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的情结

　　作者：姚国铭
　　一一一献给我的母亲
　　在改革开放以前的七十年代，我的老家，人们的口粮多以红薯为主。每年到了后秋，只要天下苦霜，一夜之间，满地绿色的红薯叶变成了黑色，农民们跃跃欲试，准备着一年最后的收成。
　　当时，我们农村缺吃少穿，经常饿肚子，只有红薯下来，才能吃上饱饭。普遍流传着＂红薯干、红薯馍，离开红薯不能活＂的俗语，可见红薯的重要性。由于红薯的营养价值高，身体逐步得到了恢复，也叫＂红薯膘＂。但红薯也有付作用，吃多了胃酸，后来就配着萝卜吃，酸碱中和，问题解决了。
　　生产队把收割的红薯留够储备，把其余的红薯，按工分多少，分给每个家庭，各户把分来的红薯，一部分窖藏，一部分趁着好天，切成片，晒成干，做为储备粮。到了冬季有时也会把青豆或黄豆和红薯干一起磨成面，吃上几顿杂面条，也算改善一下生活。到了腊月天，生产队早把储备的紅薯磨成了淀粉，开始准备下粉条，天气寒冷时，生产队利用晚上生火下粉条，大概半夜粉条下完，我和几个要好的小朋友早就准备好了，提前把一个木棍上绑个铁钩，下粉条缸里捞碎粉条吃，时间长了，人们给我几个送个雅号叫＂治缸队＂，封我为队长，因当时饿，也是无奈之举，现在想起来挺有意思的。
　　在过去的农村，到处缺粮食，冬天没有农活，大部分家庭不见炊烟，不吃晚饭，当时有这么一句话最流行＂人是一盘磨，睡下就不饿＂，能不饿吗？只是节约一些口粮，到了春忙时再吃，既便是，个别家庭做晚饭，那也是清水煮红薯，碗里落满了星星和月亮。让我清楚的记得，我本家四伯、四母一家，孩子多，冬春季粮食奇缺，我四伯告诉四母，买红薯干时，不要买好的，价格高，吃得快，买坏红薯干，便宜，还吃时间长，真是啼笑皆非。
　　冬天过去了，到了来年四月份，家中的粮食所剩无几，面缸几乎见底，星期天，父亲回来了，天不明就去县城的老市场(东风市场)买红薯干，当时正处于割资本主义尾巴时期，一切交易都得暗中进行，事不凑巧，正交易时被市场革命管理委员会的人员发现，带到了市管会，因父亲是教师，说明情况后，没受到为难，但交易取消，扫兴回家，家中断粮问题仍没解决。有一晚上，庄邻们聚在一起，谈起了都缺粮食，其中有个姓乔的邻居说，俺有一亲戚在范湖东边康封村，他那里合地多，每年红薯干吃不完，要不咱几家去一趟，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议着，就把买红薯干的事给定了下来，第二天各自都准备钱和袋子，晚上稍做休息，三更十分就出发了，我望着西边的残月和几颗耀眼的星星，听着狗的叫声，拉着架子车一起踏上买红薯干的路程，我年龄当时也就十三岁，走过县城感觉有点累，带队的乔叔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把我的架子车绑在他的后边，让我坐在他的架子车上，大约上午十时左右，就到了范湖东康封村。经过亲戚们的联系都买了很多的红薯干，我没力气，只买二百斤，下午一点多又踏上返程，为了照顾我，走走停停，出茨沟就看见一轮红日漫漫落下，我实在走不动了，歇息的次数更加频繁，乔叔为了不使我掉队，始终走在我后边，当走到三里沟西头，听见母亲在喊我，母亲接过装有二百斤红薯干的架子走，还让我也坐在架子车上继续前行，穿城而过，大约晚上九点回到我家。
　　随后，母亲把买来的红薯干磨成面，中午用热水汤些红薯面，做成红薯面饸饹再浇上蒜汁，蛮好吃的，到了晚上制成红薯面凉粉，就这样渡过了艰难的岁月。
　　月儿弯弯照九洲，
　　缺吃少穿几家愁。
　　东坊西院红薯面，
　　繁星点点落稀粥。
　　忽如一夜春风来，
　　改革开放涌潮头。
　　几十年间苍桑变，
　　小康路上争上游。
　　从此莫忧温与饱，
　　幸福生活万年秋。
　　2020.5.10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