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360度战略剑指何方丨智库视点

　　美国总统拜登 （新华社 亚伦/图）
　　美国时间2022年10月12日，白宫正式发布了拜登政府版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拜登将其《国家安全战略》描述为＂立足于当今世界的360度战略，规划美国寻求的未来，并为美国实现这一未来提供路线图＂。
　　尽管被俄乌冲突耽误了发布时间，但是这份报告带来的震撼，将可能在较长时段内超过俄乌给国际社会带来的冲击。
　　该报告分为5个部分，分别是：美国面临的竞争形势、加强美国实力、如何应对全球挑战、各个区域战略、总体结论。报告的整体结构中规中矩，从表面上看似乎没有太大新意，但细究其表述，却有一些值得深思的地方。
　　生于动荡
　　这份长达48页的报告，原计划于2021年年底发布，但彼时由于美国情报部门发现，俄罗斯在乌克兰边境的战事准备工作加强，拜登政府认为美国与其欧洲盟国的关系即将经受巨大考验，以及华盛顿需要根据乌克兰战事局势及其后果重新评估国家安全，报告被推迟发布。
　　美国与俄罗斯军事对峙，跟中国进行贸易战。美国在这两个领域与世界上另外两个洲际型大国进行激烈对抗，形成了当今国际社会中的主要话题，也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白宫2022年版的《国家安全战略》的基调。
　　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的法律基础，是1986年正式通过的《戈德华特-尼科尔斯国防部改组法》。根据该法案要求，美国总统应当每年向国会提交一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根据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1997年出版的《军语及相关术语》的界定，＂国家安全战略＂是指＂为达到巩固国家安全目标而发展、运用和协调综合国力（包括外交、经济、军事和信息等）的政策组合＂。
　　对于每一届美国政府来说，《国家安全战略》是指导性的，用于向盟友和对手发出意图信号，并且通常是对美国实力的自我颂扬。
　　一般来说，该报告对美国当前的安全环境进行阐述，并指明安全威胁，继而推出其应对手段。因此《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可以被看成是美国政府内政外交政策的＂风向标＂。
　　迄今为止，共有7位总统、10届政府向国会提交了18份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包括里根政府的2份（1987年、1988年），老布什政府的3份（1990年、1991年、1993年），克林顿政府的7份（1994年、1995年、1996年、1997年、1998年、1999年、2000年），小布什政府的2份（2002年、2006年）、奥巴马政府的2份（2010年、2015年）、特朗普政府的1份（2017年）和拜登政府的1份（2022年）。
　　剑指何方
　　就《国家安全战略》特征来说，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延续性大于变化性。这份被推迟发布的战略报告，其整体内容并未出现重大的思想转变，也未出现崭新的重要外交政策原则。
　　与特朗普时期的国家安全战略相比，从内容上看，拜登政府《国家安全战略》的措辞，既与特朗普政府宣称＂大国竞争回归＂的国家安全战略相呼应，也是强调＂需要在与盟友在全球问题上合作的同时振兴国内民主＂的奥巴马政府国家安全战略的第二次迭代版。
　　可以说，拜登政府的《国家安全战略》保持了美国战略安全观念一以贯之的显著特点：立足＂最坏假设＂，强调实力地位，保持技术优势，偏重军事手段，追求绝对安全，维持全球霸权，秉持道德普遍主义和意识形态优越论。
　　二是对国家安全持有明显负向认知。《国家安全战略》直言不讳地指出：＂后冷战时代已经彻底结束＂，将大国竞争和跨国挑战列为构建该战略的两个前提，称美国在＂两大根本性战略挑战＂方面进入了＂决定性的十年＂。
　　与特朗普政府突出传统安全，将非传统安全问题更加边缘化相比，拜登政府《国家安全战略》对大国竞争和非传统安全威胁两大类型挑战等量齐观。强调＂应对气候变化、粮食危机、传染病、恐怖主义、能源危机、通货膨胀等跨国挑战不是次要的地缘政治的边缘问题。它们是国家和国际安全的核心。＂
　　三是详细阐述了美国民主的运作方式。拜登政府的《国家安全战略》深入研究了美国民主的运作方式，这是以前的战略所没有的。
　　四是打破外交政策和国内政策之间的分界线，将联盟置于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的核心。
　　与前总统特朗普在任期间强调＂美国优先＂、外交强势、不断退群、与盟友摩擦不断不同，拜登政府则致力于修复美国与盟友的关系。
　　＂与合作伙伴和盟友合作＂是拜登政府《国家安全战略》中最常见的短语之一。《国家安全战略》指出，在世界各地的联盟和伙伴关系是美国＂最重要的战略资产＂，是＂美国战略的基础＂，也是＂为使世界更加和平和繁荣所做的几乎一切的核心＂，因此，美国将在现有盟友和合作伙伴网络的基础上，＂利用外交手段建立最强大的联盟＂。
　　此外，含糊不清与内部矛盾性，也是2022年版《国家安全战略》的重要特点。
　　比如，《国家安全战略》强调美国与盟国合作，以＂阻止和打击伊朗的破坏稳定活动＂，指出外交是阻止伊朗发展核武器的首选手段，并声称美国＂准备在外交失败时使用其他手段＂，但却并未指明具体是哪些其他手段。
　　关于内部矛盾性，《国家安全战略》称，希望降低爆发核战争的风险，防止其他国家使用核武器，却又强调核力量是美国的＂国防优先事项＂，核威慑＂是美国的首要任务，是综合威慑的基础＂，称美国不会＂容忍＂任何国家通过＂军事集结＂等方式来主导另一个国家，但事实上，美国长期以来一直在推动其伙伴进行＂军事集结＂。
　　往何处去
　　从上述内容来看，未来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将会有几个发展趋势，这些趋势在重新塑造美国对外政策的同时，也会把世界带向不可预知的危险未来。
　　首先，美国将有可能成为当前全球化进程的反对者。曾几何时，美国是全球化的推动者。然而，美国的决策层在经济决策错误导致的金融危机发生后，不思己过，反而将锅甩到全球化的头上。
　　《国家安全战略》指出，＂全球化现在需要进行调整，以应对巨大的全球变化＂，详细描述了全球化如何助长疫情蔓延和虚假信息传播，并导致供应链脆弱、国家内部和国家之间日益扩大的不平等以及利用国际金融体系藏匿非法财富，及跨国行贿。因此＂必须超越传统的自由贸易协定＂，制定新的经济安排，以深化与美国合作伙伴的经济交往。
　　由此可见，当前的全球化已经被美国认为使其经济安全威胁的来源，美国在今后有可能对其进行反对。
　　其次，美国未来有可能对俄罗斯采取更强硬、更危险的手段。
　　当前，美俄因乌克兰问题在欧洲的军事对峙，距离热战已经相当近。而本版《国家安全战略》指出，美国的大国竞争面临着双重任务，＂美国不会允许俄罗斯或任何大国通过使用或威胁使用核武器来实现其目标＂，美国将使＂俄罗斯对乌克兰的战争成为一场战略失败＂，并将＂继续与盟友和伙伴建立和深化联盟，以防止俄罗斯对欧洲安全、民主和机构造成进一步伤害＂。这意味着，美国和俄罗斯之间没有持久和平的先决条件，不会有所谓的＂和平条约＂。
　　由此可见，大国竞争仍然是美国安全战略的主基调，美国将不惜采取各种手段进行＂伴奏＂。从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的发展趋势看，这个国际体系中的霸权国家不仅仅是在透支国力，也是在腐蚀全球和平与繁荣的基石。
　　也许用两句话评论美国的国家安全战略是再恰当不过了：＂天下战国，五胜者祸，四胜者弊，三胜者霸，二胜者王，一胜者帝。是以数胜得天下者稀，以亡者众。＂＂大国崛起于地区守成，消亡于全球扩张＂。
　　南方防务智库特约研究员 杨震 任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