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明世界工厂的爱情（东莞）

　　#短篇小说大赛#周末的时候我和小明参加了一个聚会。聚会上说最多的就是股票和基金。其实我对这两样了解得并不多。但小明不同，小明感觉啥都会。而且一学就懂那种。例如我看到最近基金疯狂再卖。朋友圈都在问。我想到的就是为什么大家都跑来买基金？为什么前几年不买？是不是真的要向美国股市一样了？太多为什么了，我也暂时没有能力建立一个价值系统。但是我最好的朋友小明不同。他好像永远什么都知道，永远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说小明吧。小明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大概是13岁。小明父母对小明很放纵。属于那种生出来就不管。只要大家看着不做坏事就行。就是类似工人大院长大的孩子。小明很喜欢玩，什么都干。我和他第一次玩肚子饿了，就去偷萝卜。偷红薯。好刺激。怕被打，怕被抓。但是肚子饿，又想吃。我父母和小明父母不同，我父母整天要我干的事就是学习。父亲算比较好，晚上会辅导我功课。所以初中小学成绩特别好。平时还会教导我做人要能吃苦，不怕苦不怕累将来才会有好生活。就是那类典型  老革命家精神  吧。但是我每次问人为什么要吃苦？人为什么要学习？他们也回答不上来。说大家都是这样的，没有为什么。爸爸妈妈小时候也是这样。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教什么？该怎么教，大多是电视里说的。大家的父母是这样吗？先下一段
　　自从13岁第一次和小明偷萝卜红薯烤来吃以后。我和小明算是正式第一次认识了。小明和我上同一个学校。同一班同一桌。爱好也差不多。但我和他性格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我喜欢找高手下围棋。小明只喜欢找菜鸟玩五子棋。我喜欢不停的和人练篮球技术，小明只喜欢和一群小朋友无聊的投篮。唯一同样的地方就是我和他都喜欢同一类型的女孩子吧。以前班里有个很文静的女生，不起眼。但我和小明都喜欢她。放学骑着自行车偷偷跟着人家。但小明很大胆，喜欢替纸条，喜欢故意惹那女生生气。我只会每次考试都一定要超过那个女生，这样估计人家才会喜欢我。我和小明就这样过了初中生活。进入高中。
　　高中开始了，就像神明的安排。我还是和小明来到同一班同一桌。高中以后我成绩开始下滑，因为父亲已经无法辅导我高中的内容。虽然每天还是督促我努力学习。将来怎么怎么样…可是显得苍白无力。我已不知如何学习。数学物理化学一堆堆公理定理要背，如何推演我完全不知头绪。只要对照书就会，一离开书就不会。小明只喜欢写作，看武侠小说，特别浪漫，热血，冲满希望的诗词。我虽然每天也很努力可理科总学不好。小明更是，他也很着急。可是没有办法。他上高中后胆子开始大了点，每天敢找班里的漂亮女孩递纸条聊天。有时候偷偷藏扑克在桌子底下和我打牌。因为他知道我喜欢推理就玩一些纸牌推理游戏。就这样到了高一结束。快考试时候，因为这边有劝退制度。我和小明都很担心。小明就给我出了注意。作弊吧。不然回家这成绩要被打死。这也是我人生第一回作弊。最后我和小明都安全过了高一。到了高二，高三。学校开始实习封闭式管理，小明好像也有了危机意识。上学开始不迟到，不早退。理科成绩不行，文科来补。虽然小明偶尔会带我旷课，翻学校围墙出去玩。可都听我的，找老师不怎么关注的课时。高三后小明开始迷上上网，还喜欢和班里的一些成绩也差的学生混起哥们。估计是电影里古惑仔带的。开始学会校门口堵人打架。虽然他每次都站最后。从来没有成功打过一次。开始学会通宵上网，喝酒。偶尔抽几次烟，我每次看到都会告诉他，你抽烟找死啊。被你爸妈知道不打断你狗腿。他就只听我的话。其它什么都不听。他上课大部分时间在睡觉。我每天就喜欢推算，看数理化变成看推理小说。就这样混到了高考。高考我和小明超常发挥，居然上了专科线。本来高考完小明还扬言：我们去广东打工吧。也许能发财呢！这一上线，父母的反应是怎么都去读个大专。有个文凭，现在招工都看文凭。将来好找工作。然后我和小明又报了同一所大专。又同一专业。
　　大学生活开始了。上了大学后，我和小明又同一宿舍。来上学时，小明就告诉我来这三流放牛大学就玩吧。我告诉他，我们平时可以去打零工。赚点钱。不然上学对于我们没用。我们父母就叫我们混文凭。不能让他们白花钱。小明也同意了。可上学后发现空闲时间特别多，小明就不想打零工了。和我商量搞台电脑玩。我纠结了一天同意了。我们好不容易从父母给的一点生活费，外加借了点同学钱，从朋友那搞来一套最低端的二手电脑。电脑一到，小明就像一只鼻涕虫沾在电脑前，带我玩游戏，整天趴在游戏里。虽然每天我还是会拉着小明去上课，可是上了一段时间后。发现除了一些我们接触多的东西，其它专业课基本听不懂。老师大多也是教得一知半解。好多新设的专业课老师也是刚大本毕业。一些老专业课到不错。可大多老师跟老夫子似的讲课。讲完课一拍屁股就走根本不管我们到底懂不懂。听听就想睡觉。我开始还会到图书馆看书，可几乎毫无方向与目的。感觉和社会根本挂不上钩。就算翻一些经典国学，也不知道里面说啥。他们想干啥。我只能放弃自学。我只能和小明每天玩游戏。玩了两个月后，我告诉小明，我们这样混日子不行。可不知干啥。最后我提议就打游戏做搬砖党赚钱吧。小明同意了。就开始了搬砖党生活。搬砖党生活算是我和小明最默契大学生活。我负责每天搬砖。小明负责给我打饭，打菜，傍晚拉我去球场锻炼身体。周末拉我去和女生逛逛街。小明很想谈恋爱，可是他看不上班里的女生。都觉得配不上自己。自己应该是英雄配美人。偶尔看上外系的漂亮女生，我就怂他。你有钱追吗？人家可是座车来的学校。他每次听完我说的立马就怂。我们就这样靠着搬砖混到了大学毕业。大学毕业那会我和小明卖光了所有游戏账号。居然能赚够大学三年学费生活费，还多出不少。小明不仅想，生活不过如此，读个大学还不如在宿舍打游戏赚钱。还拿了文凭。读书多，有锤子用。小明很兴奋，告诉我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算大学生了，我们成年了。该出去闯世界了。我也很兴奋，可我却和他说我们该干嘛？小明又沮丧了。我们回到系里，一个一个问指导老师，怎么就业。全部都是说我们专业对口很难，现在竞争又激烈。去广东打工吧！那边最缺人虽然辛苦，但是你们前几届师兄师姐们都说＂非常好＂。大学生进厂很容易。就这样我和小明，其它同学一起打工人生活开始了…此时学校今年的就业率也到了95%。
　　对于打工，我们父母不知道是啥。只知道有活干，就有饭吃。有饭吃就好。有饭吃就会遇到喜欢的女孩，追了人家就会答应。然后结婚生孩子。我父母和小明父母这点到是他们共识。随波逐流就行，一切都会好的。电视里的资本家，各种势力，各种主义，离我们遥远，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对我和小明的指示就是，好好打工。做一个优秀的打工人。
　　当我和小明与其他同学离开了熟悉城市。来到了陌生的东莞制造大工厂。一开始反应都还不错。虽然没有和电视里拍的一样。清新干净整洁。但那会想法，好歹有工作了。我和小明进的第一个厂也是富士康旗下的一个分厂吧。挺大的2000号人。一开始就被安排在流水线，装配设备。我和小明主要就是扫描。站着不停的扫描。虽然小明很想去楼前高大尚的办公室。穿上白衬衫。办公室办公或研究。但我总和他说我两这专业和人家行业沾不上边，我们都是水货干不了。偶尔有想提拔去前楼的职位，小明都很兴奋的去面试。但办公的只招漂亮的女孩。需要专业技能的，我和小明都只会书里的理论。这理论怎么来的我们都不知道，只记得。去了几次小明也放弃了。回到流水线和我老实扫描。每天就这样白天站着干8个小时，晚上虽然规定不加班。可这是不可能的，你必须要加。你不加人家也想加。基本早上7点出门。晚上9...10点回宿舍。基本洗完澡上床就天亮。中午休息1个半小时吃午饭。傍晚休息两个小时吃晚饭。每个月周六七晚上不上。周末偶尔双休或休一天。前几个月我两挺兴奋的毕竟第一次工作。周围都是天南地北的人，女孩子居多吧。毕竟男孩子不好管理。工厂里招的都是女孩子。大多女孩子都是刚成年。18岁居多，偶尔有些没到，但是也偷改了身份证到18岁。出身大多和我们一样最底层工人，或农民，或煤矿家庭，父母都是干苦力活居多。因为受得了苦。一成年家里都叫出来打工。最喜欢小明的一个湖北女孩，家里三姐妹一弟弟。父亲是个煤矿工人。她其实今年都没到18。家里就叫她出来打工了。小明很喜欢说话，在流水线上的时候虽然规定不许聊天。但一天站着不说话是不可能的。小明长得也还行，那种一开始不经意，接触久后越看越顺眼的类型。大家也都喜欢小明。在流水线干了大概3个月后，拉长觉得小明挺机灵的，又会说话。又上过大专。就提议让他来带产线。小明问我怎么样？我告诉小明。你这样喜欢和线上线下女孩聊天，又不喜欢和人吵架，每天和和气气。你去扮演这个脸黑的拉长，我会替你难受的。小明接受了。他去和拉长说，可拉长还是要他去做材料员。就整天拉生产材料的管理员。算是拉长的左右手吧。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吧。小明每天会去和检查品质员沟通不翻工。会去安慰被拉长骂动作慢的女孩子。有时还会给去开完会被车间主任骂得狗血的拉长出主意。我每天就在产线末端扫描，望着一群默不发声。没表情。没太多想法的乡下孩子。她们只想赚钱。过年回家就相亲结婚，年初又来工厂打工。小明每次忙完，就会来到产线末端和我扫描。和我讲很多事，比如隔壁生产线来了几个漂亮的女孩。三楼车间主任有老婆了还在偷偷追那个装包装带的女孩。某某居然不做了，跑去  樟木头  做小姐。哪个同学和某个女孩好上了。还同居有孩子了。估计要干一辈子了。隔壁拉长骂了几个打工的学生，被一群学生在厕所揍了。好像还动了刀子。和他一起拉材料的女孩子好像喜欢上他了。打电话和他表白，说很想很想和他在一起。还有某个质检员好像也喜欢他，每次去她那都故意刁难他。要他请她吃饭。我都是默默听着，默默想着。我最爱问小明的问题就是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小明一般都是回答：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这样混憋。还能怎么样。
　　日子就这样过了半年，有天我扫描的对面来了个女孩。一个重庆的女孩。1.65左右，长得大大的眼睛，身材匀称，胸脯刚好凸起有致，五官也不是特别精致，但是笑起来好甜的女孩。我看到第一眼就是心里想真好看。小明估计也喜欢这类吧。果然小明拉完材料，回来和我扫描时候，完全被这女孩吸引了。再聊一会，感觉小明都把我遗忘了。小明开始注重仪表。每天下班洗衣服。出门工衣干净整齐。还开始洗几周没洗过的静电鞋。每天拉完材料马上来和我扫描。眼里全是那女孩。那时小明24，女孩20。他们开始约逛街，约吃饭。小明每次回宿舍都问我该怎么做？我每次都说你找到你的天使了？准备和她生孩子了？你准备好车和房在这和她过一辈子了？即使人家不要这些，你真准备好了吗？小明每次被我数落都特别沮丧特别怂。可他每次都觉得我说得挺对的。但她依然和那女孩子一有时间就去逛街，吃饭。虽然我知道小明连手都不敢拉人家一下。小明每天都是那样含情默默，欲言又止。我感受得到小明一天天的变化。日子就这样过了四个月。女孩有天和我说：我要走了。我辞工了。我说：嗯。你喜欢小明吗？她说：喜欢，那又能怎么样呢？我们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没说话了，那会我也不知道答案。
　　她走后，小明开始不爱说话了。每天拉完材料。就来帮我扫描。虽然每天还是安慰其它女孩，给拉长出注意。但开始每次回到我这，都不说话了。他也不关心来了多少漂亮女孩，也不关心谁谁谁怎么了？也和我一样默默的看着流动的产线。过了大概两个月。有天小明突然和我说：我们辞工吧。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想换个更赚钱的工作。我说：好。我也想知道我们为什么活着？也许外面有答案。
　　就这样我和小明辞工了。离开了这个我们父母希望我们有口饭吃，有事做，找个媳妇，做一个优秀打工人的世界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