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最好的怀念
王芙蓉
夜深难眠,微雨悄寂。我起身披衣踱入书房,书柜里的一本本书此刻却是醒着的,它们一个个紧紧地挤在一起,聚集着幽深的墨香,好似黑夜中绽放的夜来香,诱惑着你的眼眸,沁人心脾,令人不能漠视。
目光掠过一本本杂志,小说,最终落在了龙应台老师的散文集《目送》。多年前读《目送》时,我还年轻,没有经历亲人的聚散离别,只是被这些深邃、忧伤、美丽的文字所吸引。人到中年,今夜重读竟禁不住潸然泪下,悲痛难当。这或许是时光和经历给予我的人生蜕变。
龙应台老师的文字是深情而忧伤的。一篇篇文字写尽了幽微和世间缠绵不舍,那一个个身影和脸庞犹如我似曾相识的亲人风雨归来。我掌着日月这盏灯默默为他们照路,没有悲伤,竟只有重逢的欢喜。人到中年,经历了岁月更替,亲人的生死别离,到头来我竟也如老师一样,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亲人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们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们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们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今年三月,丁香正好,春阳正艳。舅舅被肆虐的病痛夺去生命,弟弟打电话过来告知我的时候,瞬间我竟然怀疑他的话的真伪,几经确认竟不敢相信这消息是真的。因为春节时我们才看望过他,一个月之后,竟然阴阳两隔,真的让人悲伤唏嘘。舅舅走了,走得有点快,有点急,我们都还没有学会和亲人告别,和这个世界告别,一切就猝不及防地发生了。前些年我的祖父,祖母、外公、外婆去世,我没来得及学习告别,时隔经年,表哥英年早逝,我还是没学会告别。原来学会和亲人们告别终是我们人生中一件不得不面对的事情,更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啊!
儿时的记忆里,我并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那死去的人静静地躺在一口木质的被称为棺材盒子了,然后被埋入地下掩上黄土,平静的神态如睡着了一般安详,那时的我竟觉得死亡没有痛苦,仅只是变换了个地方睡觉去而已,所以竟是不理解那些亲人们伤心欲绝地哭喊。等到有一天,我的祖父母也真的如这般睡去时,瞬间我便懂得了死亡的内涵,那一刻我是那样痛恨死亡的无情,撕心裂肺呼唤他们却又无济于事。我对祖父母的感情是超越了父母和其他任何人的,生前他们对我千般宠爱,他们的离去是我生命里最深刻的痛楚。如今时常看着他们的照片,和亲人们一起上演的如烟往事排山倒海般的涌来,恍惚又觉得他们从来没有离去。《寻梦环游记》中有句话说得真好,"爱的反义词不是恨,而是遗忘。死亡也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稍年长时曾读庄子的故事,我看到他在妻子离世却"鼓盆而歌"时,竟不解还心生鄙视,想着世间竟有如此无情之人。人到中年,经历了太多的生死离别,竟慢慢理解庄子的洒脱与旷达。记得史铁生曾说:"死亡是一个必将到来的盛大节日。它终将到来我们无从躲避。"中年的我终于明白,其实生是事物灿烂绽放的过程,死是事物归于宁静的过程,生死都是事物的自然的规律,如四季的轮回一般自然,任谁也逃脱不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或许只有洞悉生和死一样都只是生命的一种状态,才能抵达生有何欢,死有何惧的境界。而正是这些刻骨铭心的聚散离别,让我们懂得爱和珍惜。世间万物,有始有终,有因有果,有聚有散,看清生命的真相,放下内心的执念,今生即是当下。
时光是无情的,短暂的,所以,那些爱与温暖,总是分外匆匆,来不及珍惜,转眼已逝。时光是有情的,漫长的,所以那些爱与温暖,总是永刻在心底,一生一世,无法忘记。人过中年,见多了聚散离别,看惯了春风秋月,或许,我们真的只能选择目送生离死别,目送亲人逝去,除此之外,我们更应该学会爱,学会和亲人从容的告别,珍惜当下,成为更好的自己,或许才是对亲人们最好的怀念吧。
作者简介:
王芙蓉 ,陕西省西安市人,陕西散文学会会员;未央区作协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作家摇篮》杂志签约作家。散文作品多见《西部散文选刊》《作家摇篮》《金色文艺》《河南科技报》《健康导报》等报刊及西部散文学会官方微信平台。2017年参加旅游文学港首届:"旅行的意义"文学大赛,以《红莲花》和《高原上的宁玛红》获得十大优秀作品奖。2018年《红莲花》获得国际诗歌网《中国当代散文精选300篇》征文三等奖。2019年,《永远的天堂》获得《最美游记三百篇》征文优秀奖,《拥抱海洋》获得首届"曲江海洋公园杯"全球华语散文大赛征文优秀奖。《母亲的背影》入选《首届紫云山散文获奖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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