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只裂纹手把儿子拉扯进大学，却救不了两个患上尿毒症的他们

　　连荣华有一双手，两个肾。两只裂开的手靠搬砖、刷砂浆把两个儿子拉扯进大学，两个肾却救不了两个患上尿毒症的儿子。
　　就像电影《唐山大地震》中两个小孩被建筑材料板压在一起，救了一位要放弃另一位，她要老天来替她作决定，四处求佛、求大师开解。不只一次，他对着工棚里的电视、黑洞洞的房顶、手中粘着的鞋、剁碎的地瓜叶、记者的访谈记录、镜头的镜头，黑色瘦削的母亲嘴角下撇。而此时，这位49岁，普通话不怎么好的闽南小姑娘，才能有气无力地吐出几句：＂我想把两个(肾)都拿出来，一个拿一个去。＂
　　2011年中秋节的月光伴随着倒霉的月亮来到了这个家。当天，连荣华的丈夫李秀开接到一通来自四川川北医学院的电话，他们的大儿子李海清是该校临床医学专业大三的学生，被查出患有尿毒症。昨晚，李秀开从海南赶到成都。
　　从结婚开始，夫妻俩就在海南打零工，李秀开做防水工程，连荣华做搬砖、刷水泥的小工。二个孩子相继被大学录取，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大儿子李海清下课后送纯净水到学校，中秋节早上，全身水肿、＂腿一捏一个坑＂，因为感冒去校医院就诊。
　　夜深人静时想哭，天亮了忍着困爬起来，到工地挑12个小时的砖头，拿100元工钱。很想睡觉的时候，她就到工地边上猛灌几口凉水，每天晚上在饭桌旁坐下，甚至荣华都觉得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但一躺在床上，又是一夜睡不着。
　　自2012年起，丈夫带着大儿子跑全国，一边找医生，一边打工。把家里所有的积蓄和借来的钱都用光了，他们终于明白了：要治尿毒症，只能通过透析和换肾。
　　连荣华在父子肾脏配型失败后，将自己的一颗肾移植给了他。26岁的李海清不知道妈妈喜欢吃什么，家人从来没有多少选择，但他知道，为了多挣点钱，这位经常腰痛的妈妈，工作比男人更努力。他怕妈妈捐肾后还要做重活，＂以后万一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后悔一辈子的＂。这位明智的男孩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妈妈的提议。
　　此时正在海南琼州学院软件工程专业大三的弟弟李海松提出，自己毕业后捐肾给哥哥。这对兄弟身材瘦削，一副圆脸和青春痘。假如一切顺利，他们现在应该分别当医生和程序员了。
　　当他的大儿子衰弱的肾脏打碎了一家人的美梦后，母亲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一丝希望也被小儿子的肾脏夺走了。
　　2013年11月的一天，连荣华坐在工地宿舍看电视，接到李海清打来的电话，他小心翼翼地告诉母亲，弟弟查出患有严重贫血。那时她哭了。一直到次日早晨，她才知道，小儿子李海松也得了尿毒症。
　　家中有三个人都垮了。老实巴交的弟弟李海松说不出话来，也没保存好肾，他感到很抱歉；第一个知道消息的哥哥李海清对电话说不出声来，这个微信名为＂天道酬勤＂的老头子，他觉得很对不起哥哥；第一个知道消息的哥哥李海清对着电话说不出声来，这位老头子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很抱歉；第一个知道消息的哥哥李海松，这个微信名为＂天道酬勤＂的人，他觉得很抱歉。
　　自2013年起，这个身高仅1米6的爸爸带着他的大儿子到厦门接受治疗，这回又把他接过来。从此以后，父亲就去工地干活。哥哥们轮流去医院做透析，哥哥每周一三五，弟弟二四六。
　　连荣华出去吆喝散养鸡鸭时，李海松挽起袖子，向记者展示小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一针一针，就意味着花费500元。
　　二儿子病了，连荣华工作都更加拼命。一次，她到二楼抹灰时，不小心踩到了一块虚盖的木板，直往下栽，胳膊摔出了血，站不起来。在谈到这些时，一位又粗又短的农妇咧开嘴笑着，眼角上堆满了深深的鱼尾纹，就像在讲一件有趣的笑话。但是当时，腰痛让她非常害怕，她害怕摔伤肾，她还需要挽救孩子的生命。
　　这位没读过书的女人抽泣着回忆说：＂我觉得不公平。她希望老天为自己做决定，让两个儿子都去和自己做配型，谁的指标高，就把肾移植给谁。虽然她也知道，不管最后救了哪个儿子，她都会永远感到抱歉。
　　自小帮助母亲按摩的大儿子李海清第一次不容妥协地违背了父母的意愿，执意不肯做配型。
　　对家人来说，李海清严厉地向家人列出了无数要肾给弟弟的理由：弟弟发病晚，移植成功的概率高；弟弟坚持读完本科，比退学的自己好找工作；自己已经和爸爸做过一次配型，这次应该给弟弟。
　　他一直没有说出不去配型的真正原因：＂万一我的指标比较合适，那我弟弟怎么办？＂自哥哥生病以来，他每晚失眠，在他看来，无论能不能找到肾源，治愈弟弟的病都了却了自己一桩心愿。
　　哥哥李海松嘴上劝告哥哥，兄弟俩一起去配型，暗中则打定了主意：＂让哥哥先去配型，他配型成功我就不配配他。＂
　　连荣华家的遭遇被当地媒体报道后，一时间得到了60多万元的捐款，用毛笔在大红纸上写下，贴在村祠堂的墙上。每一笔钱都用电子表格记录下来，为的是将来＂给帮助过我们的好心人一个交代＂。
　　但是，生病的小孩和肾的数目，还是两个。＂我想两者都拿出来，我老了，不害怕。＂即使正在吃饭，忧伤也在说话间突然间占据了整张脸，连荣华放下了饭碗，用长满老茧和裂口的手抹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