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家一样,我也很喜欢旅行,之前真是满世界飞,可这几年来呼啦一下子这样了。 别说飞,一想到飞机机场和机票,头就老大了[雾霾]!我不说你也知道为啥,随便低头想一下,你能不烦吗[发怒]。我还是咽下去拱到嗓子眼的千言万语,给大家讲一段自己的陈年小故事,解解闷吧。 小时候在齐齐哈尔郊区,我家附近有一个军用飞机场。灰白色的水泥跑道,周围被齐腰深的荒草包围着,没有围墙和栅栏,像大海边一样寂寞空旷,一望无际,向东延伸到太阳升起的天边。 飞机场中间,有一个四方白色的飞机瞭望塔,底层四面几根水泥柱子支着,中间楼梯通向二层平台。站在上面往东看,隐约可见远处一排长方形尖顶大房子的黑影儿。大人说那是飞机仓库,老远看着,很神秘。 记得从没在跑道上见到过飞机。但有一次我清清楚楚地记着,在飞机场上空有很多军绿色的降落伞从天而降,吊在下面的人也穿着军绿色的衣服。那些降落伞落在很远的草地上,孩子们大喊大叫地向那个方向猛跑,我跑一会就累趴下了,远远看着那些降落伞晃悠悠地,慢慢地向下飘落。 夏天,草地绿油油的齐腰深,从我懂事起,就和一群孩子们去那里挖野菜。春天遍地苦菜黄花,花落了,我喜欢吹蒲公英的种子玩,忽然耳边响起了那首儿歌,我是一颗蒲公英的种子,谁也不知道我的哀愁和悲伤。我吹蒲公英毛毛的时候,的确很快乐。 每次下过大雨,跑道就变成了一大片湖水。女人们都去那里洗衣服,小孩子们光溜溜地在水里玩,雨水没几天就蒸发消失了,再盼望下一次下大雨。 记得有一回闹蝗虫,成千上万个巴掌大小,青黄色的大蚂蚱,遮天蔽日的飞。我们这些不知愁的小孩子们,让大人用破布缝了大网兜子去兜蚂蚱,一挥手一兜就半兜子。好多孩子在边上用砖头挡着,烧蚂蚱腿儿吃。 我胆子小,看到眼前呼呼飞过的蝗虫,吓得趴在了地下,耳边听到了蝗虫吃草的嚓嚓声。没多久,庄稼菜地和飞机场周围荒草地,都被蝗虫吃得只剩下光秃秃一片焦黄。那时候是六十年代。 在我十岁左右的时候,和几个同学去飞机场玩,小白楼附近的跑道上,遇到一个骑自行车的大人,他在我们身边转着圈儿的骑,贼么鼠眼地看着我们,一看就是大人们说的坏人。骑着骑着,这个人将裤腰带解开了,我们嗷嗷地叫着往家里跑,后来再去飞机场玩的时候,我就特别害怕。 飞机场的东南角很远的地方,有一个砖厂。站在飞机场我们家这边,只能见到远远有个烟囱立在云雾里。我们放学后,常常和一群半大孩子去砖厂捡煤渣,要走到大烟囱那里,真是老远的路了。 大烟囱底下,在堆成山的炉渣子上,用铁耙子捡煤渣。捡满一口袋,又瘦又小的我,背着和我差不多高的大口袋煤渣往家走,又累又困又饿,走了一半路,躺在飞机跑道上,枕着口袋睡着了。 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轰隆隆的飞机飞过头顶,我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抬头看到像大饼一样西斜的太阳,明晃晃地刺着我的眼睛。 我妈从雾光里向我走来,到我跟前蹲下来,递给我一个玉米面的窝窝头,然后她扛起煤渣,我迷迷瞪瞪地边吃边跟着她往家里走去。 2022,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