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是和豆豆、林子、韦MM、风铃、小杨MM厮混,在嘻笑中过日子。我常常坐在林子的车上,让她载着我穿过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看身边车水马龙,衣香鬓影,起风的时候,我会将脸放在她的背上,整个人缩在后面,让她帮我挡风。她时常在手袋里藏着瑞士糖,我说想吃东西的时候,她就会翻出来给我。我有时也会从宿舍里顺手带两颗徐福记的花生糖,她一颗我一颗。早餐我经常买一个鸡蛋、一个鹌鹑蛋和一个面包,我先把面包吃了,到快下班的时候,再拿出鸡蛋和鹌鹑蛋来,她吃鹌鹑蛋,我吃鸡蛋,两个人边吃边相视而笑。周末加班的时候,我们不想吃饭,就会和她到对面爱家超市买两盒炒粉充饥,有时干脆买水果和零食吃。她常常笑着对我说,她都不像结婚的人,总是不知在哪里吃饭,没人管没人理的。 逛街的同伴永远是豆豆,反正我们现在的宿舍周围不是步行街就是商场,一跨出门口就是林林总总的店铺。我们有时会傻逛几个小时,只买一双袜子回来。烦闷的时候,我们就立即换衣服,拎着手袋直奔沃尔玛,买回几包零食,再回到宿舍里吃得醉生梦死。吃饱喝足之后,她改作文,我继续看书,她改到好笑的地方会念给我听,我看到有共鸣的句子也会念出来和她分享。很多个晚上就在我们的欢笑中的度过。有时候我们会听到隔壁邻居的动静,比如右边的那一对青年男女把小狗换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白色大狗,他们常常带着狗从我们宿舍门口跑过。半夜时分,常会听到他们一堆男男女女说话的声音。而这个时候,我和豆豆通常已是熄灯,躺在床上,胡聊海侃,然后迷迷糊糊地睡去。 小杨MM时不时就会发个信息过来,说她要来我这里留宿。她过来之后,我们要么看电视,要么说各自近来听到看到或经历的各种趣事,常常笑得前俯后仰。这孩子为了扮成熟,将头发电了,穿超短裙,黑色丝袜,高帮靴子,从背后看蛮成熟,一看到脸,仍然是十九岁的神情和眼神。而我为了装嫩,剪了短短的碎发,穿布鞋牛仔裤,连帽外套,像书包一样的挎包,从背后看像中学生,从前面看,即将二十七岁女子的痕迹无法遮掩。我看着她,就会联想到我大妹妹,她只比大妹妹大一岁。呵呵…… 韦MM常常招呼不打一个就来我宿舍蹭饭吃,往往人到门口才通知我们她要在此吃饭,吃完饭还要借我们的床午休。那天我看到她画的画,我便又央求她拿我的相片画成一幅画。她很爽快地答应了,我想用电脑画应该很快吧,没想到到今天还没收到。我猜疑着,难不成这幅画又像那幅仕女图一样,画足整整一年才能面世?我们常常会在傍晚的时候一起下班回家,她陪我走到城市广场才去坐车,有一晚军少骑着自行车跟在我们身边,我和韦MM拿柚子的核扔他,那一刻,真有回到少年时代的感觉。 风铃仍是在忙个不停,日日埋头于一堆书中,作学术研究状。我曾经取笑道,一幅画上有牡丹,画的便是杨贵妃,有大雁,画的是便是王昭君,要是画着无数的书,此人定是风铃无疑。她怂恿我和她一起看她那堆书,我敬而远之。这女人不知为啥,特别偏爱西餐,每到中午,见我还没下班,便走过来,要和我去吃西餐。我常叹道,为什么说这句话的不是男人,偏是你呢?她便怒,挥袖而去。和她去吃过几次,常常她吃牛扒,我吃米饭或雪糕。我爱西餐厅的环境,却不爱吃西餐。 日子便是这样过去了。我似乎没有欲望去结识新的朋友,也没有欲望去拍拖,上上个周六晚,一个因为我表姐乱作红娘而从天而降出来烦我的小男孩打电话过来说:"我明天休息。"我连忙说:"我明天加班。"他惊:"周日你也要上班啊?"我忙不迭地说:"是啊是啊,没办法,为了生活,我四处奔波。"他问我何时有空?我说我的档期已经排到下下个星期二。他不信,我便详细地描述道:"周日我要上班,周一要在办公室值班,周二早上是我们全校员工上班的日子,下午我要算工资,周三我们要发宣传单,周四上午我要到银行去转账,周四下午我要去朋友那里吃火锅,周五,不好意思,又开始上班,一直再上到周一。你看,我没骗你,我多忙啊!"他听了,半晌说道:"真佩服你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这么好,那么多天后的事都那么清楚。"我说是啊是啊,下个月的今天我都知道在干什么。我不是有心辜负表姐的好意,实在是不能接受,我都二十七八了,这小男孩和我聊天,满口魔兽、诛仙、火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有一晚他打电话给我时,我说我在看电视,他问我是不是在看韩剧,我说不,我从来不看韩剧。结果这孩子很认真地教育我,韩剧也有很好看的,从头看到尾的话,会很感动的,感动得让人哭的。我久久无语。我想,人家还是一半大孩子,我怎能摧残祖国的花朵呢?于是我坚定立场,他打电话过来,我不是在开会就是在报名,不是要去洗澡就是要上厕所,他在霞山我在麻章,他在麻章我在霞山。好在我是用另一个QQ加的他,不然现在连网也不能上了。 有时想起这些,我啼笑皆非之余,又觉得迷惘。女子生而愿有家,可是我却越来越发觉我无法再去将就任何事任何人。尤其是那天凝眉和惊梦来看我,告诉我的事让我非常震惊。假如我将来的婚姻也是这样有苦说不出的话,我情愿一直单身下去。身边人的婚姻没有一个是让我羡慕和向往的,于别人是幸福,于我却是无法接近。不是不想现实,可是彻底的现实只是让我对婚姻的憧憬一天比一天少。我有时会很困惑地想,我是不可能走进这种生活中的,这种幸福不属于我。而属于我的幸福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近来,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又快到年了。"短短的五个字,叹尽时光流逝带来的惆怅和唏嘘,不管是谁,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之间都是一种莫可名状的凄凉和茫然。青春远去容颜苍老的焦虑,年复年却依旧一事无成的沮丧,生命尽头渐行渐近的恐惧,让人措手不及的人事改变的怆惶,想留住今天却发觉终将成为过去的无力,未来不可预知却不得不向前行的彷徨。这一切,成为骨鲠在喉,欲吐却吐不出,只能化作长长的一声叹息,叹息过后,仍然是日复一日地过日子。生活就是这样,别无选择。 我从很多天前就开始计划着我有限的财产,到年底给妹妹买衣服是必需的,给妈妈钱也是必需的,而近来外婆的病也是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小许数次问我过年旅游的计划,我始终犹豫不决。为了自己而罔顾亲人,我做不到。虽然如今我已渐渐学会为自己活,但那又如何,只能证明我长成一个凉薄的女子,我为自己感到悲哀。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家,因为忙,也因为不想回去面对妈妈的难过。我知道她需要我,但我有心无力。我真的很累,为家人付出所有的感情,致使我无法再对任何人付出。我无私付出的品德过早地支出,到今天已经几乎竭尽所有。我如今所能做的,是尽力,然后,凭天意裁决。所以,我仍然是安静地过我的日子。生老病死是我们无法控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