不定我们沈家庄和沈庙还是一家子哩，我不知道夜明珠来历还会给你要？啊……夜明珠不就是传说中老门潭那只老鳖精的两只眼睛吗？啊……＂
　　净尘道长道：＂是呀，这夜明珠传说是老鳖精的眼睛，用我们道家的话来讲是不祥之物，鲁山土匪老趟头子路老九抢走了东岳庙一颗夜明珠不假，但他当年就被国民二军军长兼河南督办岳维峻剿灭，大卸八块后传示四面八方以儆效尤！之所以多年来夜明珠供奉在东岳庙没人觊觎，就是怕惹祸上身。如果你不怕灾祸，送给你又有何妨？＂
　　净尘道长说到这里问马云升：＂无量寿福，承蒙居士搭救我要问居士你一个问题，你可知道老门潭老鳖精的传说和东岳庙夜明珠来历？＂马云升摇头道：＂我在周口李家听到张明区老门潭传说很多，东岳庙夜明珠的传说还真没听说过。＂净尘道长叹口气讲出一个神异故事来：
　　沙河是豫东一条大河，它是淮河的一条重要支流。沙河从漯河向东流入陈州境内，它的北岸是西华县，南岸是商水县。沙河进入商水约十公里处突然调头向北转了一个弯，转弯处在河堤的下方形成了一个大洞，这个大洞就叫做老门潭。当地人传说老门潭深不可测，里面曾生活过一群河鳖，最大的鳖已经成精，它的鳖盖有一个磨盘那么大，它能够化成人形，时常到岸上来活动。
　　据说有一年的农历四月，在小麦即将成熟的时候，这只老鳖精来到了河堤上欣赏岸边的风景。他看到远处走来一群老年妇女，她们一边走着一边说笑着，每个人的手里还拿了几束香。老鳖精连忙变成了一个老头，在河堤上一棵大柳树下等着那群妇女
　　过了一会儿，那群妇女来到了大柳树旁，看到树下站着一位头戴黑凉帽、身穿黑色绸缎的黑胖老汉。老汉笑着问她们：＂几位大嫂，你们这是去哪儿啊？＂一位老太太说：＂俺几个是去沈庙东岳庙烧香，烧完香再逛逛庙会。大哥你不是本地人吗？连东岳庙这几天有庙会的事儿都不知道！＂老汉笑着解释说：＂我长得丑，俺娘怕我吓着别人，我从小她就没有让我出过家门。我虽说是本地人，但本地的事我知道得也不多，我能不能跟你们一块去逛逛庙会啊？＂另一位老太太说：＂那行啊！俺几个是小脚，你的腿短，咱们都走不快，你就跟我们一块吧！＂黑胖老汉很是高兴，他以前只是时常在岸边的草丛中听行人说话，跟他们面对面交谈的时候并不多，他就大摇大摆地跟这几位老太太一起到了东岳庙外面。
　　东岳庙外面有两台大戏，看戏的、卖东西的是人山人海。一位老太太对黑胖老汉说：＂大哥，俺几个到庙上去烧香，你就自己去转转吧。庙里有一个老道，看相算得特别准，你也可以找他看看。不过现在老道看得少了，一般是他的徒弟给人看的。＂黑胖老汉谢过几位老太太，就到戏台前面去转悠。
　　一台戏唱的是《吕洞宾戏牡丹》，另一台戏唱的是《借东风》，黑胖老汉对咿咿呀呀的戏曲根本听不懂，庄稼人买的扫帚、扬叉他也不需要，他就慢慢地走进东岳庙里。庙的正殿供奉的是东岳大帝，两边供奉的是药王、财神爷等其他各路神仙。黑胖老汉没有到大殿中去，只是在院子里看信众们烧香。他看到有人通过大殿旁的甬道往后面走，就随着他们过去看看，原来后面还有一个院子。
　　黑胖老汉来到后院，只见后院围了一群人。他近前一看，当中有一位中年道士正在给一位老太太看相。中年道士一一指出老太太家人的情况，老太太连连点头，人群中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那位老太太付过卦礼站了起来，黑胖老汉就挤到了中年道士的面前。他笑嘻嘻地说：＂小牛鼻子，你给我算算我今年多大了，家里有几口人，看看我最近有没有啥灾难，我还能再活多少年。要是算得准，我给你一锭银子，要是算得不准，你得把这个庙让出来给我住！你敢不敢啊？＂
　　正是：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欲知老鳖精命运如何，马云升能否帮赵六报仇雪恨，且看下章。
　　作者简介：王明见  笔名晴霄，男，河南省商水县文化广电旅游局编剧，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梦游夔门》获得第二届＂中国、白帝城＂国际诗词大赛铜奖。长篇红色传奇小说《飞龙舞凤》即《三岔口》正在中国农科新闻网、今日头条、河南职工网等网络媒体连载，另有诗歌、散文、小说、剧本等散见于各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