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1 · 不依仗外物,能达到内心平和,是一种很迷人的境界。 河正宇药物成瘾是昨天刚出的新闻; 短视频成瘾,失去时间的感知,是很多人的休闲写照; 当张小龙骄傲地晒微信每天活跃十亿的成绩的时候,人们也被动地离不开微信了; App会冒出很多个小红点,有段时间我会幻听到微信收到消息,我身边的女孩子则是对咖啡和奶茶重度依赖。 与之相生的节奏是,人被互联网捆绑,从随时随地的钉一下到已经形成产业链的酒店针孔摄像头,哪有人去售楼部不戴头盔的?个人隐私和数据流失在前,管控和保护永远是滞后的。 接到推荐股票和旺铺待售的电话也就算了,有阵子还老接到幼儿辅导的电话,我说, 我没孩子,你们大数据也太水了。 有个朋友某天早上发了个朋友圈,他的手机推送页面,十多条内容无非就是A和B撕逼了,C又出轨了,活脱脱的UC震惊体。他截个了屏,评语: M的,一条正能量都没有。 好在,我发现自己还是进化出来一点抗体。 大约在2014年前后,出现很多诸如"何炅跟某国人打赌,这条转发必须在三天内超过十万条"和各种不转不是中国人的段子: 比较过分的就是"转发的人都怎么怎么好运了,没转的人都如何如何噩运了"和一切挂着宗教图片的祈福帖子。 朋友说,还是转一下,我也不信,但没必要和那种东西硬着来,而且略带神秘地讲,有些东西还是宁可信其有,你也不吃什么亏。 我稍微想了一下,心里也没什么障碍,以后就都通通无视了。 再后来就对娱乐新闻和一些无关痛痒的社会新闻也不看了,节省心力。 然而外在诱惑会升级。 当朋友圈代表着一个人的最高生活水准; 当知乎人均年薪百万; 当小红书被戏称为小黄书的时候; 这些平台的受众仍旧接踵而至络绎不绝。 在字节的小伙伴说,张一鸣本人也往往会抖音一刷就两三个小时过去了,即使是王思聪也免不了吃相难看地油出一片天际,人性的弱点往往是共性,站在同一战线的。 炫耀经济横行无阻,以至于催生了拼团打卡,然而普通人都很吃这一套,因匮乏和贫穷,所以自卑并羡慕。 随着技术的进步,这种造化弄人式的伪作还会持续发达,尤其看好未来硅胶娃娃和AI换脸的市场,人们越来越不吃现实这一套,只为追求看得见却摸不着的美好。 从饮食上来说,酸奶被奶茶完爆,食物之美被简单粗暴的麻辣取代,普罗大众吃到的外卖,往往是2分钟微波加热的香精速成品,称之为慢性自杀也不为过。 像极了美国只能吃三分钟就端过来的炸鸡汉堡,似乎都是穷人生活限制下的唯一选择。 好在,即便在任何境遇下,人都还是有选择的。 身处于奥斯维辛,在麻木到丧失自己的时候,还是存在选择精神自由的可能性。 只是陷于自我的局限性,容易一碰就碎,你以为你没有机会了,没有选择了,只能痛苦地备受折磨下去了。 事实上,你遇到的可能不算什么,绝大多数原因就是想得太多,书读得太少,要么就是太以自我为中心了。 平静是一种伟大的力量,如果可以下了班就把手机仍在沙发里,做一点简单的饮食,看个好电影,洗个热水澡,睡个好觉。 不去争求太多东西,无所谓且犯不着,生命纯属偶然,一辈子也是一瞬,怎么过都可以。试试以一己之力,对抗互联网资本的钢铁洪流,收获生命的本来面目。 2021.8.12 17:13 · 22 · 2013年,第一次读《围城》的时候,最喜爱的是钱钟书信手拈来的比喻,匪夷所思但又妙不可言。似乎文字在他笔下俯首称臣,随意号令。当然读完了整本书也未见那句名言: 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 就是不记得了。 发现,似乎生活的节奏也一直暗合着这种矛盾。 上学的时候想着放假,放假的时候想着上学;上班的时候劳累,下班的时候又需要充实; 在大城市里喘着气,奢望小城市的闲散慵懒;在小城市里安逸无趣,人言可畏,羡慕大城市里的简洁和丰富。 再有,就是单身的人向往婚恋的陪伴,有伴侣的日子里却又怀念单身的果敢和自由。 我想买辆车后,自驾领略周边山水;有了车以后,就像办了旅游年卡和健身卡一样,用时寥寥。 身边结了婚的,后悔的挺多;但是信誓旦旦不婚主义的,也反复动摇。 叔本华一言以蔽之, 得不到时痛苦,得到后无聊。 长久的幸福好像永远是那么遥不可及,或是短暂幻灭。像诱饵一样,仅能提供一时的兴致。欲望好像会无限放大,会让人觉得他配享有一切,吃着碗里,永远瞧着锅里的香,总是觊觎更好的东西,没够。仿佛是需要一个无限升级的打怪游戏,一旦停滞下来,便浑身不自在,无处适从。 那天开玩笑地跟别人聊起,似乎破解之道就是降维自己。 举两个例子。 一、对于广大男同胞而言:假如你月入五千,你就不该期待会有一个和你差不多的女朋友。而是应该找一个月入两三千的厂妹,那么厂妹就会觉得你很厉害,报以真实崇拜的眼光,女方家庭也会满意你的条件。结果就是,你以中等收入,配上了高等收入才会有的家庭地位。说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中等马对下等马,完胜。 二、对于全人类而言:生活实在太痛苦,超脱得道的难度太高,对普通人不适用。换个角度,人们追求的不就是快乐和幸福么?所以人应该服用一种药物,降低智商,让自己变成整天乐呵呵的傻子。抛开对傻子身份的成见,人家不是过得很开心么,有吃有喝,啥心不操,生活幸福指数遥遥领先一辈子是意料之中的。 玩笑话总归玩笑话,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忘了在哪听过两句话,一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二是日子就是事堆着事儿。 人性险恶固然可怕,远的不说,在抗疫中,并不全是团结一心互相帮助的和谐画面,也有不少的不可描述。 工作的时候,事是忙不完的,有时候一下子涌过来好几件事,忙得不可开交,头皮发麻,过后稍微清闲两天,还会心有余悸。 问题总不会那么简单就能解决,所以才会反复折磨,无数人前赴后继,尤其像这种困扰人生的大命题。 选择的定义就是要了A,抛弃了同时具备可能性的B和C,可能再也不会有机会去领略B和C是什么感觉,你不知道你失去了多少,也不知道选择究竟对不对。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义无反顾地勇往直前,不看后路。大多数人还是走走停停,拈花惹草,徘徊在犹豫和比较中。 比如,今天中午吃什么。我提出过两种解决办法, 一是一个人的时候,找一家还算喜欢的店,他家的饭顺着列表点外卖。 二是,两个人的时候,你给我点,我给你点,拿到什么吃什么。——不巧,仍是不现实的玩笑话。 目前在我的生活中,可能有且只有一种解决之道,而且是短期的。 昨晚看完剩下的半部电影,我想要不要回公司干点活儿,再看会儿书。 但又觉得夜已深,懒得动。 最终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我还是下楼了。 就在下了楼走在园区路上的那三分钟里。清风徐来,温柔怡人,我心想,出门真是个好主意。 虽然,后来也没看书。 2021.8.13 11:13 · 23 · 2006年,小学毕业。幸运的是,赶上了五年制小学的末班车,算起来比别人省了一年学海无涯,但是也没发现多出来的一年时光多在了哪里,就像和老烟民相比,我也没发现自己不抽烟省下的钱多在了哪里。 大约是2003年,干了一件坏事,打闹时,一气之下用钢笔划破了辉哥的脸。一道五厘米左右长的口子,现在想来,说是毁容也不为过。等到过了几个星期,他伤好了,我们已经和好了,可是疤痕一直都在。 小学毕业的时候,我们俩相约去爬山,在山巅台阶上吹着凉风,俯瞰不大的小县城,突然很有慷慨豪迈的感觉,他从地上的青砖缝里抠出半截香,我们点了插在地上,煞有介事地说了很多少年老成的话。我们说好,以后每年都来烧一次香,然而后来就没来过了。 再后来见到辉哥,路边聊了一阵,余光暗自扫了扫,疤痕已经很淡,也许他已经不计较,而我似乎会永远记得这件抱歉的事。多年以后,《奋斗》大火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原本宿舍四个要好的哥们,在电视剧开头一位直接跳了楼,向南、华子和陆涛在墓碑前也是说,我们以后每年都会来看你,讲讲我们发生的故事,说给你听。 直到全剧终,也再没见到他们去拜访过老同学,不禁哑然失笑。 2007年,初二,开学报名的时候始终没看到小雷,开学几天后也没见着他。后来才知道,他转学去了另一个省,不出意外,再也见不到这位整天一块儿玩耍的小伙伴了。伤心了一阵子,后面语文老师要求交作文,我下定决心写一篇惊天地泣鬼神的长篇,以纪念我那死去的友情(对了,他唱七里香几乎和杰伦一模一样)。 于是一回到家就刷刷刷写,一连写了两个礼拜,老师催收的时候也没吱声,挨了几闷棍。一般那时候的作文本一次要求600字,写两页半刚刚好,那次写了不下十七页,先写了草稿,再抄了上去。也算用情小深。 大概是2009年,又差点干了一件错事。 和另一个小伙伴猴精也是相约去爬山,当时山脚正在大兴土木。我们登顶后,他提议不要走重复的路下山,我欣然同意,于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山下飞奔,走的是一条人迹罕至、丛林掩映中的小路。由于是下坡,速度越跑越快,你追我赶,只顾脚下。突然前面的他刹住车,我也急忙停下。前面一米是一个赫然显现的断崖,小心翼翼地往下看一眼,目测有十几米高,崖底挖掘机正在轰鸣。呆坐了一会儿,战战兢兢地找大道返回,越想越怕,就差那么一点我俩就要不可描述了。 这件事的后怕印象如此深刻,以至于几乎后面每年见面都会心有余悸地翻一下旧账。 还是2009年,做了一件好事。 还是猴精,那天老旧的窗户似乎把手卡死了,怎么也打不开,猴精一拳砸向了玻璃,血流如注。后来听他说,他以为学校的玻璃和他家的一样坚固,他家里打不开的时候,一般就靠砸开。用了几瓶水冲洗,还是没能止住血,我想了想,骑车送他回家吧,伯母是医生,正好给包扎下,也想名正言顺地逃一次课。送他到诊所的时候,确实吓了家长一跳,说要缝几针的,不然会留疤。然后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瞬间僵住了,她一定心想是我把他的宝贝儿子伤了。然后她的宝贝儿子陈俊解释,说自己砸窗户伤的,我是好心好意送他来。可惜解释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掩饰。 再到2014年,做了件挫事。 和震哥去食堂吃饭,也不知道哪根筋抽抽,在路过无数遍的卷闸门底下,看到上下左右还有其它几个按钮,手贱就想按一按。心想,这肯定按了没反应的嘛,一定有个启动钥匙什么的。结果,那一个跨度有六米的卷闸门就轰隆隆开始下降,震哥慌了,抓起我就跑。我跑了两步心想不对,还是回去给他按上去呗。走到跟前,结果出现一位食堂老大爷,他示意让我走开,小心点,卷闸门正在下降。我指了指,你给按上去啊,他说这肯定是管理人员有安排的,你快走开。然后我就头也不回地溜了,哪管春夏秋冬。 去年在时见鹿书店,看到张佳玮译的《浮生六记》,时间有限,只翻开读了沈复和妻子的那章。我想,他可能算不上是在世俗意义上成功的人,他也就过着平平淡淡,烦恼不断的寻常日子。 喜欢的小妾哪怕私下订好了,可还是被有钱人抢走了。和妻子有过很多美好的玩闹时光,在园林嬉戏,看绿水长流。可敌不过世事变迁,最终爱妻撒手人寰,他是写不出"十年生死两茫茫"的惆结,也写不出"今已亭亭如盖矣"那样的叹惋,他能且只能用自己的笔调,在白纸上倾注开来脉脉温情,依旧动人可亲。 读过三五遍《明朝那些事儿》,最喜爱的部分还是当年明月在全书结尾没有谈论大兵小将和帝王群臣,反而写了浪迹一生的徐霞客和史书无名的藉藉小人。在大明三百年的沉浮中,朱重八、张居正、魏忠贤、戚继光等等人物都是各领风骚,可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史书记载的不过是二十四姓之家史。 对于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而言,"成功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按照自己的方式过一生"。 我似乎也在像沈复一样,忠实地记录自己。 2021.8.14 16:16 · 24 · 2011年,入手了一款极符合心意的台灯。不贵,但设计感很强,之后的一年里,夜深人静的时候,白灯黄卷,独坐观心,中意得很。和舍友同时买的,我的一年后就坏掉了,他一直用完了大学四年,愤愤然。不忍心,跑到超市买灯管,没有货也不再进货了,跑到维修店,修不了。于是在一个失落的夜晚,路灯昏黄,我把它立在垃圾桶上,鞠了一躬,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然后续弦了一款绿色老式台灯,姑且称之为小青。不对它抱有幻想,还是时常想念小白的好。没承想,小青的寿命出乎意料地长,现在还在用,之前是可以用按钮调节亮度大小,自从换了灯泡后,就只剩下了亮或不亮。用了有些年,也慢慢喜欢起来了。 2016年,第一次用自己赚来的钱买了小米6手机。爱不释手,因为喜欢原本的质感,不贴膜也不带壳,用了整整三年。期间摔过一次,等到第二次摔得更破的时候,用了早前买的碎屏险。后来也戒掉了骑车还打电话的坏习惯。 生平唯一一次见到手机后面的摄像头可以和壳做平,很喜欢这种整洁,以至于现在对所有手机背后凸起的一大块不由地生厌。再说又小,单手操作很流畅,小米11出来的时候去看过好几次,始终觉得太大了。现在米6寿终正寝,不得不换了10S,10S能看得上的好就是立体音效,而米6则是全方位的好,幸运地体验过一代神机,现在它静静地躺在我的柜子里。想什么时候定制个透明盒子,封存起来。 蒋勋说,他并不喜欢一味地穿新衣服,反而挺喜欢旧衣服带来的熟悉感。比较诗意的表达就是衣服上的褶皱,是与人共处的见证,与身形磨合的印记。我也发现了一点,于我而言,小物品带给我的幸福感渐渐脱离了最初的新鲜感,而取决于两个指标: 1.是否使用频率高;2.是否经久耐用。 大概还是在2013年的时候,第一次买了款有很多夹子的晾衣架,是我喜欢的紫色,方便好用自不必说。从常州陪我到武汉,从宿舍到出租房,虽然夹子掉了几个,掉了的一个还被我用来做食品袋夹,没想过换掉,现在每次晾衣服的时候,真真实实有一种美美的心情在里边,像对很熟的小伙伴一样,放心、可靠、相处舒服。 因为怕麻烦,所以尽量避免物品的堆积和臃肿,添置新品的时候多半会仔细考量究竟是生活需要,还是跟风消费。发现一个有趣的事,就像韩信点兵一样,每个人驾驭物品的能力是不一样的。当冰箱囤积的东西稍微多起来一点,往往会回头就忘记某几样的存在,再翻出来的时候已经烂掉。 东西一多,失去对它们的把握,就像买了几个不拆开的快递或者买了衣服其实就穿了一次又舍不得扔一样。以至于现在养成一种说不上好坏的习惯,手机下一个新app就会删去一个不常用的。多余的东西对人大概是一种精神上的消耗,就像多余的空间对人会有一种稀释作用一样。 称心如意与一味求全是本身矛盾的,在扩大内需的消费主义热潮下,贪婪地购买无疑是政治正确,但其实人需要的东西真不会太多,尤其在这个年纪,负重前行,也就很难走远。 2021.8.15 14:32 · 后记 · 参加了一个21天写作活动,要求每天写不少于1000字。然后就有了这么一篇摸鱼记。字字倾心,挂一漏万,算是给自己过去初入社会的十年做个小结。 以前认识一个网友,说起自己还差几天就要18岁了。她说,你要给18岁的自己写一封信,当作成人礼。我说好,当天没写,又过了两天想起这件事,犹犹豫豫没动笔。再过一个星期,想想竟无从下手。于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后来网友失联,永远地失去了。此刻又想起来这件事,无话可说。 你看,写了一堆,两万五千字,其实也就60多k。感谢至今还互相关心的亲朋好友。 草草作结。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