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布鞋

　　梦见布鞋
　　文／　凌寒火
　　母亲来看我时带来了一双她亲手做的布鞋，我甭提多高兴了。参加工作后，她怕影响到我的工作，三年中才来过一次。离家远加之工作繁忙诸多缘故，我很少回家，这次她能来，让我感到很激动也很意外。
　　母亲叫我穿给她看合不合脚，我开玩笑说她做的鞋大小都合脚，我向来不挑剔，脚也特别好说话，逗得母亲笑出了眼泪。我穿上鞋来回走着让母亲看，蹦蹦跳跳像个小孩子，母亲笑颜如花。走着走着，忽然记起母亲那炸满裂子的手，一年到头忙这忙那，几乎没见好过，每次做鞋，都会被麻线勒出道道血印。我便问她现在有没有好点儿，一回头，却不见了母亲的踪影，正准备出门去找，刺耳的闹钟声把我惊醒，睁开眼睛，原来是一场梦。
　　该上班了，翻身坐起，揉揉眼睛环顾，四周一片静寂，我在单位，母亲没有来，她的笑容依旧清晰。想起过年因值班而未回家，她都没来，刚过完年，地里的农活又开始了，勤劳的母亲怎么会来呢？亮了灯，不觉瞅见地上的皮鞋，我又想起了梦中的布鞋。
　　我们兄妹仨都是穿着母亲做的布鞋长大的，因为风里来雨里去都是布鞋，所以每人每年要穿烂好几双。母亲一年四季没闲过，一针一线，用破布做出了一双双漂亮的布鞋，从没亏待过我们的脚。
　　母亲是我们村里少有的文化人，她高中毕业后便嫁给了小学文化的父亲，听说当年母亲家是贫农，她人又长得漂亮，而父亲家因早年曾祖父当过几天保长，被定为了富农，受尽了别人的欺辱。父亲与母亲的结合，在村里人的眼里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后来我问过母亲嫁给父亲图个啥？母亲说父亲的心眼儿特别好，人也实在、厚道，特能理解人。我想也许，这就是宿命吧！父母几十年如一日，相依相扶走过了最艰难的日子，从来没红过脸。母亲和她最要好的同学先后染上了同一种大病，母亲医治及时很快病愈，她的同学却因无人重视而离开了人间，她觉得自己嫁对了人，一生没白活。
　　一嫁到父亲家，就过上了苦日子，在邻里姐妹们的指导下，母亲学会了做布鞋，后来母亲常利用放牛打猪草的时间给我们做。开始还能给父亲做一双，后来就只顾得上给我们做了，父亲没鞋穿，便自己打草鞋。
　　母亲长了一身享福的细嫩皮肤，却下了一辈子苦，在恶劣的环境下，她承担了一家人洗衣做饭的全部家务，还养猪养牛做布鞋。使得手上的皮肤都结满老茧，一到冬天，整个手都炸满了裂子，一使劲就会从裂子缝里渗血，特别是做布鞋纳鞋底时被麻绳一勒，母亲痛得直咧嘴。麻绳勒的时间长了，手背上的皮肤也磨出一道道奇特的茧子，母亲常笑着说她手上带着自制的手套，一点也不怕疼。
　　因为家里穷，母亲冬天很少穿袜子，要么穿的袜子只有袜筒，那都是我们穿烂的。她的脚底板上也炸满了裂子，记得有次她洗了脚朝裂子缝里抹润肤油时，被我看到了，只见脚后根下面炸了一个很大的血口子，样子很吓人，母亲说那是娃娃嘴，最爱吃润肤油。抹了润肤油后就用塑料地膜纸一包，穿上鞋又开始忙碌了。母亲穿的鞋常常很破旧，她说都怪自己手笨做得慢。
　　如今，我和哥哥都很少穿布鞋了，她们的鞋有时也是我和哥给买的，母亲一年也就做不了几双布鞋了。去年哥去广州打工走时，因行李太多皮箱装不下，哥毫不犹豫地把一双皮鞋取了出来，带上了那双半新的布鞋。他说离家远了，皮鞋随处可买到，母亲做的布鞋却没有卖的，带着也是个念乡。
　　我工作后曾多次捎信让母亲给我做双布鞋，可一直没如愿，父亲每次来我都问布鞋的事，他说忙的没顾得做，再说我们单位也没见有人穿布鞋，现在是城里人了，别让人家当成了土包子瞧不起。我无言，其实，他们的良苦用心，我何尝不知。可他们如何能够理解，我对布鞋的感情，就是对他们的思念和感激。见到布鞋，就能看到母亲的笑容，好像母亲就在我身边，无时无刻不给我鼓励和关怀！我于是在梦中，常常盼望见到布鞋，见到母亲，祝愿他们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