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寻羊记

　　□吴志远
　　摄影：吴志远
　　一个美妙的秋日清晨，在仙岛湖一千零二个小岛中的一个荒岛上，我被一只纯色的白羊蛊惑，认真地寻遍了整个小岛。羊没找到，我却迷失在暮秋仙岛湖清晨的阳光之中。不知不觉中，兑现了村上春树先生的邀请。
　　十一期间去阳新仙岛湖，要在当地一个盛大的茶文化度假节大会上发表演讲。
　　对于仙岛湖，武汉知道的人并不多，我却是早有耳闻。一方面，对这个据说有数百个小岛的湖泊心生向往，另一方面，对其是否真的有这么多小岛有点存疑。所以，对这次仙岛湖之行，我慷慨允诺。
　　我们是在旅游节大会头一天晚上赶到阳新的。阳新距离武汉并不远，不到两小时的车程。但是，这个县，却给人一种非常遥远，非常陌生的感觉。
　　当我们抵近仙岛湖所在的王英镇，就看见一座高坝上，写着＂王英水库＂几个字。我才将王英水库与仙岛湖联系起来。原来，＂仙岛湖＂就是原来的王英水库。
　　进湖区起初的感觉不太好，两旁的民宅很随意，景观也很潦草，跟千百个乡村并无两样。来之前的期待，有点在泄气。
　　最终，抵达王英镇中心地带，先看了一下大会的现场，规模很隆重，然后就到晚上住宿的地方。那是仙岛湖旁边一个半岛上的民宿。民宿很简单，但收拾得还干净。因为只住一宿，就没太在意。
　　傍晚时分，在半岛上沿湖边走了一走，晚霞很灿烂，暮色中的湖面倒映着橘红的云彩，让我对仙岛湖添了几分好感。
　　民宿的老板是经营茶企的，晚饭前后，少不了喝茶，他家的＂仙岛红＂着实好喝。茶喝多的后果，就是凌晨3点就醒了。索性披上衣服，走出民宿，来到半岛靠湖的一面，夜空中繁星点点，颇有感觉。
　　返回房间，一下子睡不着，做了一个多小时的功课，又睡去。再醒来，天已经亮了。看看时间，刚过6时。
　　洗漱完毕，再次来到湖边，湖里遍布小岛。朝阳还没升起，天空也处在半晴半云的状态，也不知待会儿能否看到日出。
　　我从半岛顶上，沿一条干净的小径，一直下到湖边的礁石上。这才发现，这里的水，真的很清澈，可清楚看见湖底的水草或者石头。
　　不远处的一个小岛吸引了我。远远望去，岛上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在离我不远的临湖菜地里，有位农妇在辛勤耕作。在她旁边的湖面上，泊着一条小舟。
　　拿定注意，走到农妇跟前，诚恳地请她载我去小岛。农妇犹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农活，就招呼我上船。
　　农妇熟练地划着双桨，不多会儿，我就从船上下来，上了小岛。这才发现，这座岛除了顶部有片密林，其它就是多年被湖水浸泡、因为今年大旱水位下降之后浮出水面的峥嵘石头。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小岛的浅滩上，仍然希望能够在这座小岛上遭遇日出，那将是一件美妙的事情。无奈的是，东边日出的地方，始终被一片乌云挡住。
　　不过，我最终赶上了朝阳冲破云层那一刻。一道红色的影子映在湖面上，随波荡漾。一叶扁舟斜着切断影子，冲向那众多的小岛深处。这一刻，我才看清了这个千岛之湖的真面目，似为我而生。
　　此时，我独坐在小岛上，看着这似乎专门为我上演的千岛湖日出大戏，心情平静下来。
　　突然觉得，这么多天来，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刻。我想象自己是鲁滨逊，独自在荒岛上求生。但是，面对如此绚烂的日出，无论如何也生不出那种悲壮的感觉，有的只是壮美、宁静与美好。
　　眼看着朝阳在湖面上越爬越高，我开始探索岛上更多的秘密。突然，一个白影在不远处晃动了一下，我看清那是一只羊。我很好奇，这样一座不大的小岛上，还会有四脚兽的存在。
　　我立刻就朝羊的方向奔过去。那只羊见我过来，就朝小岛高处的松树林钻了进去。我紧紧跟上，一条小径一直通向密林深处。
　　密林里，有旧坟几座，只是不见白羊的身影。我路过那些坟茔，作了个揖，再希望找到羊，却已经无影无踪。穿过密林，来到小岛另外一边，见到更多斑驳的湖石。
　　我不再去追逐那只白羊。或许那只羊是《寻羊冒险记》中的那只。我有点体会到村上春树写《寻羊》的初衷了。那只白色的羊，正是我们在内心深处追逐的东西。我们可以看到它，可以为它喜怒哀乐，可以为它撕心裂肺，却永远无法拥有它。
　　就在我独步小岛，茫无目的地彷徨时，农妇划着小船来接我离开。暗自神伤地踏上小舟，回望那座这辈子或许再也没机会来的小岛。
　　突然发现，那只白色的羊又出现了，正在岛上朝我的方向凝视。莫非，它也同样不舍我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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