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伟杂文闲话缺憾

　　闲话＂缺憾＂
　　文／王学伟
　　常听五六十年代人这么说：我们这代人有着太多的缺憾：该上学的时候，＂革命＂去了；该升学的时候，下乡去了；该工作的时候，又叫下岗了；该结婚生子的时候，计划生育了；该享乐的时候，年龄大了……误了前途，误了孩子，误了职称，误了青春。我们总是生活在种种缺憾中。
　　但缺憾并不永远是缺点，就在你缺憾的瞬间，希望的曙光也萌生了。正是种种缺憾和不足，乃至悲剧命运，才使我们产生了弥补的愿望，不断去努力奋斗、开拓进取，以填补我们以为尚欠缺的＂空白＂。
　　有这样一个人，他失掉了一条胳膊，一生被贫穷和苦难折磨着，可他写出了一部世界名著——《堂吉诃德》，他的名字叫塞万提斯。还有这样一个人，他出生的时候只有三英镑，他从小是瘦弱的、怯儒的，常常被人欺侮。可在当今，在大学、中学的讲坛上，都要以近乎膜拜的虔诚，讲到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二个定律。他的名字叫牛顿。
　　这就是缺憾的力量！
　　有缺憾的人，永远与轻浮、自满绝缘。因为他知道自己有缺憾猷，所以不敢藐视他人，藐视自然，藐视困难。他要想站稳脚跟，就必须脚踏实地。诚然，有缺憾的人经常处于失意、陷入于迷茫、彷徨于歧路、挣扎于困境，但为平衡这稳定的状态，他求索奋进，创造出世上难以创造的奇迹。
　　缺憾，是人所特有的。因为人以外的动物，其存在和发展取决于外部给定的条件，有这种条件，它就能生存，没有这种条件，它就难以生存。人则不然，其存在和发展，并非完全取决于给定的外部条件，还取决于他对给定的外部条件的改造。
　　人类永远不会满足自己的需要，所以永远就会有缺憾。这又决定了人，只能永远不停息地去追求、去创造。从简单的工具，到复杂的电脑；从简单的词汇，到庞大思想体系的形成，正是在＂缺憾﹣﹣希望﹣﹣创造＂的交汇点上，跳动着人类生生不息的脉搏，使我们赖以生存的这个星球，变得如此神圣而辉煌。
　　没有缺憾，意味着圆满。但圆满是相对的。绝对的＂圆满＂则意味着没有希望、没有追求，或意味着停滞。历史圆满，历史就拉上了收场的幕帘；人生圆满，人生就到了花残叶落之际。因为，圆满会软化人的品格，使人沉溺，使人迷惑，使人失去思辨的力量，失去＂咬牙切齿＂奋斗的劲头，灵魂将在苟安中颓废，在自足中自满。如此，圆满倒成了一个最大的缺憾了。
　　人生就是充满缺憾的旅途，是一个缺憾战胜一个缺憾的过程。人类的全部历史，其实是通过实践和理性，不断地认识和利用自然、改变自然，服务于人来实现，来弥补人的缺憾的。实事证明，凡是背负有缺憾的人或种族，就会踔厉奋发，砥砺前行，能够创造出更加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