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许多科技产业的巨头纷纷逃离硅谷，其中就包括特斯拉、甲骨文、惠普等公司，甚至连好莱坞、Netflix和NBC环球影业等多家大型制品公司也选择迁走。 除了企业，加州人口也出现外迁，仅2021年该州人口就出现了建国以来的首次负增长。该地区，包括旧金山湾区周围的城市，十多年来人口首次出现下降。而且从海外抵达硅谷的移民人数也不到 3,000。 有人戏称，假如数据是新的 「石油」 ，那么加州就是新的 「沙特阿拉伯」 。 之前，在迈阿密举行的全国保守主义会议上，著名投资人彼得·蒂尔 （Peter Thiel） 说： 「科技产业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了加州的经济繁荣，但这笔钱被拿走了，一方面流入了那个极度腐败、功能失调的政府，另一方面流入了房地产市场。」 更形象的比喻是，科技公司变成了印钞机。 他甚至发表了一个极富争议的观点：加州遭受了 「科技诅咒」 。 ◎ 彼得·蒂尔在会议上提出科技诅咒。 图片来源：the post millennial 科技公司在创造巨额财富的同时，企业及居民也越来越难以承受该州沉重的经济负担。 这种观点是否可信？「科技诅咒」或成加州现实？ 01.加州的高税收及住房成本 加州拥有全美最强的经济实力和财税来源，本地用较低的税率取得很高的财政收入。 遗憾的是，加州作为民主党的大本营之一，自由主义泛滥，低效的州政府和无底限的福利支出，使得加州不得不设立高额的州税税率来平衡预算。 这导致的后果便是，加州成为全美税负最高的州之一。 其个人所得税税率高达 13.3% ，可能会给当地居民带来沉重打击；销售税率也是如此，在 2021 达到了最高的7.25%，如果从那里的自动售货机购买水果，还将额外支付 33%的税收。 ◎ 美国各州税率分布图。 图片来源：tax foundation 科技大亨马斯克（Elon Reeve Musk）对加州的不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2020 年 4 月，由于疫情限制，他猛烈抨击加州政府官员，称他们与新冠病毒相关的临时命令是法西斯。 马斯克在对政府评价上说： 「我认为政府不应该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人民，即使在这样做的时候，也应该渴望最大限度地提高他们的幸福感。」 在2021年，特斯拉甚至直接付诸行动，把公司总部从加利福尼亚州的帕洛阿尔托迁至德克萨斯州的奥斯汀。 对那里的企业而言，想要扩大生产规模，条件极其有限。 另外当地对于职场人士也不够友好，住房成本极高，且通勤距离过远，员工必须从很远的地方过来。 ◎ 走在街头的职场人士。 图片来源：bing 单户住宅的售价高达 80万美元，在湾区则为140万美元。 对于旧金山而言，一个孩子的家庭最起码的收入门槛要接近30,000美元，四口之家则为 37,400 美元。 长期以来，政府一直不允许建造住房，造成的财政赤字随着经济的增长而恶化。 按照基尼系数的衡量标准，加利福尼亚州又为全美第五大不平等州。 在如此众多的财富中存在巨大的生活成本凸显了该州高度的经济不平等，这其实也说明加州社会治理的困境。 02.加州的治理生态 美国是著名的权力制衡体系，治理需要广泛的共识。达成共识需要强烈的妥协和两党合作的道德规范。 然而，在美国 「政治两极化」 的当下，民主党与共和党之间在种族、群体、意识形态等方面进一步地分裂，而不是跨党派合作。 随着党派之争越来越多地与社会认同联系在一起，情感分化不断加剧，选民以负面的方式看待反对党，并将其视为对国家越来越大的威胁。 特朗普便是助长这种虚假的敌对情绪的始作俑者，他对政治选举的诋毁造成整个国家短期内动荡不已。 这种撕裂的局面只能是民主党越来越偏左，共和党则继续偏右。 很显然，加利福尼亚州在通向两党共识的道路也是失败的。加州民主党一支独大，两党合作的精神并没有得到激励。 民主党执政的州政府奉行激进自由主义政策，社会管治有各种失调的迹象。 ◎ 工作人员正在采访一名无家可归者。 图片来源：Cal Matters 比如加州第47号法案规定，如果入店抢劫金额不超过950美元，则不构成刑事犯罪，甚至有免罪的可能。而对于毒品管制，加州政府也持松懈态度。 在高房产税收、高购房成本的背景下，加州无家可归者规模持续增加。尽管加州在 2019 年至 2021 年间提供了更多庇护所。但仍然没有足够的永久性经济适用房来将人们住所安定。 ◎ 加州首府萨克拉门托旁的一个小村庄，为无家可归者提供的庇护所。 图片来源：Cal Matters 对于社会正义问题，政府则过度左倾，尤其涉及种族平权，政府特意区分不同学生的种族身份，并依旧等级来划定学校加分的条件，这种新的人为不平等将使考试制度的公平性不断受到影响。 可见，在追求平等过程中，如果不注重个人自由权利的保护，进而走向极端，往往事与愿违。 此外，加州部分官员中在任期中尽管有过失策或面临不当行为的指控，但却依旧可以连任。而且当局在电力设施的保障、山地火灾等一系列问题上，也近乎无动于衷。 分析人士认为，以上各种现象只能说明加州权力及政治两极分化越来越严重，社会治理变得愈加艰难。 但这是否就能认定加州已经遭受「科技诅咒」，似乎还有待商榷。 03.「科技诅咒」的本质 「科技诅咒」是根据 「资源诅咒」 一词提出的。 「资源诅咒」是说，一个国家的资源环境越优越，越有可能依赖资源出口优势来拉动经济，从而忽视、弱化工业发展，造成产业结构失衡，最终导致经济疲软的局面。 巴西、委内瑞拉等国的经济困境都说明了这一问题。 委内瑞拉的石油资源异常丰富，光靠石油出口就能为本国创造大量收入，但它却不能持久甚至陷入极度贫困的境地，不少人由于饥饿被迫逃出本国成为难民。 一方面是由于其经济结构单一，过度依赖石油出口，很容易受到国际油价震荡的影响；另一方面则是政府的高福利政策，短期内为居民带来利益，但不重视本国产业建设，经济很快崩溃。 当一个地方出现明显优势的时候，优势也可能转化为劣势，并产生各种负面结果，犹如一条腿走路，经济发展也将失衡。 加州的衰落一定程度上暴露了该地区发展过度饱和，成本优势不再明显，加之政策环境的自由度偏低，支持力度下降，很多公司会选择迁出。 但有市场就有竞争，取而代之的便是德州的崛起。 德克萨斯州一直在通过该州的 「经济发展法案」 来吸引外来企业，并为它们提供税收减免。 另外德州的奥斯汀拥有一流的科技大学，有充足的研发人才供应，能吸引很多科技公司，这些其实都并不输于加州。 ◎ 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 图片来源：Google 总之，成本高的地方会被成本低的地区取代。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低成本地区都适合，还要充分考虑相关匹配条件，比如政策宽松度、人才的供应、资本的吸引、基础设施的完善等诸因素。 德州成为科技巨头迁出的首选，而非其它地区，也正在于此。 与德州相比，尽管加州在社会治理上遭受各种问题，但从长期来看，这些乱象并不足以影响加州的经济增长。 加州的经济表现长期跃居全球前列。它在2015年超越巴西和法国，并于2017年取代英国，而且预计加州将会在2023年赶上德国，成为第四大经济体。 ◎ 加州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持续上升。 图片来源：bing 在就业领域，加州失业率也是屡次下降，7 月份失业率降至 3.9%，为 1976 年以来的最低水平。失业现象持续创下历史新低，该州甚至可以创造超一万个新工作岗位，而且还有创纪录的高额风险融资。 分析人士强调，部分企业迁移、人口减少等既不影响资本流入该地区，也不影响科技产业的发展。 也就是说，支撑加州持续发展的创新动力仍然稳定输出，资金支持依旧雄厚。 加州的科技研发就足以领先全球，在核心技术上只有外来需求的动力，而无外在依赖的紧迫。这或许是加州并不能真的跌入「科技诅咒」陷阱的真相。 世界大部分地区依旧会将加州，尤其是硅谷视为全球创新中心。科技占该州经济产值的近五分之一。它贡献的经济产值占美国所有科技产出的四分之一。加州在科技企业方面领先全美，全国近六成的私营公司估值超10亿美元。 加州目前所遇到的问题，更多源于它自身的政治困境以及社会治理危机。至于它的科技产业，其实是在源源不断地为当地增加社会效益。 加州遭受「科技诅咒」的说法可能有些夸大，但这却暴露了该州面临的潜在风险，政府急需做出更多体制变革和政策调整以适应经济，只有这样，它才会保持持续的进步。 ■ 参考资料 Peter Thiel on the ＂tech curse＂ of California at the National Conservatism Conference. American News.2022-09-12. Peter Thiel says California suffers from a ＂tech curse＂. Is he right? The Economist.Finance & economics. 2022-09-22. Joe Mathews. Is California too exceptional to be part of the U.S?. zocalo public square.2017-09-25. Guest Commentary. California’s lead in science, technology is strong but vulnerable. Calmatters. 2022-03-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