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梦世界首例肺移植产妇,术后偏执不吃药,临终前说对家人有愧
2018年6月16日,怀孕27周的吴梦,在江苏省无锡市人民医院进行剖腹产,经过医生们的努力,她顺利生下了体重大概1159克的婴儿。
新生命的诞生,本是件喜事,但吴梦的家属却笑不出来,因为产子前吴梦患有肺动脉高压,产后已经奄奄一息,如果要想活下去,必须进行肺移植手术。
但肺源非常宝贵,适合吴梦的肺源更是稀缺,所有的患者都需要排队等待医院的救治,吴梦此时命悬一线。
原本,她大可不必冒这场险,产检时,医生就根据她的身体状况严肃建议终止妊娠,可她坚决要赌命生子,她说:"活生生的孩子,在我体内跳动的时候,我觉得,我没有任何理由放弃他。"
面对所有人的反对,吴梦主动向医院提交了免责声明。不仅如此,吴梦还在网上发布了自己怀孕的消息和身体状况:"我如果能够生产成功,将给所有的肺高压患者带来希望。"
俨然,此时的吴梦把自己视为与病魔孤勇斗争的战士,一位伟大的母亲和无私的医疗献身者。
可作为世界上第1例肺移植产妇,实际上她留下的并非是可歌可泣的榜样,而是给人们敲醒了警钟!
吴梦出生于1976年11月,是一个聪明美丽、性格要强的川妹子。
她曾是四川成都华西都市报小有名气的记者,并考取了国家心理咨询师、国家珠宝玉石鉴定师等多个职业证书,37岁的她有车有房,独立大胆,在周围人眼中吴梦是个妥妥的人生赢家。
然而2013年11月,在一次体验时她却诊断出先天性心脏病、和严重的肺动脉高压,并且医生告诉吴梦,她可能活不过5年。
听到这个消息,吴梦犹如遭遇晴天霹雳,她万万没想到,一向能握稳命运的自己,这么年轻就身患绝症。
吴梦的同事也感到不可置信,因为她平常气色很好,大家都怀疑医院是不是诊断错了?
随后,吴梦就去了北京阜外心血管病医院再一次检查,医生确诊了她是先天性心病引发重度肺动脉高压。
这种病会导致心脏的血液无法进入肺部,造成人体血液中的血氧含量偏低,严重时会出现语言障碍、行动困难、咳血、昏厥等,甚至会引发心脏衰竭身亡,被称为"隐形的癌症"。一般情况下,这种病有75%的患者活不过5年。
不过,好在吴梦是先天性心脏病引发的肺动脉高压,简单来说,就是她的心脏上有个"洞",正好这个"洞"能够缓解血流的梗阻,所以吴梦的病情还算乐观,只要谨遵医嘱好好治疗,等到适合的肺源做肺移植手术,有望活上5-1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尽管医生说了很多安慰吴梦的话,但面对这种重病,我想绝大多数人不可能平心静气的去面对。更糟糕的是,不久前吴梦刚与前夫离婚,情感与健康上的双重打击,让她精彩的生活骤然昏暗。
经过崩溃与痛苦后,吴梦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努力将自己推回正常的生活轨道。
2015年,她还在天涯论坛上用文字记录了自己的抗病经历,创作了个人纪实文学《活着》,作品登上了《情感天地》版块年度第一,使得她一跃成为了网红作家。
吴梦收获了一大批粉丝,也因此迎来了一段新感情,其中有一位名叫王柯丁的书迷,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此时,吴梦也需要一个温暖的臂弯,便与王柯丁组成了新的家庭,婚后得到了很好的尊重与呵护。
2018年,吴梦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与丈夫都很欣喜,毕竟一个离异过的42岁女人,还能在重新觅得的幸福中,孕育爱的结晶,正常情况下,这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当她带着做母亲的喜悦,拿着早孕B超单及心超单走进诊室时,主治医生看过后,却拧着眉诧异道:"你这么严重的病还怀孕,风险很大的。"
肺动脉高压在早期没有明显的症状,所以吴梦在确诊后仍能正常上班、旅行、写书、恋爱……这也给了她很大的信心,认为自己仍能有质量的活着,继续创造精彩。
然而她却忽略了一个事实,她是一个身患重病的病人,她绝对不能生育孩子,否则妊娠会增加肺动脉压力和心脏负荷,在分娩前后会达到30%-50%的死亡率。
更糟糕的是,吴梦除去患有肺动脉高压,先天性心脏病,且有疤痕子宫,加上42岁已经属于高龄产妇,可谓条条是她怀孕生子的禁忌。
此外,假设吴梦真能平安地把孩子生下来,由于孕期的肺动脉压力增加,必须服用相关药物,这个药物对胎儿的发育是有一定伤害的。
毫无疑问,吴梦当停止妊娠,是为胎儿也是为了自己。况且,她已经和前夫生育有一个儿子了,实在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再生一个,可她偏不。
许是在做事上鲜少受挫,吴梦一直是个自信到自负的人,潜意识里认为:自己相较芸芸众生是个例外,死不了。
为此,她在确诊后没有吃医生开的西药,而是擅自主张地找了民间医生,吃对方开的中药。
的确,医院开的靶向药物副作用大,但对治疗她的病情也很必要。可她相较医学更相信自己的特殊性和判断力,直接把身体的不良反应当作是器官在提醒自己,它们不需要这些药。
甚至她天真地在每天在睡觉前,还会和自己体内的器官对话,让它们不要闹矛盾了。
经过心理暗示,吴梦感觉自己活得挺好,表现出了傲然的无畏,执意搏命生子。面对所有人的劝说,她索性写了一份免责声明,不管出了什么事,不会找医生麻烦,如果失败,就当是为医学献身了。
在她看来:即便患了肺动脉高压也不能放弃正常的生活,如果不能出门、不能恋爱、不能结婚生子,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是浪费粮食嘛!
且她不止一次说过:"这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这句话放到一位母亲身上的确没毛病,天下大多数母亲都甘愿为孩子付出心血,乃至割让生命,这种纯粹无私的爱确实让人感动。
问题是,吴梦的这种"献身",真的是一种纯粹的母爱吗?如果她不那么自负,是否还会这样去冒险?亦或者,她是否带有和命运"赌博"的成分?
骨子里的自命不凡,让她感觉自己在厄运面前都与众不同,如果说,创造奇迹只有1%,她会认为自己是那1%。为此她曾表示,自己42岁了,还能怀上了这个孩子,是一种天意。
2018年6月16日,医院顶着巨大的压力为她进行剖腹产手术,孩子是生下来了,但如预料的那样,她的身体扛不住了,唯一的活路就是等待适合的肺源。
2018年6月27日,她产后的第11天幸运等到了,江苏省无锡市人民医院副院长、肺移植专家陈静瑜等人,为她进行了世界首例肺移植手术。
这台史无前例的手术,给陈静瑜带去了巨大的挑战性,与此同时,这在世界范围内都是一件备受瞩目的事,技术上的首创,带来的是荣耀,可陈静瑜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
如果不是被吴梦以母爱的名义绑架,陈静瑜决不会做这台手术,在他心里,这一切并不值得。
如果吴梦愿停止妊娠,哪怕进入肺动脉高压晚期,陈静瑜也有八九成的把握治疗她的病,那么未来她还是能活得好好的。
可她却拿救死扶伤的医院,当成自己任性的赌局,变相逼迫医生们陪她玩运气,助她赌命。
庆幸,手术取得了成功,陈静瑜等人松一口气,但心中万分无奈,面对吴梦家属的千恩万谢,他们没有一丝成就感,神色复杂。
顺利产子并修心换肺后,吴梦很开心,对未来的生活又装满了期待,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去发展。
实际上,她的身体已经严重受损,体重从70多斤跌到了60多斤,瘦得皮包骨,各种病症每天折磨得她痛不欲生,不可能再过正常的日子了。
可不管怎么说,在陈静瑜这些医生的全力救治下,她总算捡回了一条命,所以她在医院治疗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便回家休养了,她和家人都挺高兴。
看似是生的希望,却是生命的倒计时,2019年2月28日,她因病情再次恶化被送进了ICU。
她出现了慢性排异现象,引发了各种后遗症,在短短的3个月内先后做了十几次手术,输血量超过5000毫升。
此时的吴梦,可谓满身是病,她每天拉肚子不低于10次,每次拉肚子她都像是耗尽了力气。
她还经常感冒发烧,胸闷气短已经不算什么,平时她稍微喘气大一点,说话稍微多一点,就会不停的咳。
她的脸颊凹陷,面色苍白憔悴,身体也在短时间内迅速枯瘦,按照她的话来说,虚弱得像个果冻人。
去世前,她曾抱希望于二次肺移植手术,但肺源本就稀缺难等,吴梦已经撞过一次大运,幸运之神怎可能一而再地眷顾同一个人?加上肺源匹配程度、她个人的身体指标等难题,二次机会不一定还有。
假设真的有健康的肺源,也不可能都优先给她,第一次只11天她就等到了,是因为产妇在排队上拥有优先权。为此,很多人怀疑她是借生子来抢肺源。
而让人最无法理解的是,吴梦好不容易冒险生子并修心换肺,也算是浴火重生了,可这时候她仍敢任性,术后,拒绝服用必需的治疗药物。
关于这一点,陈静瑜医生也在后来披露过,吴梦不遵医嘱,不吃排异药,导致双肺感染,诱发了慢性排异。
肺移植术后极容易诱发感染,急性排异反应多是在手术后的24小时之内发生,或是术后3-5天之内发生,亦或是1周至6个月之内发生。
慢性排异一般发生在6个月后,所以医生都会对患者强调,按时吃药,随时观察,做好调养……没想到吴梦再次没有珍惜生存机会,罔顾医生们的心血。
不过,吴梦还活着,她还想搏一搏,其家人于是为她筹钱等待二次肺移植。
可想而知,这样一场高风险的手术做下来,定然花费不少钱,更何况器官如此稀缺宝贵。
此外,还有术后的用药、治疗、调理等,各个方面都需要用钱,而吴梦进行第一次肺移植手术时,其中的很多相关费用均无法报销,那么家里为让她进行二次肺移植,只能卖掉房子和车。
另一边,陈静瑜等人作为医者,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为病人救治,便又紧张地为吴梦准备二次肺移植工作,尽力再造奇迹。
然而,就在大家想方设法地挽救吴梦时,她却在信中这样写道:"我觉得只有神能救我,而不是医生。"
一句话,顿挫了所有人的雄心,否定了所有人的努力,陈静瑜只能摇头叹气,感慨道:"哪怕我一心一意去救她,也只是救了她身体上的疾病而已,她的心灵救不了。"
且就算是救了她的身体,为她进行二次肺移植手术,她不相信医生,不吃排异药,医生亦无可奈何。看着吴梦糟糕的状态和反应,陈静瑜经过一番沉思,为她请来了精神科医生,结果显示她有性格分裂。
有性格分裂的人,意识是清醒的,只是内心敏感孤僻,矛盾分离,不容易信任人,但从不给自己设限……自负,也是吴梦的致命弱点。
就像陈静瑜医生所说的,从科学的角度看,这个手术没有错,像一位27岁的产妇继吴梦以后,进行了先天性心脏病房间隔缺损修补同期双肺移植手术,她术后的生存质量就很好,而吴梦却是位极度‘做’而‘自信’的女人。
自信本身是一件好事,只能说,凡事都需要有度,否则就像吴梦这样,浪费了宝贵的医疗资源不说,还害苦了自己,害苦了家人。
吴梦换肺后感染的是"鲍曼杆菌",这类真菌直至目前都没有特效药物供治疗。且吴梦感染真菌后引发水肿,无法再通过二次手术突破死亡。且直到去世,她也没能再等到适合的肺源,也就是说,吴梦只有等死了。
如果她只是等死,不会那么痛苦,主要是从肺移植术后到去世的9个多月里,她是在各种病痛折磨下死去的。
她呼吸困难,严重缺氧,瘦弱得不成人形,家里为她备着4台呼吸器,随时应对紧急情况。
在病痛的折磨下,吴梦产生了强烈的求生欲。当时,她就连吃饭都没什么力气了,但她仍用意志强撑着,每天早上6点准时起床吃护肝水果,一日三餐努力让自己多咽下一块肉,试图恢复点体力。
感觉自己有了一点力气后,她就硬撑着下床活动身体,配合有益身心健康的音乐,保持着积极乐观的心态。另外,她终于肯按时吃排异药物了,从生理到心理上,她在全力调养好自己。
可这一切都晚了,她的身体已不堪重负,就算她强忍着不适往嘴里塞下一块肉,也很难吸收,此时的积极治疗,最多能延续几天的生命。但她多活那几天,也成了一种折磨。
在9个多月里,她经历了生不如死、却无法死去的痛苦。最终,她的意志力也随着垮掉的身体而崩溃。
不错,她向命运低下了倔强的头颅,她后悔了,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在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摧残下,体验到了深深的无力感,情绪变得烦躁,开始憎恨自己的无能。
她很需要人寸步不离的守着,但就算她抱着丈夫,也虚弱的发不出半个字,只剩下无助的颤抖。
面对她的剧烈痛苦,此时她的家人还能做什么呢?他们已经尊重了她生孩子的意愿,为让她换肺修心掏了差不多200万,不断为她加油打气,给了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可以说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但自始至终,没人能够阻止她奔赴死亡。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吴梦曾跟朋友说,她连累了很多人,不光自己吃尽了苦头,也让家人受了苦,愧对很多人。
她愧对尚在襁褓的孩子,慢性排异再次住院后,有一次公婆难得带孩子来看她,孩子回去后却发了烧,此后直到她去世,都没能再见孩子一面。
她喝不到孩子的满月酒,等不到孩子在咿呀学语时,喊她一声"妈妈"。更没办法陪伴孩子长大。
临终前,由于她治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作为曾经的人生赢家,她什么都没能给孩子留下。
这时候,她的双亲也已经年老,本是该她孝敬的时候,但她对双亲的回报却只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病榻前,她抓住丈夫王柯丁的手,悔恨的泪水涌出了眼眶,悲伤表示:"我不能给爸爸妈妈养老送终,还没来得及给父亲过完70大寿,太不孝了。"
吴梦在2019年临终前,已然流露出对死亡的恐惧,求生欲满满。
可惜,有些事一旦选择了,即便发现前方是深渊,也没有回头的余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吴梦只能发出苍白绝望的感慨:"是我的任性,让家人承受了太多,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好好珍惜生命。不会这么做。"
最终,她为自己的任性买单。2019年4月1日,世界首例肺移植产妇吴梦在无锡病逝,留下了极具争议的影响。
第二天,作为曾全力挽救吴梦生命的医生,陈静瑜通过个人社交平台发表了对吴梦死亡的看法:"本来吴梦去世了,让她安息不便再打扰了,所以我不想评论了。"
短短的三句话,透着医者满满的无奈。人类在医学领域经过数千年的积累,才有了今天的水平,吴梦却用侥幸和自负的态度,质疑医生们的努力,赌命生子,换肺后不吃排异药,让陈静瑜如何能不痛心。
他认为,吴梦这个案例不值得学习,希望病人不要妄自尝试,重演悲剧。
如今,吴梦冒死生下的儿子已经快4岁了,他和同母异父的哥哥相处得还不错,喜欢跟在哥哥后头玩耍。哥哥也很照顾弟弟,有时候会拿妈妈的照片给他看,也许会对他说一些妈妈生前的故事吧。
王柯丁呢,看着儿子一点一点的成长,经常会想起妻子。一直以来,他都将儿子和吴梦的双亲照顾得很好。对于妻子的任性行为,他只是感到很后悔,表示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绝不会让她生子。
他不希望别人过度指责吴梦,平时他不会卖惨,但如果有人采访他,他总会为妻子发声。
社会上的一些爱心人士,很同情吴梦的家人,曾想给他们捐款,但被他们拒绝了。不管他们的女儿做得对不对,他们都愿意为女儿买单,理解她的选择。
吴梦带着后悔走了,留下的,是其亲人无法抹平的伤痛。
不可否认,吴梦赌命生子也是出于母爱。只是她同时高估自己在尘世间的分量,曾固执认为,自己若能打破禁忌,成功生子,将会给所有的高压患者带去希望。
她自认为心怀大爱,只要足够勇猛,咬牙坚持,就能创造奇迹。可实际上,创造奇迹的不是她,而是医生,是代代人的心血与奉献。
奇迹是赌不来的,生命也需要敬畏,人类于茫茫天地间微小如尘埃,莫要将自己视为特殊,藐视生死。
无论个人取得了多大的成就,凡事都不可急于求成,吴梦想通过自己的"生命实验",瞬间解决肺动脉高压孕妇产子的难题,成为榜样,是不可能的。
吴梦为任性付出了生命代价,这个惨痛的教训让人警醒,其实,很多不幸恰恰是源于侥幸,如果没有意义,不要轻易拼命。因为自爱不只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人。
参考资料:
CCTV13:《面对面——被"绑架"的手术》
北京日报:舍命产子的吴梦走了,医生:救不了她的心灵
江苏新闻:世界首例肺移植产妇去世 临终前求生欲强烈对家人有愧
重庆青年报:高龄产妇不顾家人反对生子,近日去世生前感到后悔自责
三联生活周刊:世界首例肺移植产妇去世:生死关口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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