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目标是能一直对总冠军发起冲击,否则的话,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坐在采访台前的乔-拉科布意气风发,你甚至能隔着黑色口罩看到他嘴角的笑意。 当拉科布说出这番话时,勇士刚刚赢下西决,时隔三年重返NBA总决赛,所以他的得意不难理解。 在拉科布脑海中所构筑的完美世界里,勇士会继续围绕库里、汤普森、格林拿到几个总冠军,在此期间,以普尔、怀斯曼、库明加、穆迪为代表的年轻天赋继续茁壮成长,等到库汤追退役的那一天,顺利接班,续写辉煌。 理想总是很满意,现实却往往骨感。2022年11月17日,在拉科布发表上述言论半年之后,库里拿下新赛季第一个50+,但勇士客场输给太阳,6胜9负开局,排名西部第12位,如果常规赛今天结束,他们甚至无法取得附加赛资格。 本场比赛,怀斯曼身在发展联盟,库明加遭遇DNP,普尔穆迪总共6投0中,得到2分……库里还是那个库里,勇士的首发阵容也还是联盟最高效的五人组,但被拉科布寄予厚望的年轻一代,不断消耗着人们对这支球队未来的乐观情绪。 拉科布的完美世界 拉科布在马萨诸塞州的新贝德福德长大,从小就是凯尔特人球迷。13岁那年,他和家人搬到了毗邻洛杉矶的阿纳海姆,身边环绕的,都是湖人球迷。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拉科布对于一支成功球队的标准,自然要比大多数人更高。 当初刚刚接手勇士时,他就对媒体表示,希望勇士能像凯尔特人和湖人一样成功,甚至比他们更加成功。拉科布不仅野心极大,作为斯坦福的MBA,业界闻名的成功风险投资家,他对自己的头脑和眼界也有着强烈的自信。 2016年3月,就在勇士正以卫冕冠军的身份冲击常规赛72胜的历史纪录时,拉科布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祭出了那段著名的"光年论":"我们在球场上摧枯拉朽,而且基于我们建设球队的方式,这样状况还将持续多年。我们在制定计划和阵容搭建方面,领先其他所有球队好几光年!""伟大的风险投资家总能成功创建一家又一家公司,这绝非偶然,我们所取得的所有成绩,都不是意外。"赢家的嘴脸,即使看不惯,你也无可奈何。 在拉科布时期,勇士的确做对了许多事情。他们送走蒙塔-埃利斯,确立斯蒂芬-库里为建队核心,选中克莱-汤普森、德雷蒙德-格林、哈里森-巴恩斯,在自由市场上签下安德烈-伊戈达拉、肖恩-利文斯顿,用史蒂夫-科尔取代马克-杰克逊,提升鲍勃-迈尔斯为球队总经理……"不仅仅是斯蒂芬-库里,这是构建一支球队,创造一种比赛风格,所有的一切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拉科布这样总结勇士的成功秘诀。就连运气也站在了拉科布一边。 拉科布的投资,又一次取得了巨大成功,但在他心中,这还远远不是终点。如文章开头所提到的,拉科布的目标,是让勇士的成功,永远持续下去。 为此,他在2019年杜兰特决意离开时,说服他同意先签后换,为勇士换来了迪安杰罗-拉塞尔,后来拉塞尔又变成了维金斯。因为杜兰特离开、水花兄弟先后重伤,勇士跌入低谷,但因祸得福连续获得高顺位选秀权后,拉科布又力排众议,一再拒绝用这些未来资产换取即战力。2021-22赛季开始之前,因为汤普森即将伤愈复出,库里也用生涯第二个得分王证明自己还是联盟中最好的球员,很多人都认为勇士会送走库明加、穆迪或怀斯曼,再换来一位明星球员,帮库里、汤普森、格林抓住巅峰期的尾巴。但拉科布仍然按兵不动。 今年六月,勇士击败凯尔特人,赢下8年内的第4个冠军,拥有足以让他们在未来几年保持竞争力的老将核心的同时,还保留着潜力诱人的年轻球员组合。 于是,拉科布又硬气了起来:"这是一个非常有胆识的策略,如果畏畏缩缩,毫无攻击性,我走不到今天。你必须承担一些风险,而不能只是重复别人做过的事情。" 拉科布也很清楚,虽然目前库里、格林、汤普森的组合仍然强大,但球队迟早要面临如何弥合年轻球员与老将之间差距,让两代人完成顺利交班的挑战。但他仍一如既往地自信:"我知道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也许从来没有人做到过,试着把两代人捏合到一起,让他们同时发挥作用,并在某个时刻让一代人取代另一代人。但这就是我们的计划。 站在历史的对立面 在一套冠军班底老去后,立即用一套新的核心阵容去接替他们,完成无缝过渡,内部顺利接班,这是自NBA与ABA合并以来,从来没有球队做到的事情。在NBA近代史上,能够被称作王朝的球队,总共有那么几支,包括:上世纪80年代魔术师和贾巴尔领军的湖人、同期以伯德为代表的凯尔特人、90年代乔丹统领的公牛、本世纪初拥有奥尼尔和科比超级双人组的湖人、波波维奇和邓肯时代的马刺,以及如今这支勇士。以上这些球队,除去勇士之外,都在核心球员老去或离开后,展开了新一轮的重建。只有世纪初那支湖人情况有些特殊,因为奥尼尔离开时,科比正值巅峰,即便如此,他们也花了七年时间,才完成重组,再次登上世界之巅。 拉科布在今年夏天曾经因为批评奢侈税系统而遭致联盟罚款,当时他抱怨称: "我们只超过奢侈税线4000万,说少不少,说多也不算太多。我觉得通过自由市场引进的球员才应该支付更高的奢侈税,因为这才是花钱创造的优势。但如果你只是培养了自己的球员,像是我们给了斯蒂芬-库里和克莱-汤普森他们应得的薪水,为什么我要交2亿奢侈税呢?这很不公平。"但事实并不是拉科布所说的那样。他们当时的三名顶薪球员中(格林并非顶薪),维金斯并不是勇士自己选中的,而是他们2016年通过自由市场签下杜兰特的间接结果。 勇士要不要做选择题? 今年六月击败凯尔特人重夺总冠军,似乎证明拉科布"现在未来我全都要"的策略现实可行。新赛季开始前,勇士有意控制老将们在赛季开始阶段的上场时间,一是减少伤病风险,同时也能让年轻球员多得到锻炼的机会。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勇士很快发现他们并没有享受这种奢侈的资本,在3胜2负开局之后,他们很快遭遇了一波客场五连败,3胜7负的表现,直逼火箭、湖人。库里的表现始终无可挑剔,但被寄予厚望的年轻一代,包括刚刚获得高薪续约的普尔,以及预期中要飞速成长的怀斯曼、库明加,却在场上形同梦游。 科尔很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第一个拿怀斯曼"开刀",先是将他排除在常规轮换之外,又在上一场大胜马刺之后,把他下放到发展联盟。对于下放的决定,怀斯曼表示理解并接受。 每次当他上场,都会成为对手特意针对的目标。下放怀斯曼的决定,可以被视为一个标志,代表勇士意识到鱼与熊掌无法兼得,他们正在面临艰难选择。问题是,怀斯曼并非勇士眼前的唯一难题,库明加、穆迪现在还能获得一些轮换时间,但本质上,他们和怀斯曼并无差别。 即便是普尔,幸运地比怀斯曼、库明加早进联盟,已经抓住主力伤病机会完成练级进阶,但在被汤普森挤回板凳席后,也表现出了明显的挣扎。新老两股势力之间的冲突,还不只体现在出场时间方面。今年季前赛期间,格林在训练课上和普尔发生冲突,一拳撂倒对方,不管嘴上是否承认,这起冲突的发生,都和续约问题有脱不开的干系。格林的做法当然不可取,但情绪上有可以理解的地方——你当初不过是我身后的一个小弟,现在翅膀硬了要踩着我肩膀上位,还态度嚣张。 勇士的幸运在于他们拥有库里,NBA有史以来性格最好的当家球星之一,所以他们暂时将事情压了下来。但以库里一人之力,终究无法完全战胜人性。拳击门之后,勇士内部裂痕已然形成,恐怕再也无法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