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见闻乡情

　　每年春节，没有外出旅行过，也心向往之，但老父亲不爱旅游，我们做小辈的便不忍丢下他；平日里工作太忙，没有时间陪他，只有春节这几天才能弥补一二。正是时间宝贵，我放假的同一天，弟弟或者侄儿们就会如约把父亲送进城里过年。这个模式，弹指间十年就过去了。大年三十，大表哥打来电话，问他舅还在城里过年？他说想给他舅拜个年。我说，那你来吧。他却说：拜年是要在＂家＂的，只有在家，才叫＂拜年＂。我瞥见身旁父亲的眼神，似乎外甥比儿子更理解他。于是决定＂回家＂过年。
　　我们驱车赶往一百多公里之外的故乡。
　　毕竟是立过了春，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湛蓝的天空下，枯枝瘦桠显得格外精神抖擞。车轮滚滚，思绪万千。故乡的年，不时闪现在脑海里。但不管想起那个年，有一幅画面总是不变的——火红的对联和斑驳的院墙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夕阳的余晖里，我们回到了故乡的村庄。家家户户门前的红灯笼、红春联，比记忆和想象里多了几分祥和热闹；在记忆和想象里，故乡应是十室九空，破旧衰败的门楣和崭新高大的城市建筑相比，应该像一位垂垂老矣的老者，蓬头垢面，有气无力的支撑着即将倒下的身躯，似乎连屋顶枯萎的几根茅草也不堪重负。这样的场景在我梦里经常出现，有时老屋还在一阵大风中轰然倒塌。但眼前所见，完全不同。和左邻右舍一模一样，老屋低矮的房屋被整齐的二层小楼代替了，和城里比起来毫不逊色，路面干净，没有一点污水或者牲口粪便。门上的春联，是读乡村职业中学的一个十五岁侄女的手笔，温婉而不乏力度、稳健却颇具灵动！让我这个科班中文系老朽自叹不如，惭愧有余！
　　最难忘的是故乡的年夜饭。依照习俗，我这个漂泊在外的游子，被排队请饭。先是本家和左右邻居，接着是发小好友，整个村巷几乎一户不落；一家一盅小酒，我早已飘若如仙。深夜的村巷，红灯笼温馨的光芒，浪漫而诗意，最有年的味道。我想起了居住的那个城市的宣传语：西安最中国。其实，乡村的年才中国吧？或者说，城是中国的城，乡是中国的乡，城乡的春节最中国！
　　一觉醒来，照进窗棂的是新年灿烂的阳光。迎来送往，出门拜年，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七大姑八大姨以及年兄年弟、表姐表妹，自然是欢喜满满、感动满满。
　　回程，又一次把背影留给了故乡。我想，今后不能只留给故乡一个背影，至少每年要给她一个拥抱吧？我们长大了，飞离了，但不管飞得多高多远，都不应该忘记，万丈苍茫下有一方寸土，在你飞累了时候等待着你。
　　在这片热土上栖息片刻再次起飞，你才会飞得更高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