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8月18日,国民党白公馆监狱几个看守准备外出买菜,他们照旧叫上了狱中一名身材消瘦衣着破烂的中年男子。 毕竟体力活可是需要人干的,而这个疯疯癫癫十几年的中年男人就是最好的选择,既老实又听话,让他往东绝不往西。 然而,令这几名看守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并且趁着他们不注意,穿巷而过一路飞奔。 这个中年男人就是韩子栋,也是著名小说《红岩》中"疯老头"华子良的原型。 韩子栋1909年出生于山东省阳谷县,也就是四大名著之一《水浒传》中所描述的景阳冈。 当地人都是听着武松打虎的故事长大的,韩子栋也不例外,武松伏魔降虎的英雄气概也为他所崇敬。 虽然出身普通农家,但韩子栋的父母却依旧希望他能够读书识字,最好能当个大官光宗耀祖。 出人头地本就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是在乱世之中呢,韩子栋父母的心愿也逐渐变为希望他平安就好,以后最好能接替他们继续种地。 韩子栋却胸怀大志,对于种地他没有任何偏见,但是他却想通过知识改变命运,能够见识一下外面广阔的世界,果断拒绝了父亲希望他能辍学回家种地的要求。 1925年,16岁的韩子栋在兄长的支持下考上了市里的中学。 身为农民的孩子,韩子栋太懂农民的苦了,他跟随革命潮流参加了数次工农运动,并且还加入了国民党。 好不容易找到了奋斗的目标,韩子栋信心满满,摩拳擦掌准备毕业后闯出一番天地,为工农阶级争取到更多的权益。 但随着"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的发生,蒋介石下令对原本亲如兄弟的共产党举起了屠刀,无数共产党人命丧黄泉。 此时的韩子栋有些彷徨,也有些希望,但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他却说不太清楚。 1929年夏天,韩子栋受国民党指派来到了淄川鲁大煤矿组织工会,秘密监视一个名为周月波的人。 周月波不过是矿区的一个小领导,韩子栋不明白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好监视的,但上级给出的任务浓五,自然还是要完成的。 他本以为周月波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是对工农阶级站在对立面的敌人,然而在他的详细观察下,才发现周月波在工人中十分有威望并且深受爱戴,他是真心实意为工人们争取权益的好人。 韩子栋不由得心生敬佩,对周月波越发的敬佩,并且与他一见如故。 在周月波的带领下,韩子栋也逐渐参与进为工人争取合法权益的活动中去,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是要监视周月波的一举一动。 他们二人的配合天衣无缝,煤矿主人欲哭无泪,一个周月波就够讨厌了,如今又来了个韩子栋。 煤老板对韩子栋威逼利诱,连全款资助他出国留学的条件都开出来了,但他却不为所动,甚至还愤怒地说:"我身为工会委员,代表的本就是工人,如果不维护他们的利益,那我的存在又有什么用处?" 韩子栋依旧与周月波密切合作,维护着工人们的利益,但此时国民党山东省部已经嗅到了不对劲,立刻发电报让韩子栋回来述职。 在于周月波合作的这段时间内,韩子栋早已意识到国民党不过是道貌岸然的骗子,所作所为与那些鱼肉百姓的军阀们毫无区别。 这封电报让韩子栋意识到了不对劲,将此事告知周月波后边立即离开了淄博。 国民党的确对韩子栋不满,不但革了他的职,还以图谋暴动的罪名对他发起了通缉。 1930年,韩子栋有家不能回,只能四处流浪躲避国民党的追捕。 来到北平后,韩子栋偶然认识了几位同是进步人士的山东老乡。并在他们的介绍下半工半读,后来考上了中国大学经济系。 韩子栋课余时是在一家书店当伙计,这里除了一般的畅销书外文,还有不少的革命书籍。 店中有位名叫周怡的常客,发现韩子栋在读革命相关书籍后,便主动找他聊天,一来二去,他们发现彼此志同道合,成为了知心好友。 身为中共地下党员的周怡,觉得韩子栋此人胸怀大志,并且思想十分先进,是个可以发展对象。 在向上级请示过后,周怡直接向他摊牌了:"你觉得共产党怎么样?" 韩子栋激动地说:"我觉得共产党才是真正为人民谋利益的。" "那你想不想加入共产党?" 韩子栋被周怡抛出的问题吓到了,毕竟此时国共两党之间关系十分紧张,在这个时候加入共产党想来所面临的形式有多严峻也一目了然。 但为了心中的理想,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在所不惜,更别说只是加入共产党了。 韩子栋握住周怡的双手:"我之所以来北平,就是为了加入共产党!" 在周怡的带领下,韩子栋认真地宣了誓,终于踏上了正确的道路,并进入北京特科工作。 1932年,戴笠派心腹手下来到北平,强化特务统治,成立了军统的前身蓝衣社。 在上司周怡的建议下,韩子栋奉命与敌人打好关系,并成功进入了蓝衣社内部。 但蓝衣社规矩众多,戒备森严,不是同一个组得很难有交流的机会,韩子栋获取到的情报也非常有限。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为了打破僵局,韩子栋转换思路,他利用蓝衣社的名义吸纳那些国民党公费生加入,这样等他们分布到各个部门时,韩子栋就可以间接的了解到一些情报。 同时,在蓝衣社内部还存在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矛盾,就是黄埔系的看不起非黄埔系的,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韩子栋便利用这一点,在蓝衣社内部四处拱火,将矛盾变得更加尖锐。 他还经常说:"要在‘蓝衣社’中站住脚,就必须一要有靠山,二要有力量。如果自己没有靠山,没有力量,就只有白白的当人家的牺牲品。希望没有靠山的人团结起来,在各种冲突中发展自己的力量,以自己的力量,使能当靠山的人主动找我们。" 就这样,韩子栋成功让一批人互相报团取暖,并且常常在一起交流各部门之间的情报。 凭借着这些手段,韩子栋出色地完成了组织上交代的工作,在潜伏期间获得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但蓝衣社高层很快便注意到了异常,爷查到了一切都是韩子栋在搞鬼。 再加上蓝衣社中早就有人看他不爽,悄悄地举报他跟共党有染,他也因此被迫回到老家休息了三个月。 等他以为事情已经过去,重返北平准备继续工作时,却突然被国民党给抓了,罪名则是通共。 韩子栋自然是遭受了一番严刑拷打,甚至曾一度昏死过去,医生连死亡证明都给开了出来。 但国民党内部拉帮结派的现象本就十分严重,不少人都以为韩子栋是其他势力的人,并将其当做攻击其他势力的筹码。 主审的宪兵三团害怕担责任,也害怕被人说是杀人灭口,强硬的命令医生必须将他救活。 就这样,韩子栋才终于是捡回了一条小命。 眼见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国民党便将他关到了军统在南京地区的秘密监狱。 虽然没有再遭受什么皮肉之苦,但由于生活环境以及饮食的原因,韩子栋变得十分虚弱,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甚至常常噩梦连连,精神也处在即将崩溃的边缘。 抗战爆发后,韩子栋与其他一些罪犯又被转移了几个地方,其中在息烽监狱待了5年,因为他没有表明自己中共地下党员的身份。 因此在被捕的共产党眼中他是恶劣的国民党走狗,但在国民党眼中他则是令人唾弃的叛徒,总之就是双方都不待见。 即使这样,韩子栋也毫不在意,依旧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身份。 他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平日里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几乎从不开口讲话,于是便有人认为他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 1940年,监狱中来了一位名叫罗世文的"政治犯",被安排在韩子栋的牢房内。 罗世文身形消瘦,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他曾任中共四川省委,八路军成都办事处主任。 韩子栋对他并不信任,但为了能够了解到外界消息,他冒着险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对方聊着天,话题也逐渐向政治靠拢。 当谈到国共合作时,他们二人才终于互相坦白了身份,这也让韩子栋更加有信心面对接下来的监狱生活。 当时息烽监狱新来了任典狱长,要在监狱中搞什么改革,其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掩盖上一任典狱长的暴行罢了。 韩子栋趁机参与到了监狱的伙食工作,并且还负责监狱的小卖部,也正如此,他也获得了军统的信任。 1946年,息烽监狱被撤销,韩子栋以及罗世文等人被押送到了重庆渣宰洞监狱。 刚来不久后,罗世文以及车耀先就被国民党特务残忍杀害。 韩子栋化悲痛为力量,发誓一定要按照狱中党支部的指示,"全体越狱不成,就走一个算一个"。 在狱中,韩子栋沉默寡言,总是一个人不停的走来就去,有时候还十分奇怪的在牢房中清理卫生,看起来精神不怎么正常。 再加上他来自山东,在这里又没有什么熟人,于是监狱守卫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他所麻痹,经常叫他干一些脏活重活,外出买菜时也会叫上他一起。 渣宰洞与一般监狱不同,背靠大山,地势险要,四周高墙耸立、电网密布,内外重重设卡、戒备森严,就是插上翅膀也很难逃出去。 每次外出买菜时,韩子栋都会悄悄地观察着四周的地形,渐对周边地形有了大致的了解。回去之后就凭记忆画图,不久就绘制了一份详细的周边地形图,并交给了狱中支部。 为了有更好的体力逃狱,韩子栋每天都会像个疯子一样在院子中的空地上跑来跑去,监狱的一些守卫在一旁哈哈大笑,笑他不愧是傻子。 正当韩子栋进行着自己的逃狱准备,这时却发生了一件事情,让他不得不加快自己的逃狱行动。 有一天,军统总务处处长沈醉来到这里视察,他看到一个人围着院子中的几棵树来回不停地跑,旁边还有人一边笑一边骂他疯老头。 多年的特务经验让他明确地知道,疯子不可能有这样清澈锐利的眼神,立刻命令监狱守卫将他关起来。 但监狱守卫却并未将沈醉的话放在心上,等下次买菜时依旧叫上了韩子栋,他便趁此机会赶快逃跑。 一路上东躲西藏,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家乡,他衣衫褴褛身形消瘦,站在家门口手抬了又放,终于还是鼓足勇气拍了拍门。 开门的中年妇女以为是叫花子,但却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玉玲"。 屋内走出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着与母亲抱在一起的陌生男子,警惕地问:"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里?" 王玉玲眼含泪水:"这是你爹,韩子栋。" 韩子栋被国民党捉走已已经十几年来,她们娘俩从一开始不愿相信,也逐渐接受了他已经被杀害的事实,谁知他们一家竟然还能团聚。 1948年1月,韩子栋重新与党组织获得了联络,并提交了份报告,详细汇报了自己十几年来的遭遇。 组织经审查后顺利恢复了党籍,当时的中组部负责同志对他说:"你能经受14年的秘密监狱生活的考验,即使在全党党员中也是罕见的,堪称难能可贵。" 他问韩子栋有什么要求,韩子栋说:"只希望再活几十年,亲眼看到蒋家王朝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