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火车

　　长久没有坐长途火车，最近却连续两次。上回从昆明到贵阳，买不到机票，幸好有朋友帮忙抢到两张卧铺，才得以顺利成行，没耽误事情。在订票前，同行的老板悻悻的说，难道真的要坐火车吗，这可真难得啊。他还是不相信，昆明到贵阳，又不是什么热线，民航他居然敢没票？几通电话打下来，也只有服了他，没有就是没有，任凭你老板多大，就是没辙。接下来问铁路，竟然也是一票难求，这下没话讲了，昆明的朋友也不是一般人，费了好大的周折才订到，对方称是最后几张，必须在半小时内拿掉，当时我们还在从昭通往昆明的路上，只好另派人马去取票。虽然老板极其讨厌火车上的那股味道，但为生意计，也得忍一忍了，而买票过程的惊险曲折，仿佛也增加了这票的价值，有权力分享稀缺资源总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显得我们也不那么掉价。匆忙上车，挤在乌秧乌秧的人群里，老板忽然发起感慨，想起许多年之前挤火车、逃票、睡地铺的事情，巧合的是第一次出门做生意就是到贵阳，于是不由得沧海桑田起来。怕餐车吃饭太挤，索性忆苦思甜俩小时，不料等我们忆完苦想思甜的时候，餐车居然没吃的了，回到铺上，刚好有卖水果的推车过来，于是买了四个石榴，两元一个，四只香蕉，也是两元一只，共十六元整。
　　睡梦中依稀觉得这个车停的时间比开的时间还要多，又老是猛踩刹车，几次人都差点翻下床去，司机是个新手吗？一个惊喜是这一路还通移动3G，找个不三不四的人聊聊天，前半夜就这样打发过去了。夜半临时停车，没了节奏，人便蒙蒙胧胧的醒来，似乎是荒郊野外，万籁俱寂，感觉像行军的部队在山间宿营，侧耳听一会山风，又沉沉睡去。到贵阳天还没亮，广场上有些散乱昏黄的灯火，暖暖的让人亲近，这景象多少年都没见过，定格在我记忆中的是那年实习归来，全班同学乘火车到县里，走下站台时也是这样的时分，那时车站对面的小吃店都还是老式的排门，凌晨5点左右，早起的人已经在排队，红红的灯火和蒸笼上袅袅的热气霎时驱散了初冬的寒意。豆浆、馒头、油条、烧饼，总是要在竹屉子里蒸，生铁锅里煎，木桶里舀才有味道，它还应该在木排门的店铺里卖，放在粗大的木桌上吃才过瘾，招牌也不应该是泡沫的，不应该是塑料的，也不应该是压克力的或铝合金的，应该是用墨汁写在木板上。谁说早餐不是文化？永和大王开了那么多店，成功地谋杀了作为百姓食品的豆浆。
　　话说回来，昨天下午乘火车来深圳，坐了18个小时，是N多年以来坐车时间最长的一次。除了动车组还能给人一些新意以外，感觉铁路的变化还是不大，态度依旧、脏乱依旧、误点依旧。一个部门没有变化并不难，难的是几十年如一日一点变化都没有，那也真不容易，但铁路做到了。不知道它是不是还要一直这样以不变应万变呢？
　　坐飞机的人，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畅快，四通八达，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以为世界真是变得很好很好了，但绝大绝大部分的人，却还是窝在散发着汗臭味的车厢里，以得到一张座位票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