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二八大杠

　　看到大街小巷姹紫嫣红的共享单车，就会想起小时候的二八大杠，那承载着太多记忆的陪伴自己多年的飞鸽牌自行车。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自行车对一个农村家庭来说是个大件，也是不容易买到的贵重物品。那时候谁家里来个骑自行车的亲戚，立刻就能吸引一群孩子的目光，大家纷纷撺掇着这家小孩偷偷将自行车推出来，在学校操场上轮换着骑。说是骑，其实就是练习着在一侧＂悠着走＂，左右各一人扶着后衣架，练习着左脚踩脚蹬，一下一下悠着走。孩子们摔倒没事，主要是怕摔坏自行车没法交差。悠得稍熟练的，就开始尝试着＂掏蹬骑＂，因为大家身高都不高，对自行车的横梁是跨不过去的，只能将左脚踩着左脚蹬，右脚穿过三角架踩在右脚蹬上，一次蹬半圈框蹬着走，这都美的不行。一人骑一圈，就赶快换下一人，还没尽兴大人就过来要把自行车推走，因为客人要走了，每次骑得都不过瘾。
　　那时家里能买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是每个孩子梦寐以求的事情。买自行车难的不仅是家里都没钱，更重要的是买自行车还需要＂自行车票＂，这是最让家长作难的。
　　后来，家里陆陆续续有了自行车，一律的二八大杠，驼物载人结实耐用。自行车买回来的第一件事，就像现在给手机贴膜买手机壳一样，要先给自行车穿上一件衣服——用黑色的塑料带将自行车的三角架仔细地缠上一圈，一层压一层，结实而均匀——以至于有些爱惜的车子若干年后淘汰时，揭开塑料带，三角架还像新的一样；车座也要套上人造革的海绵垫，像现在家里新车买回来再套个座套一样；还有对自行车加各种璎珞装饰的，总之是全方位保护。
　　终于能够跨过横梁上梁骑了，有的从前面蜷着腿跨过去，有的从后面抬着腿翘过去。从前跨对身高不高的我们来说相对容易，从后翘需要绕过车座难度大了很多，因此，姿态优美如大鹏展翅的从后上梁动作是伙伴们努力的方向。大家七嘴八舌地认为从后上梁需要克服车子滑行距离短的问题，应该增加滑行距离，于是纷纷嚷嚷地决定礼拜天厮跟着去洛河大堤练习，大堤和北花地（自然村村名，现太学村）边上的机耕道相交，坡度较缓，也挺宽，适合练习。
　　到了礼拜天，大家有单骑的，有带人的，你追我赶地去了洛河大堤。上了大堤看着长长的下坡，大家禁不住心里发怵，这如果摔了可不像操场上拍拍屁股爬起来那么简单呀！大家你看看我，我望望他，都没了来的激情踊跃。终于有胆大者提出捏着车闸冲，并率先尝试着冲了下去。看着如燕子展翅般轻盈地绕过车座的成功者，大家忍不住又雀跃起来，纷纷打着气冲了下去。大家都知道下坡要捏后闸，轻捏前闸或为了保持更好的惯性不捏前闸，还是有紧张者死死地捏了前闸，直接翻滚着摔下去的。这更增加了后面还没有开始练习者的紧张情绪，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冲下去，毕竟大部分都成功了，自己再＂掏蹬骑＂面子上还是挂不住。一趟趟的上坡下冲，终于掌握了要领，大家慢慢都能熟练地从后面上梁了，虽然屁股还坐不到车座，但随着蹬车在横梁上一左一右地跨吊着也很满足，在滑行时偶尔地坐在车座上歇一小会也是很惬意的。后来，又纷纷学着大甩把，虽然家长严厉禁止，但我们一个个都练成了是此中高手。
　　上高中后，自行车就是主要的交通工具，期间发生的一些故事也是很值得回味的。譬如丢气门芯和偷气门芯的＂死循环＂故事，这也是很多人都经历过的，在等着骑车时看到瘪瘪的车胎和空空的老桩那是相当恼火，只能推着车子悻悻地去校外配气门芯。一而再，再而三地丢气门芯，再好脾气的人都会气急思变，看看左右无人也会心虚地将旁边车的气门芯拧下来。第一次偷别人的气门芯都会相当紧张，左右四顾无人，心慌地迅速拧下一辆车的气门芯，拔下气门芯的一瞬间，那尖锐的放气声，不说能否召来一群好事者，就先把自己吓个半死，甚至有慌慌地想把气门芯再堵回去的冲动，站起来就赶紧十急慌忙地逃离现场，生怕被别人看见。有经验后，下一次再拧别人的气门芯就不慌了，淡定地拧一半，让它慢慢地放气，起身去厕所放个水，再回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拧下气门芯，一边还骂骂咧咧地痛骂着偷自己气门芯的人，那份义愤填膺除了让人同情，绝想不到这也是刚偷了别人气门芯的人。现在想想，不管是恶作剧还是自己丢了偷别人的都是不好的现象，都客观地使这一现象在校园久久不绝。
　　在四高复读时，有一在偃高复读的三高老同学过来看我，中午我们下去县城吃刀削面，就骑他的车下去。出发前，我问他车有闸没，他说有。我哩个亲娘啊，带着他一出校门就把我的魂吓飞了！大家知道四高在虎头山上，一出校门就是几百米长接近三四十度的大坡（现四高路），下去坡就是九十度一个直角弯，接着下坡（现道北路），下到坡底是丁字路口（现槐新路）。他的二八大杠在县城平路有闸，但也不算灵光。在这个大坡上，他的车闸等同于没有。随着车速越来越快几近失控，我俩也快到了崩溃的边缘。我一边死死地攥着车把，恨不得把车闸捏进车把里；一边让他用脚摩擦地面增加阻力。好在一路无车，算是有惊无险，现在想来还是惊心动魄。不由得想起上次返校，走着＂S＂型路线骑车上坡，旁边一个推车上坡的老教师感慨地说＂年轻真好！＂原来上坡不易，下坡也难啊！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两鬓也早生华发，二八大杠已很难见到，但脑海深处的记忆却依然清晰，那些年那些事恍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