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当乡镇干部的日子无奈的偷吃时光
在我当乡镇干部的时日里,曾经有一段"偷着吃"的时光。这种"偷着吃",不是去偷窃别人的东西吃,而是拿了自己的食物躲开别人自己吃独食。
我工作过的第二个乡,处于鸡鸣两省的位置,只需翻过一道山梁,两边的人就可跨省游走。这毗邻的两个乡,都是山区小乡,都距自己的县城在三十公里以上。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这种距县城遥远的山区小乡,交通还很不方便,乡政府所在地有集市,但规模很小,物资是很匮乏的。
我在第二个乡工作的前两年,乡政府所在地是没有正常营业的饭馆的。逢五见十是集日,集市上多是小百货、便宜鞋袜、麻绳铁器、布匹故衣之类的,偶尔会有低价处理城里卖剩下的水果蔬菜的,也有一两家摆地摊卖面食的,饭做得很一般,生意也是很一般的。
我们乡政府的大灶,因为买菜太难,所以一年四季多是咸菜、酸菜为主。那时,我们习惯吃两顿饭,基本上顿是酸菜饸饹面,下顿是馒头咸菜,天天如此,雷打不动。
做饭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早上九点半开饭前敲钟,干部进灶房帮着压饸饹面,一次压很多,前面入锅的煮的很软烂了,后面入锅的还很硬,混在一起,每人一大碗,舀一勺酸菜,就是一顿饭。条件有限,厨师的工资又很低,我们只能这样无奈地凑合着填饱肚子。
村社干部开玩笑说乡干部是:穿的光(干净整齐)、跑得快、肚子里装的常黄菜(酸菜),后来,这话传到了群众中间,群众也这样戏谑乡镇干部,但这是那时我们这些乡镇干部的真实写照。
山区的井水做的饭吃了似乎特别容易饿,大灶的伙食又绝对清淡,对于馋嘴的我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那时,还没有双休日之说,乡镇工作也不像县直部门那样整齐,乡镇干部大多是半个月或者二十几天才能回一次家。回不了家,又没有饭馆可供大快朵颐,这种日子漫长却又无可奈何,除了忍耐还是忍耐!
有一次,晚上实在饿得不行,我不顾同事的阻拦,跑遍街道仅有的三家小卖部,买到两包方便面,没等回到宿舍,就拆开一包准备干吃,却是一股浓浓的霉味入鼻而来,第二包也是如此,留了一个袋子回去一看,已过期两年多了。
很快,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同事们在集日都会买些鸡蛋,也都藏着一个小小的电炉子和小锅。于是,我也照猫画虎,如法炮制,买了设备和鸡蛋。因为供电线路陈旧老化和节约用电的原因,单位规定,不允许用电炉子一类的大功率用电设备,所以只能趁着单位人少时,拉上窗帘,锁上门,一个人偷偷地煮鸡蛋吃。
那时,我们这里还没人知道笼养鸡和养鸡场这种新鲜事物,山乡的集市上买到的,都是农民散养的土鸡蛋,那是绝对正宗的土鸡蛋。吃简单的白水煮鸡蛋或者荷包蛋,对于经常饥、馋交迫的我来说,无疑是最享受的时刻!
后来,每次休假结束回单位时,我也像同事们一样背着一个大包,里面除了能看到的方便面,在包底还藏着母亲做的红烧肉和肉臊子。方便面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泡着吃的,红烧肉和肉臊子则是打了饭,端回宿舍锁上门,放到碗里拌饭吃,还是属于偷偷的吃,这是因为,单位有民族干部的缘故,为了不惹麻烦,只能偷偷地吃。
进入冬季就好多了,生了火炉,煮食不再偷偷摸摸,鸡蛋、方便面都可以随时煮着吃,有时也会从群众家里带回一些洋芋,或烤或煮,都是美食,只是,吃肉一直只能暗中进行。
这种状态,我经历了两年多。
那段时日,堂堂正正的国家干部,偷偷摸摸的吃独食,现在回想起来,很是好笑,似乎很不正常!但那时就那样,我身边的人都是如此,可能也就默化潜移、习以为常了!
那段时日,那种生活状态给我养成个一种习惯,那就是:吃什么都香!吃什么都不剩不扔,吃不完的收起来下顿再吃,即使在餐厅吃饭亦是如此,以至于后来国家提倡光盘行动时,每每和朋友们聚会,老婆和挚友都笑言:"光盘行动是最符合你的习惯的……"。
那段时日,是我乡镇干部生活中最难忘的一部分,但我没有怨言,没有逃离,只有坚持和忍耐!
那段日子,于我算是一种磨练,也可以算作我人生阅历积累的一部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