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艳子后来怪自己名字中有个艳字,女孩子名中有艳字,感情总不大顺的,可是名中有艳字的女人,相貌必然丽艳哦,所以有得有失。这是艳子三十岁那年,一个算八字的先生告诉她的,可是名字叫了三十年了,都快过了半生了,她也就算了,不顺就不顺吧,谁没个坎坎坷坷。艳子看得开。 其实感情顺不顺,有时还不是怪自己?有时怪自己糊涂,有时怪自己心软,有时怪自己虚荣,反正就是那么轻易地就进了男人的怀抱,成为了别人的女人。 艳子总结自己,是心软和糊涂导致走到今天这个尴尬境地的。 艳子十九岁那年,一个福建的男人到了她村子附近承包工程修路,看到在村南河边渡口浣洗衣服的艳子,在身后灼灼桃花的掩映下,在清澈溪水的衬托下,美到了没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春风,村子附近那个项目部的男人们,没有哪个不看傻的。他们几乎都在早上七八点钟时,以抽烟和等早饭为由,站在艳子洗衣的那个渡口边,欣赏着江南早春这幅摄人心魄的画卷。 项目部的经理姓曾,他也是见了艳子就走不动的人,不同的是他比项目部的同事更闷骚,他不像其他同事那样色得出那么出格,还专门跑去渡口抽烟看女人。这些男人,都是长年在外承包工程干活的,夫妻两地分居,见了女人就像饿狼见了肉,吃不到也要流上三斤口水。 曾经理是个讲究技术含量的人,他管着项目部的一帮人,比其他同事有钱有权,猴王的妃子,猴王不用,才轮到你们。猴王自然有自己的尊严,不会混到跟同事们去渡口看女人洗衣服,也不会像其他同事那样,拿到工资,就去城里的红灯区快活。 看到同事们去渡口的次数多了,回来又对艳子夸上老半天,曾经理觉得是时候打击一下同事们的疯劲了。他对同事们说,艳子是我的人了,你们少去看吧。 同事们听了,骂道:老曾头你阴湿啊,菜从厨房端出来的路上,你就先吃上了。不会是吃我们的醋,故意吹牛的吧? 曾经理见同事们不信,正色道:这事能乱说? 同事们顿时像泄了气的球,蔫得干巴在地。从此,同事们再去渡口看女人,回来就不敢再说艳子的脸蛋、屁股、头发和其他身体部位了,转而改口说其他的少妇和姑娘。 2.0 在上位的人,心思总是比在下位的人多,肠子都显得长一点弯一点,也难怪古人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曾经理凭着手上的资源,买了点手信,夜晚就去了艳子家,找她爸喝酒去了。喝完了酒,出门时随手给艳子90岁的爷爷塞了个500元的红包。那可是2008年啊,500元的红包在农村来讲,算是天大的面子了。艳子的爹过后拆开红包后吓了一大跳。 曾经理第二次去艳子家时,带了两瓶好酒,喝了一瓶后,曾经理问艳子爹,艳子也不小了,有什么打算,是继续读书呢,还是外出打工? 艳子爹说,艳子初中毕业后就不肯读书了, 正准备外出打工呢。 曾经理说,我项目部需要一个文员,给公司总部送送材料什么的,有什么领导来,端茶倒水的也需要人手,不知道艳子愿意干吗?工资是每月4000元,包吃包住,现在项目部离家近也可以回家住。 艳子爹说,这工作好是好,就怕艳子没见过世面,干不好。 诸葛亮出山前也没打过仗呢,慢慢就上手的,有个过程大家可以理解。曾经理说。 艳子爹趁热打铁,就到艳子的房间跟艳子说了这事,问艳子意见。艳子听了,也心动了。然后出来再问了一些曾经理关于工作上的细节和注意事项。最后,艳子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答应三天后去项目部上班。 艳子一来项目部上班,项目部的男人们就更确信艳子是曾经理的人。曾经理下工地、去应酬和外出办事,带上艳子,大家也心照不宣,也觉得四十出头的曾经理,身边带上个漂亮女秘书,是项目部的荣耀。这回想看艳子,不用跑去渡口看了,在项目部就可以欣赏到。肉吃不到,闻到肉香,也是件美事啊。 接下来的事,就是曾经理如何恩宠艳子,如何慢慢地下诱饵,让艳子觉得曾经理对她恩重如山,然后就宽衣解带,进了曾经理的怀里。这个过程,对于情场老手的女人来讲也许漫长,对于情场小白的艳子,就是一个月的事。 三个月后,艳子怀孕了。 曾经理也不骗艳子,说自己在福建老家有老婆孩子。既然怀孕了,就生下吧,我负责养。曾经理说。 艳子没了主意,回家跟父母说,父母说第一次怀孕要是流掉了,有可能就永远怀不了孩子了。既然你俩有感情,曾经理人也不错,就生下吧,没人手,我们帮你们带。 艳子就将孩子生了下来,是个女孩子。曾经理没有食言,一直按月给她们母女生活费和其他零花钱。一年里,除了过年和中秋,曾经理要回福建外,其他时间都跟艳子母女一起生活。他在这边家外有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让艳子父母看了,也觉得安心。 又过了两年,艳子又怀孕了,生孩子时,曾经理在外地管着项目,接到生的是女儿的消息后,曾经理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他想跟艳子有个儿子。可是天不遂人愿,艳子第二胎生的仍是女儿。小女儿半岁后,曾经理停掉了艳子母女的生活费,只是偶尔过来看一下,睡几晚,然后多少给点钱。 再后来,艳子就很少等得到曾经理回来了,一年也就回来两三次,问生活费,他说现在工程难做,没什么钱。艳子想,也许是嫌她生的不是儿子吧,也许工程也确实难做,也许福建老家那边,他的子女大了,读大学的读大学,结婚的结婚,他负担重了,也就没什么钱了。 艳子想找他论理,想想还是算了。男人没钱了,起诉他都是没用的,何况论理呢。 艳子采取了自救的办法。他到县里学起了按摩和调理技术。在城里,来按摩的多数是男人,她相信,在县城里,能找到重新可以依靠的男人。 3.0 艳子在县城的养生馆里工作了三年,一直也没有遇到合适的男人。有些男人看到她皮肤如脂,貌若桃花,对她总是免不了想动手动脚,她对这类男人直接划入免谈系列,这些男人都是属于举止轻浮型的,靠不住。这世上,人渣到处都是,她当年认为不是人渣的曾经理,时过境迁后,最终也沦为人渣,那还是她两个女儿的父亲呢,还如此不负责任,这些没有瓜葛的男人,只想贪色的,有几个不是逢场作戏的呢,一抹了嘴就会闪得没了人影。 艳子想找那种可以负责她母女生活的人,哪怕再帮他生回一个娃,她也在所不辞。可这样的男人去哪里找。 知心的姐妹们也想帮艳子物色合适的男人,但是人家一听说艳子是两个女儿的已经三十二岁的妈妈,直接就说没空见面了。 县城里但凡有房的男人,眼角都比较高,有些男人都五十多岁了,当爷爷的人了,对找伴侣方面仍然坚持标准,带两个孩子的就不要。 城里的男人不缺女人,也不缺性。虽然县城还不算是什么城市,可是却已然如此。而乡下的男人却又出奇地缺女人,艳子的娘家在乡下,她不想再嫁到乡下去了。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城里受到良好点的教育,起点也高一点,是一个母亲正常不过的选择。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对艳子做的养生保健行业冲击很大。有些店面直接关门了,有些还能勉强苟延残喘,城里可以恢复堂食后,养生保健行业却元气大伤,原来在一个店里固定做的技师,因为生意惨淡,已经不能维持之前的收入水平。 于是整个县城的养生保健行业采取了抱团取暖的方式经营着,所有的技师,采取加入一个团队(群)里,哪家养生馆老板需要技师了,在群里叫人过来。原先每家固定请有几个技师的模式被取而代之了。艳子也加入了这个大群里,只是平时相对固定地在某家养生馆里坐着等活干。 全球经济因疫情下行,很多行业都受到冲击和影响,能混到饭吃,活下去,就是万幸了。 其间,曾经理从福建过广西,找了次艳子,睡了几晚,给了一千元钱。这次,曾经理明确跟艳子说了,他生理上无法满足艳子了,那方面不行了,钱也没钱,他同意艳子另外找回一个男人。 艳子哭了一晚,天亮了也想开了。人生不经得老,一眨眼,曾经理就五十多了,当了爷爷。人生中辉煌的几年过去之后,盛况不再,还能靠谁呢?靠山山崩,靠树树死,靠人人跑。人家有家庭,要抽身而去,是多么容易的事情。按理,按法律来论,曾经理都应该分担孩子的抚养费,可人家就这情况,放血也没几两血呢。艳子只能只认倒霉。有那心思和精神,不如认真寻找下家,才是上策。 有一天,富江桥头的仙然居老板叫技师。艳子就和一个姐妹过去了。来推背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胖男人和一个精瘦的年轻人,胖男人肚子大得像弥勒佛的,艳子的姐妹帮胖男人推背,艳子则帮精瘦的男人推背。推完了,艳子的姐妹先下楼去,胖男人却要加艳子的微信,说艳子长得有福气,是个有财气的女人,他希望交个朋友。艳子就笑着加了他为好友。 胖男人后来约过艳子出去吃过两次宵夜,单独找了艳子推了次背。艳子对胖男人也就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胖男人在县城开有一家公司,家小都在乡下,男人常年都在县城生活,感情很是寂寞。胖男人五十一岁了,他希望艳子做他的女朋友,如果愿意,他说以后可以分担一下她们母女的生活开支,也会找个更好的工作给艳子干。 艳子天真地问,那天我帮他推那个瘦子,比你年轻,他干嘛不加我微信呢?胖男人听出艳子的言下之意,是那个瘦男人为什么不愿意叫她做他女朋友。 胖男人说,人家是上班族,体制内的,怎么可能敢追你呢。胖男人不说他的朋友看不上艳子,怕伤艳子自尊心。 艳子没有拒绝胖男人追求她。胖男人隔三差五地会问候一下艳子在干嘛,秋天果子熟了,也会提几篮新鲜果子给艳子品尝,油炸了鱼肉后,也会给艳子送些去。 艳子知道胖男人的意思,她不知道该不该做他的女朋友。她还是想嫁人的,可是胖子五十多了,跟她所谓的"前夫"曾经理几乎同个岁数。两人还没有发生过关系,估计也胖男人的身体跟曾经理的身体也差不多了吧,还能靠得了这个胖男人多久呢?女朋友,多么没保障的三个字啊! 三十二岁,两个女儿,城里无房,仅有初中文化,多么被动的状态。艳子想,我该嫁给谁呢?我想嫁给年龄相差哪怕十岁这样的城里男人啊,可是这样的真心男人去哪找呢。难道我的命里,就注定只有烂桃花而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