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大扩张（连载10）

　　＂您好！美女。我是XX集团公司的，你们招聘行政助理，您看看……＂袁强笑容依旧可掬，但早已月明星稀，袁强跟其他招聘者一样，孤零零杵在那里，一遍一遍地迎接鄙弃。
　　＂不用。不用。＂小美女直摆手，同伴鄙夷的斜视一眼。
　　＂老板，想找什么工作啊？看看我们，我们是国企大公司，招……＂
　　＂保险公司吧？＂
　　＂不是，您看看……您听我说……＂
　　中年人头也不回，嘴角发出一丝不易察觉地诡笑。
　　＂小伙子，看我们，我们是招内勤。＂
　　＂小伙子，我们不要做业务的。＂
　　青年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数份求职简历，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抢了似的，搜寻着招聘企业，不与理会一个个搭讪。走到一家企业前停下，毕恭毕敬地说：＂您好！我想应聘贵司的销售主管，这是我的简历。＂
　　搭讪的一个个无趣地转向下一个，不厌其烦地一个个搭讪着，可有时量的积累也不一定总会有质的收获。
　　＂现在招人越来越难了。＂
　　＂是啊，不像以前。＂
　　＂你今天搞到几个啦？＂
　　＂一个没有。你呢？＂
　　＂我也是。＂
　　＂现在人没以前能吃苦了。＂
　　＂唉！都精了，没以前好忽悠了。＂
　　＂保险也没以前好做了。＂
　　＂是啊，以前在公司门前，小区里摆个咨询台，一天下来都能做好几笔的。＂
　　＂可不是，在马路牙子上摆张桌子，也能几单的。现在你试试，人家压根儿看都不看你。＂
　　几人越聊越来劲。
　　＂哎！记得那会的万能险不，在银行门口那些买债券的队伍里一发，分分钟。＂
　　＂就是的，就是的，我们那会儿的投连不也是。＂
　　＂你们那投连刚出来时多兴啊，后来客户跟着亏本谁干啊。＂
　　＂你们不也是，万能一出，口口声声的十几的利息，结果搞了几个季度啊？吓得好多业务员都不敢接客户电话。＂
　　＂就是，听说好多人因为这个手机号码都换了。＂
　　＂谁说不是呢。听我师傅说，那会儿他有个同事陌拜……
　　‘咚——咚——咚——’
　　‘谁呀？’老太听见敲门声，一边应着，一边走过去开门，‘你是？’
　　‘我是保险公司的，我们公司推出了一份存钱计划，利息靠近20，’推销员一边说一边递给老太一份计划书，一边往门内挤，‘爷爷好，来，爷爷您也看看，我给二老讲一讲。’
　　李老接过计划书：‘娟妈，帮我把眼镜拿过来。’
　　‘爷爷，这是您孙子吧，好可爱。’推销员一双招子神气骨碌地环顾着四周，指着墙上的照片，蹦豆子似的，‘奶奶，您孙子都大了呀？上学了吧？平时不用你们带的呀？’
　　‘7岁了，刚上小学，跟我儿子儿媳妇一起。’
　　‘您二老真有神气。’
　　李老戴着眼镜，把计划书举得远远的，眯着眼睛看。
　　‘爷爷，我跟您说，这是我司卖得最好的一款，年利率差不多20了，我给您算算，你要是现在投个10万的话，那么20年后……’
　　‘我们没这么多钱。’
　　‘每年都要交这么多啊？’老太问。
　　‘不是，一次性交，以后可以不交，也可以追加。看您的经济状况和个人意愿。看，’推销员把计划书翻到背面，‘这是我们的测算，您看，到您孙子结婚时，100多万了，要是还不拿，到这里就200多万了……’
　　‘真的吗？’
　　‘奶奶，我们是国企，您放一百个宽心。’
　　‘共产党的企业，放心的。’
　　‘我们就给孙子买50000块，可以吗？’
　　老太闻言，暗暗推了下李老，使了个眼色，老汉不以为然。
　　‘可以的呀。爷爷，这个投保单要填下，您这有您儿子或儿媳的身份证不？’
　　‘他们的身份证我哪有呀？我买给孙子，要他们的干什么呀？’
　　‘爷爷，根据国家规定，给未成年子女买保险的，投保人要是父母，投保单 也要他们签字的。’
　　‘钱我们出，不用他们出。’
　　老太拉李老的衣角，示意他到一边讲话，李老不乐意。推销员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我懂，是爷爷奶奶疼孙子的一份心意。要不，爷爷您看，你打电话要下他们哪位的身份证号，我填下信息，然后跟他们约好，他们有空的时候，我拿去给他们签下字。’
　　李老有些为难，老太说：‘要不我们等儿子他们回来商量下再……’
　　‘不用商量。’李老打断老太，问推销员‘户口本可以吗？’
　　‘可以的。’
　　‘你去把户口本拿来。’
　　老太迟疑了一下，去拿户口本。趟这个档息，推销员又向李老推了个成长无忧，名字是他现取的，其实就是把教育金保险和婚嫁保险两个合体了，并且推成功了。
　　推销员照着户口本，在投保单上填写李老儿子和孙子的身份信息，在最后的签名处，让李老签上了李老儿子和孙子的名字，两份投保单，一共55362元。
　　‘362的零头就不用了，算是我孝敬二老的。’推销员说。
　　‘那可不行，该咱们给的钱就得咱们给，共产党的钱咱一分也不能贪。’李老很坚决，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钱硬币。
　　‘爷爷——不是贪共产党的钱，是我会给您垫上的。’
　　‘我给孙子存钱，凭啥要你垫啊？’李老和蔼可亲。
　　‘爷爷，就两块钱——’
　　‘两块钱也是钱啊。’老太说，‘拿着吧，孩子。解放以后，他给公家工作，出差回来报销，一共五块六毛八，会计没有零钱，就给了他五块七，结果回来就找我要了两分钱揣口袋，第二天就给会计送去了。’
　　‘干工作就要实事求是。’李老认真的说，‘推销员，你是外地人吧？老家哪里的啊？’
　　‘爷爷，我老家是大丰的。’
　　‘盐城的啊？’
　　‘爷爷去过啊？’
　　‘以前打仗经过那里，现在也不知道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爷爷是红军啊。’
　　‘看着老百姓现在的日子，过去的苦也是值了。我们那会儿打仗……’
　　推销员最大的优点就是倾听，聊着聊着，聊成忘年交了，每逢过节，李老总会打电话让推销员去他家吃饭，推销员也常常说自己又认了个亲爹。
　　只是好景不长，二季度，12.75%的利息，大家眉开眼笑，笑谈风声；三季度，7.5%，忙着解释，安慰客户；四季度，4.25%，依旧苍白无力地解释着，底气毫无；一季度，2.75%，触底了，躲避、逃避；再一季度，……渐渐地从‘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再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直至‘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老泥鳅，万能险不是你们公司的嘛，这个推销员你认识不？＂
　　被冷不丁这么一问，大家才发现袁强的脸色有些尬。
　　＂不会就是你吧？＂
　　＂当然不是。那会……＂袁强笑笑，突然抬头挺胸，＂不是偶，才怪。＂
　　＂我听说过你，您就是跟算命的打架的那个泥鳅吧？＂＂什么？哪里算命的？不是的，好吧？那天，我和几个同事在公司门口摆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