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骑环游中国(16)瑷珲小镇大事件
从汤旺河出发的时候,天照例是下雨,我把雨衣、雨裤、雨鞋都穿上,再戴上头盔,照相设备、笔记本电脑等一切怕潮的东西都套上防水套,然后把托包也罩上防雨套,这使我想起上学时学的课文《装在套子里的人》。
雨中向北狂奔 80 公里到一个地方,叫稻田。从这向西北方向,将一直沿着中俄界河黑龙江溯江而上,经由逊克、黑河、呼玛到达漠河。
在稻田,天气突然转好,盖着天空七八天之久的乌云裂开个口子,一把阳光的利剑瞬间刺向大地。随后的几个小时里,乌云渐渐褪成白色,天空由铅色变成湛蓝。
那天狂奔了260 公里达到逊克县城。
逊克县城位于黑龙江南岸,小城很干净,生活节奏也很慢。傍晚时分,黑龙江的晚霞非常壮观,对岸俄罗斯哨卡的瞭望塔,形成一个黑色的剪影,映衬在如火的晚霞中。
那晚洗澡时,我发现了叮在前胸的虫子。
在卫生间里,赤裸的我映在对面的一面大镜子上,我突然发现我的右前胸多了一个痦子,我掐它,没有痛感,我判断这不是我身上的东西,我试着把它拽下来,居然吸附得很紧,我不敢贸然揪掉,轻轻地一点点地将它抠了下来,这时候我才看清是一条有头有脚的昆虫,我没有在意,丢在地上。
事后才知道,这就是害人无数的草爬子,学名蜱虫。
在逊克的第二天一早,我漫步在黑龙江畔,清晨的边界静悄悄的,一个昨夜留守在江里巡逻艇上的士兵在用江水洗漱;两个游泳的人激浪前进;对面俄罗斯的瞭望塔也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咱们这边的边防哨卡名字叫奇克哨卡。因为逊克县的名字由来是由两个县合并而来的,一个是逊河县,一个是奇克县。逊河县,因境内有逊河得名,逊,满语,奶水的意思,估计是比喻这条河是母亲河吧。奇克不知道是满语的什么意思,也许是境内有奇克山。哨所叫奇克哨所,估计当时合并后的逊克县县城是原奇克县的县城。
离开逊克县,我向黑河驶去,在距离黑河市只有 30 公里的时候,途经爱辉镇。难道这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瑷珲古城?一问才知道,果然是瑷珲,现更名为爱辉。于是临时决定,不走了,住下,好好考察一下。
瑷珲,是满语水貂的意思,当初,因为这一带盛产水貂而得名。康熙时候的瑷珲,不在现在这里,在江对岸的俄罗斯境内。康熙建瑷珲的目的就是防止俄国的熊爪伸向黑龙江流域,后来感觉在江的东面,交通也不便利,所以就迁到江西边,就是现在爱辉镇的位置。
著名的《瑷珲条约》就是在这个镇子里签署的。它使中国丧失了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 60 多万平方公里的中国领土,这就撕毁了康熙他老人家千辛万苦,大胜俄军后签署的《尼布楚条约》,那里规定了中俄的边境。
最可气是这个对中国东北边境有如此重大意义的条约,居然签署得如此轻而易举,一个沙俄军官带着两艘舰艇到瑷珲城边放了几炮,还没正式开打呢,就吓得当时黑龙江将军屁滚尿流,马上签订了条约,真是仔卖爷田啊。
其实说白了:弱国无外交。
这是咸丰时期的事。黑龙江本是中国内河,条约签订后成为中俄界河,欧洲国家俄罗斯,从此在太平洋拥有了出海口。
爱辉镇有个知青博物馆,很不错的,进去参观了一下。有三张图片,打动了我,深深地震撼!
一张是在上海车站拍摄的,当时上海知青在亲人欢送的掌声里,她们的眼神豪情万丈,神采飞扬;另一张是她们到达了落户的地方——北大荒,这群只有 16 岁的孩子眼神里满是迷茫和恐惧;而第三张图片,同样是这群当初写血书非得来北大荒的孩子们,已是年近三十的青年,他们集体以绝食的方式要求返城。
对于那段历史,本人唏嘘不止,感想颇多,不能一言以蔽之。
在镇子里转了转,和当地人聊天,有个梁山好汉,就是祖籍山东梁山县的,当然现在只能是梁山老汉了。他们是上世纪 50 年代,家乡修水库政府移民过来的。他说这地方太偏远了,还是老家好。我说不对,要是当农民的话,这个地方好,这里土地肥沃,人均地多,5 月份才播种,10 月份就全部收割完毕,其余时间全歇着。而且农产品产量高、质量好,雨水充沛,播种下去,基本不用管。他说:倒是。
我说:10 月份到来年 5 月,这么长的农闲,你们干吗呀?
喝酒呗,他说:你看,到冬天,外面零下四十度,下午三点天就黑了,不喝酒干啥?
我算是知道了东北大小酒厂林立的原因了。
那天晚饭居然品尝到了黑龙江里的鱼。饭馆的老板对我谈起黑龙江里的野生鱼,津津乐道,比如说:雅罗,他们念成鸭路,应该就是一种鲑鱼;还有牛尾巴子,其实就是鲿鱼;还有鲤鱼,当地叫鲤子;还有鲶鱼,当地叫鲶鱼球子。
我那天吃的就是鲶鱼球子。烧劈柴,铁锅炖,别有风味。
乡村饭馆
炖鱼
钓鱼黑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