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遥远的鸡鸣

　　遥远的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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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毕研杰
　　黎明时分，我被远处的一声鸡鸣唤醒。那声音是从一处遥远的村落传来，隐隐约约不甚真切，且只有那么一两声。我不能断定是真的听到了鸡鸣，还仅仅是一个梦境。
　　我看看表，是凌晨四点。我住在城市西部，小区向西不远处原来曾有几处村落，但近几年城市化高速发展，村落早已拆迁殆尽，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那些曾在草地上自由自在地觅食的公鸡们，那些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们，那些不辞辛苦报晓的公鸡们，也随着轰然倒塌的村落要么成了人们口中的美味佳肴，要么远遁于离城市更遥远的村落。
　　我确实好久好久没有听到公鸡的啼鸣了，是从我进入城市工作就听不到鸡鸣了呢，还是近些年来城市化大发展而使我远离了鸡鸣呢？我已记不清楚。但我小时候却是常常听着鸡鸣醒来，然后匆匆赶往学校的，我上中学时也是听着鸡鸣早起，工作后也可以经常听到公鸡的啼鸣。但后来，也许是工作的忙碌吧，也许是事务的繁琐吧，让我日日劳碌的心魂逐渐疏远了鸡鸣；也许是大城市真的就没有鸡鸣？总之，那些辛勤报晓的公鸡的啼鸣就渐渐远离了我日渐听惯了机器轰鸣的耳鼓。
　　其实，公鸡的啼鸣曾与我们人类休戚相关。自从人类驯化蓄养鸡开始，鸡就成了人类的好朋友。从实用角度说，鸡全身是宝，肉蛋可食用，羽毛可保暖。从精神角度看：公鸡报晓，催人们早起劳作；母鸡下蛋，改善人们生活；母鸡唤子育雏的温馨画面，丰富温馨了人们的生活；鸡鸣进入文人的视野便化作了一句句优美的诗行——
　　＂土地平旷, 屋舍俨然……阡陌交通, 鸡犬相闻＂ （陶渊明《桃花源记》）， ＂吠犬鸣鸡村远近, 乳鹅新鸭岸东西＂ （查慎行《自湘东骚遵陆至芦溪》）等诗句，为我们描绘出一幅安宁、静谧的农家风光， 同时也流露出悠闲安适的田园之美。而宋人华岳的诗句＂鸡唱三声天欲明，安排饭碗与茶瓶＂ （见《田家》）则是听着鸡鸣而催促人们劳作的景象了。由此可见，鸡鸣与人们的田园生活悠然相关。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诗经·齐风·鸡鸣》）意思是是＂公鸡开始喔喔啼叫，官员已经上朝。＂古代没有钟表，只能凭借鸡鸣来判断早朝时间。你看：鸡鸣可以提醒或催促官员早朝！
　　＂晨起动征铎, 客行悲故乡。鸡声茅店月, 人迹板桥霜。＂（见温庭筠《商山早行》）鸡声、残月、人迹、清霜, 意象的叠加显露出深沉的行旅愁思。而苏轼的《沁园春》＂ 孤馆灯青, 野店鸡号, 旅枕梦残＂， 张集的《青玉案》＂马蹄浓露, 鸡声淡月, 寂历荒村路＂等诗作，则描绘出荒村早行时静寂的环境和凄凉的心境。而顾贞观《菩萨蛮》＂ 窗白一声鸡, 枕函闻马嘶＂和谢肇制《渡汉河》＂霜飞月落野鸡啼, 雾锁长林水拍堤＂ 则侧重于从听觉的感受, 渲染荒寒孤寂的氛围, 流露出跋涉异乡、举目无亲的羁旅愁思。以上这些鸡鸣表现出来的多是羁旅行役中的愁绪。
　　有时候鸡鸣还能救命呢！战国时代孟尝君被秦昭王软禁，准备借机杀掉他。后来孟尝君在秦昭王爱妃的帮助下逃离秦国东归, 但到了函谷关却犯了愁。因为函谷关的城门规定是鸡未鸣时是不能打开的，导致孟尝君一行无法出城。正在这危急时刻，他的手下有人模仿起鸡叫声，引得关外其它公鸡纷纷鸣叫起来。守关军士因此被误导，便打开了城门，孟尝君借此得以逃离函谷关。这是有关鸡鸣的趣话。
　　可是，这些鸡鸣都躲避在遥远的历史里，隐藏在古老的史册诗集里，消失在人们久远的记忆里。现实中虽然还有鸡鸣，但早已躲避到遥远偏僻的乡村，尽管鸡鸣零零星星稀稀落落但毕竟还有鸡鸣。那将来呢？如果城市化、城镇化普及到那些偏远的乡村时，那些公鸡们，那些猪羊们，那些牛马们，是不是也都将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呢？记得我小时候公鸡可是农家最常见的家禽，虽说不上家家有公鸡，但在村舍里公鸡确是很常见的。凌晨，有一只雄鸡引颈高歌，便引得村里其它公鸡啼鸣，引得附近村舍公鸡纷纷啼鸣，此起彼伏，嘹亮悠扬，就真的是＂雄鸡一唱天下白＂了。那些勤劳的村民便在鸡鸣声中早早开始了一天的辛勤劳作，孩子们也纷纷走进学校开始了早读……
　　是这一声鸡鸣唤醒了我沉睡的心灵，唤起我对遥远鸡鸣的记忆与怀想。现实中的鸡鸣确实已久违了，但我真的很怀念那＂鸡鸣狗吠，鸡犬之声相闻＂的恬静优美的乡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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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研杰，山东鄄城县第一中学教师。著有散文集《人在旅途》《我爱我家》《生活琐记》三部，主编《手把手教你写作文》、《阅读训练精编》、《青春留影》（1.2.3卷）等多部，参编《写作训练精编》、《写作导引》等十余部。有诗歌、散文、小说300余篇（首）散见于全国各级报刊，指导的学生作文有200余人次公开发表或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