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美好生活的哲理表达

　　美好生活是千百年来仁人志士反复思考的哲学命题，也是人类在社会实践活动中可能实现的一种理想生活状态。美好生活是人类社会的永恒追求，是贯穿在整个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的动力之源。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在新时代语境下，树立＂以人民为中心＂的文艺创作观，用文艺的力量讴歌新时代的美好生活，让文艺作品绽放时代光彩与哲理的光芒，这是时代赋予我们文艺家的光荣使命。陈颉的组诗《粮食知道土地的秘密》，就是对新时代美好生活的哲理表达。
　　历史具有一种无情的剥蚀性，它以超然的冷漠审视一切，使之走向＂零＂的回归。而艺术是可以不朽的，它可以穿越历史的帐幔而光耀依旧。如李白、杜甫等人的诗歌，无论跨越哪一个朝代，都敲响了悠长的回音。他们所叩响的，正是诗歌艺术的大美之魂！时光流转到今天，陈颉这位七十年代出生优秀诗人，在圈内外名声斐然。以写诗见长的陈颉成名较早，他在诗歌的这片百花园里歌吟已有经年，他诗歌的艺术品格已初露端倪，新时代美好生活的哲理表达是其鲜明特点，这一极富创意的艺术特点正在接受历史风雨的剥蚀而在时间的长河中永恒奔进!
　　陈颉源自新时代美好生活的诗，以浓郁的哲理风格见称，以他参加张家界市＂耕地保护在行动＂文学采风活动提交的组诗《粮食知道土地的秘密》为文本做个体的深入解读。如《南方大寨》：＂微风中，盛满落日的余晖/南方大寨，阳光披在身上/突然生动起来，稀缺的土地/紧紧依偎，谦和的姿态/给我插上了腾飞的翅膀/我隐隐听到了远去的雷声/和山岗的复述，一头大象/冷静地伸长鼻子，猛饮澧水/石头坚硬，比石头更硬的/是火焰，是信仰/荒山变梯田，一张地图/簇拥的画面，高过我的目光＂这类诗名为咏物，实为写人，写的就是这次采风到过的慈利县通津铺镇长峪铺村原党支部书记黄炳秀与新时代乡村振兴的创业者们。当年黄炳秀带领一帮穷苦村民在长峪铺村修梯田的壮举，轰动全国，使一个普通的农村党支部书记完成了由最基层村干部到最高层十大中央候补委员的凤凰涅槃。而现在的长峪铺村，在乡村振兴的大背景下，又在黄炳秀打下的江山基础上发生了再次飞越。诗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情，对南方大寨发出由衷的礼赞。该诗虽形象内蕴有别，但其立旨意向无异，其鲜明的特点是充满了深沉蕴藉的哲理感受。一方面有丰富的沧桑之痕，风尘之迹，强烈的情感和绵长的思致；一方面，又能写象求蕴，以形得神，倚境出意，赋物明理，使物象与心象妙言而凝，物理与事理浑融无间。
　　陈颉诗歌创作中对＂哲理＂的追求随着他本人对新时代美好生活体验的加深，对人生经历咀嚼的回味而升华，他诗中所表达的哲理的内容，在广度、深度、厚度、力度上，都急剧地扩充、增长、膨胀、加强。他早期的诗歌佳作，虽然堪称一流，但由于作者当时还年轻，因而略显稚嫩。而这次他参加张家界市＂耕地保护在行动＂文学采风活动后，很快就创作出组诗《粮食知道土地的秘密》，光从这个标题来看，这组诗就熔铸了农民的儿子陈颉人生阅历中几乎最为深切的感情，而且是他把自己人生体验提炼之后的出色的思想才华。此组诗视野开阔，思想犀利，感情激越，具有哲理式诗的审美风格。组诗不长，一共6首，即《空中土木溪》《南方大寨》《行吟合群——兼致合群村支书钟白玉》《龙尾巴的风景》《虎头村记》《洞天东旺坪——兼致东旺坪村支书陈曳媛》，但其巨大的思想容量和卓越的艺术概括力的确令人震撼。
　　对新时代美好生活哲理表达的韵味与隐喻的统一已臻化境的佳作给人印象尤深，陈颉的《粮食知道土地的秘密》就具有这样鲜明的特点。如组诗中的《龙尾巴的风景》这样写道：＂八月，还是没有锁住/龙尾巴的稻香/鱼塘变农田，静默的原野/用黄金打造这晶莹的手艺/在龙尾巴种下稻谷/是幸福的，看着稻谷/长成一道道靓丽风景的人/也是幸福的/成熟的稻谷，芳香四溢/粮食这条河，如此迷醉/一个人的容身之所/是接受一粒/稻米的智慧和邀请＂。这首诗具象描述与抽象意蕴已达统一，可谓佳作。首先，该诗的上述这些句子，是景证，物语还是情证、理语？应当说都是，由此可见其语言的品质与容量；其次，它的写作目标，是写景状物还是传情达意，应当说都是，由此可见其描述的作用与功效；再次，这里的客体是实物还是意象？应当说都是，由此可见其造型的方式与形状；此外，它的传达途径是写实还是象征?应当说都是，由此可见其设境的手法与内涵。陈颉面对＂龙尾巴的稻谷＂这样一个人们在生活中早已司空见惯的寻常风景，通过自己思想感情的分解与重构，却写出了一种满满的幸福与深邃的哲理。
　　陈颉的组诗《粮食知道土地的秘密》，集中于对张家界社会主义新农村美好生活现象的凝视并深入地探询其内在哲理，他诗歌创作的实践及其成功，无疑是得益于自己丰富的人生阅历。因此毋宁说，他已出版的诗集《最是澧水》《两年间》《澧水，澧水》等，更是创作主体人生底蕴喷薄而出的哲理宣言。而他创作的源泉都源自生活尤其是新时代的美好生活。读陈颉的诗，我想起臧克家的一句话：＂诗存在于生活中，诗句无非是朴实身体上的漂亮外衣。＂臧克家在这里特别强调诗与生活的血肉联系。在他看来，诗源自生活，美化生活。我觉得，追求生活涵蕴的哲理表达，是陈颉组诗《粮食知道土地的秘密》的突出特色。
　　桑植大山深处的农村生活使他感悟到美好，也体味过艰辛，也许是这种生活历练促使他去思考生活，思考社会，思考社会，并把这种思考化为诗情，凝结成诗句。组诗中的《空中土木溪》中这样写道：＂……来到村外，群峰的苍茫/依旧纯粹，千亩梯田/舞动大地的金黄/打谷机旁，两位老人/一前一后，抱起一捆捆/温暖的阳光，一幅画/挂在天门山黄昏的风中/奢侈的时光，在土木溪/是一颗稻米的气息/凉爽的晚风，无以复加/耕种百年的土地/身后是乡村灯火的影子＂。生活是多元的，有欢欣，也有沉重。想想儿时的农村生活，想想诗中的两位老人不顾年迈体弱还在打谷子，想想那些精神丰富而物质欠缺的诗人，这样直面生活艰辛的诗读后使人心灵颤悸，使读者对社会对人生于诗作的艺术欣赏之余多出了一些理性与反思。
　　陈颉的组诗《粮食知道土地的秘密》扎根于新时代美好生活和民众，浸润着浓烈的朴素情感。如《行吟合群——兼致合群村支书钟白玉》：＂走进白族风情的土地/水稻，黄桃，丑柑/已经捆住了村庄的凉意/合群，在八月肩头/亮出喜悦的花火/田野归来，三道茶/在一片歌声中醒来/从云南大理请来的客人/传承白族扎染的羞涩与秘密/仗鼓舞的天韵，再度萌芽/满屋的掌声，仰慕，荡漾/一位女书记/信仰土地这条路径/用清香的种植守正创新/农谚里的命题/抱紧了春天的芬芳＂。在沧海桑田的自然变化和社会发展面前，个体的人是渺小的。但每个人都有奋斗，活出自己生命的底色。生命不是用来腐朽的，是用来燃烧的。＂钟白玉＂的形象正是在这里以平民化的特征显示出一种具有代表意义的广义色彩。
　　陈颉的组诗《粮食知道土地的秘密》有自己的美学追求，他的这组诗绝不是复制新时代的美好生活，简单的复制会窒息一切想像和夸张。他所撷取的生活素材，总是用自己的心去拥抱、去思索，用自己的情去融化、去激活，那被融化和激活的素材反过来又负载起激活它的思想和感情，达到思想、情感、物象三者的和谐一致。陈颉善于抓取生活中三位一体的物象，并以此作为诗的艺术焦点，把趣、味、韵皆具的生活素材锻造成情、意、境相和谐＂诗眼＂，使全诗气脉流贯，形神凝聚、通篇皆活。这组诗中的《虎头村记》就是很好的例证：＂300多亩，其实并不多/旱地改造水稻田/在虎头村，只能用时间/来计算粮食的厚度/稻穗金黄的笑声/是我停下来的理由/整个平坝，一副版画/刻在记忆里的/是稻谷本色风骨的神性亮光/八月，从土地深处/走来的孩子，出门在外/也要回家收割丰收/质朴的方式，流水一般/皈依乡村的回应/一粒米的力量/没有人会恣意放肆＂。这是作者写外景的美丽与内心的狂放的。他在这里所撷取的生活素材，就是＂300多亩田＂里普通的景物，但是这些看似普通的景物却在作者笔下幻化出＂心象＂，给人以无尽的想象与哲理的沉思。稻穗、平坝等在诗人心灵中幻化出来心象，并用它作为全诗的枢纽，使诗人将撒落在生活中的散金碎玉打磨得锃光发亮，诗作也因此获得一种虚实相生的飘逸之美。高于生活的升华，是陈颉诗歌艺术中寻找与表达哲理意蕴的常用手法。按照东方人或哲学家的思维方式，哲理，属于思想、观念的范畴，是抽象的东西，获得它必须经过思辨，表现它则通过联想和引申，从具体的事物上升到形而上的精神、思想、观念。陈颉的组诗《粮食知道土地的秘密》淋漓尽致地体现了这一点。比如《洞天东旺坪——兼致东旺坪村支书陈曳媛》：＂执意放下外企高薪回村/并不是家里几亩薄田的继承/一个女孩的决绝/就是用废弃或者改种的土地/回归稻米的温暖/稻田中的木栈道/一根金线，连接网络与乡亲/丰收的体验，是一捆/稻草的腼腆，一把/镰刀的锋芒，一个/草垛的邀约和沉稳/藏在心里久违的乡愁/在东旺坪，与我达成了和解/去乡村走走，体内的风暴/会在不知不觉中找到缺口＂。这诗中的哲理，当然不是威严整肃的系统理论，也不是难懂的玄学冥想，它是因事、因物、因特定情景而发的思想火花，是智慧的闪光，精神的投射，灵气与才气的碰撞。
　　诗歌中的哲理感悟型运思结构，指的是诗人从表象感受中兴发出情绪，再从情绪感应中品味出事物内在法则来——这么一场生活体验的全景式工程。唯其如此，对这一类运思结构的追求，就必须展示＂表象——情绪——理性＂三连环的心灵综合整体过程，方为最佳形态。值得指出：有个不成文的看法一直在我们中间流行，即把形象内层属于感悟型运思结构类的诗等同于哲理诗，而哲理诗则被理解为仅仅是哲理思考的语言形象化表现。这种片面的观念也就不自禁地影响诗人们在运思过程中把自己对哲理的思考和对生活的感悟割裂开来，而陈颉则不同，他的诗是展示＂表象——情绪——理性＂三连环的心灵综合整体过程的高手，是真正的新时代美好生活的哲理表达。
　　总之，新时代美好生活的哲理表达是陈颉诗歌艺术的突出品格，这种艺术品格将使他的作品永具生命力!当然，陈颉还年轻，他现在还不是在诗歌艺术的逆旅中峨冠博带纡徐前行的李白杜甫，他的诗作还不是完美无缺的，但他正在穷搜苦索、踵事增华、追求完美，一步步朝着诗歌艺术的峰巅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