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秋天和冬天是人们最爱翻找记忆的季节,我在这里是比较赞同的,我想应该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季节的因素,天气逐渐变冷,人们会自动的保护身体,衣服加厚,饭菜加热,这些都是物理反应,还有那不确定的化学反应呢,那又是什么,那就是我们的感情,我们情绪的变化,许久的遗憾会涌上心头,走过的青春会以片段的形式重新在我们的脑海里宿营,他们都是挥之不去的,每年的这个时候,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会如此,但还有少数人不仅仅是这个时候,还有一年四季,还有触景生情,还有睹物思人。 当记忆的晚风沿着时间的流逝,吹到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片段就是我的奶奶。她慈祥的笑容永远停留在了我的19岁,永远不可能再陪着我了,两年之中爷爷走了,奶奶也跟着相继离开,对于我这样的一个人真的是感情上最大的打击,我没有办法去阻止,也知道这是阻止不了的,感情上的情绪只有自己以后慢慢蒸煮,消化了。 那时候我也有大多数孩子的一个通病,就是不听话,就是皮,用我奶奶常说我的一个词就是"皮的凿子",那可不是一般的皮,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爬墙头上房顶,从房顶上往下蹦,房子当然是以前的土坯房。(这个房子的介绍,我已经在《我和我的爷爷》里面详细的讲了,在这里就不多说了)围着院子追羊羔子,逮着抱起来往地上摔,还有往吃水缸里扔土,都是我当年干的好事,以至于我奶奶一边说我,一边拿着苕帚追我,我就哇哇的围着院子跑,打不着,霍霍累了,奶奶问我改了吗,我就说,改了,接着吃中午饭,这就是我十岁以前的励志故事。 每个人都有成长的时候,记忆虽然不一样,但是时间轨迹都是一样的,突然我就来到了十三岁。 十三岁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应该是五年级,五年级我觉得已经不小了,抱羊羔子摔羊不可能是我再干的事了,这个时候我好像真的没有再做让人想不到的事情了。每天放学回来就是问,"奶奶,你做的什么啊"我伸着脖子往面板上一看原来是糖心发面饼,一看有吃的,我就不管了,进屋把黑白电视机打开,播个中央一看看,蹲炕沿底下看动画片,那会儿动画片真的没有什么,什么喜洋洋,熊大熊二,想都不要想,打开就是大风车吱呦呦的转,大家好,我是金龟子,要不就是月亮姐姐,董浩叔叔,再来一段开场白,西游记就播起来了,来的不仅是白龙马蹄儿朝西的歌声还有灶台底下窜出来的烟气,一会儿我就在屋里呆不住了,太呛人了,一猜就是大锅又不通气了。 不过还好,发面饼倒还是如期的熟了,我啃着饼子依然蹲在炕沿那看电视,一会儿吃个饼,一会儿吃一个,咱村里自己做的饼子都比较大,哪次我也得吃两三个,那会儿小正长身体,吃的也不算多,要是吃包子还吃六七个呢,我奶奶就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我和奶奶只有两张照片。 夏天是个不错的季节,背心裤衩,潇洒万千,中午放学桑树上一呆,嘴唇都给你吃黑了,然后再回家吃饭,跑到我奶奶这里来,推开篱笆门,我奶奶正在院子里做饭,夏天基本上村里人就不在屋里用大锅做饭了,因为烧的炕太烫,晚上热的更睡不着了,用液化气那会都为了省钱也很少用,就在院子里面搭个小锅,而我奶奶就在靠着墙头的那一块砌了一个锅,每天都在外面做,基本上夏天常是做稀饭,绿豆汤,偶尔做顿面条,吃完饭玩一会儿我就出去玩了,我奶奶他们就刷锅睡午觉了。 晚上我陪他们在院子里坐着乘凉,一人一个躺椅,一会儿问一个问题,北斗七星在哪里,为什么不下雨,偶尔跟着我爷爷听评说,偶尔我奶奶拿着蒲扇给我扇风。 "伟啊,快喊你喂的那个顺腚流回来"我奶奶跟我说,其实这是一只小羊,从生下来的时候大羊就死了,然后买牛奶喂起来的,我爷爷早晨去邻居家买牛奶,回来我用奶瓶喂它,总喂它就跟我熟了,总喂牛奶它就窜稀,拉屎,顺着腚就流下来了,我就给起这么个名字,它一跑出去玩,我一声就喊回来了,特别听话,不过后来也给卖了。 时间又在刷新着我的身高,晚上睡觉总是在偷偷的长,几天不量都惊掉了我的下巴,又长了三厘米,一米七六的我也不算矮的了,看我坐在班里最后两排就知道了,这一年我上初一,当然不是在村里上学了,得去镇上了。 初一这一年马上就过去了,就来到了暑假,那会儿暑假是真好,不想去坑里洗澡,就在家打游戏机,中午吃完饭,我奶奶他们睡觉,我就把学习机拿出来,插上黑白电视机的连接线,找一个还算清楚的台,就开始玩,那会儿的游戏卡带都是没壳还是借来的,不过是真多,二十多盘,什么三目童子,超级玛丽,双截龙,应有尽有,天天中午玩,天天通关。 我奶奶睡醒了就说"小伟啊,你也不写作业,天天玩游戏,我得告诉你爸爸去"我就哄着我奶奶不让告诉,但是时间一长,电视不出人了,我就再也没玩游戏机了。 眼睛一眨,08年奥运会都快过去一年了,那会儿我中考没考上,选择了复读,09年也是我对亲人的离世深有体会的一年,我的爷爷走了,从得病到离开仅仅才一个月,在医院住了十来天,这十来天本来我是住校的,后来我也不住了,每天晚上放学都去奶奶那屋睡觉,陪着奶奶,等到爷爷从医院回到家就时候,我就扶着奶奶来看爷爷,奶奶告诉爷爷"没事,过几天就好了,让小伟他爸爸他二伯给拿治病的药去了,吃了就好了"此时奶奶也只能这么说了,因为奶奶也深知我爷爷快不行了。 大概二十天后爷爷就永远离开了我们,我拼了命的哭,声嘶力竭。 暑假过后,我就上高中了,虽然高中不太理想,但有学上也比没学上强,我的高中就是青县二中,那是一个初中高中同办的一个学校,而我的奶奶也轮流在儿女这几家住着,高一没上多长时间,我奶奶在我二伯住着的时候就得了脑血栓,等到我去的时候,我奶奶已经不会说话了,只能握着我的手在床上坐着,我当时也挺不知所措的,觉得奶奶可能是因为我爷爷的去世,心情总是悲伤而生的这病,我跟奶奶说了会儿话,吃完饭就上学去了。 大约又过了二十多天奶奶又犯脑血栓了,这次更厉害了,整个人都瘫痪了,只能躺着了,这一躺就再也没起来过,每次放假回家,如果奶奶在我家住着,我都跟我奶奶说会儿话,我也不知道奶奶听不听得懂,有时候也给换尿介子,有时候也喂饭,一年多之后奶奶也走了,说实话活着也是受罪。屋里屋外来了好多人,抬着去了清真寺,阿訇礼拜,念完古兰经,又说了一些大道理,就把人送去了坟地。这次我没有放声的大哭,没有爷爷那次哭的厉害,也有可能时间一长对一个人的感情磨的稍微有点缓和,不那么撕心裂肺了。 如今奶奶也快离开我十五年了,时间真的过的太快了,恍如置身于昨天一样,她拄着拐杖去枣园子里跟我们一起拍照片,恍如我三岁的时候她抱着我去摘枣,恍如那些年她给我做的一顿顿好吃的,恍如还有多少,我记不清了,但是她好像永远活着,就像我写《我和我的爷爷》里的一句话一样"无论一个人死了多长时间,只要有人记着她,那她就永远活着"。 生活不仅给我们带来了欢乐,也给我们带来了悲伤,懂得人自然明白,喜怒哀乐,酸甜苦辣样样尝过,那才是生活。 思念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它又是苦涩又是香甜,苦的是再也没有了相见的机会,甜的是总算在时间的长河里还有一段美好的回忆。 不说了,已经写了快三个小时了,从5月31号写到了6月1号,现在是凌晨一点,我也该洗洗睡了,就把这份思念深深的藏在心里吧,把记忆化作文字留做后来的发现吧。 2022.06.01 北极熊在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