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

　　那是我九岁时的一个清晨，我还在梦中，被我母亲叫醒，然后跟着她去城里。在那时我还小，没有把当时遇到的东西写下来，而现在回忆起来也非常模糊，不过在我的心中这段往昔特别的美。
　　母亲带着我沿着一条泥土道路往西走去，走了一段路，我回过头去望了一下，我的村庄横卧在冬天的薄雾中，若隐若现，显得特别的美。过了顾巷，母亲便带着我抄了一条捷径，上面已经有人走过，只要有人走过，便成为了路。我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在上面，刚刚新翻的泥土散发出一股特有的味道，这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人闻了心旷神怡。
　　前面的河流传来了潺潺的声响，这声音特别柔和，给我平静的心带来了一丝活力。薄薄的雾霭在河面上飘浮，给河流披上一层薄而透明的纱巾，两岸的柳枝随风轻轻摇曳，像少女的长发一样美丽。我望了望四周，美丽的村庄在冬天的雾中若隐若现，四周是寂静无声，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东面的天空涌现出金色的光彩。
　　太阳一点一点地露出头来，晨曦冲破了云层的遮挡，洒在田野中，雾渐渐地散去。河流与村庄清晰地展现在我的眼前，鸟儿在树林中唱着欢快的歌曲，一棵银杏树的树叶已掉光了，仅剩下最后一片叶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久的将来，它必将落在冰冷的泥土中。
　　冬天在不知不觉中来临，那么春天还会远吗？
　　那一天清晨，我跟着母亲走在路上，清晨的雾霭让田野中的一切变得无比美丽。在路上，我看着四周的景色，我的心中充满新鲜感，路上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它们有着一种让我琢磨不透的神秘感。
　　清晨的天气是非常寒冷，路边的野菊花盛开着，它们迎着寒风摇曳着。我面对这陌生的一切真想停下脚步来仔细地观赏，把它们尽情地赏个够。不过母亲不让我停下来，催促着我向前赶路。
　　每当我想起这段往昔时，我的心中便会产生一种喜悦的心情，过后就会有一种失落感。当我们走到一条河边时，我被河边的景色迷住了，河面上有一座小石桥，很旧，很旧，横卧在河面上，桥面上坑坑洼洼，桥的两侧长满了长长的藤蔓，这些藤蔓已失去了活力，等待着明年的春风把它唤醒。
　　河的两岸长满了笔直的水杉，这些水杉的叶子已泛黄，映在河面上，显现出深秋的层次感。在河边有一条小路，这条小路直通春丰村，在桥下有一个叉路口，一面直通旺庄镇上。
　　我们来到叉路口，我望见了这条小路上扬起了尘埃，一辆崭新的摩托车沿着小路朝这里快速驶来。田野里有几个种蔬菜的妇女扬起头望着这辆摩托车，她们忘记了自己手中的活，猜想着这名摩托车的驾驶人是谁。
　　这条乡间小路非常狭窄，这辆摩托车的速度很快，颜色是红色的，特别显眼。摩托车到我们这里便停了下来，车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而这时，那些农妇又弯下腰去干活了，好像刚才的事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一男一女下了车后，把摩托车停好，就走向我们。那名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长得很瘦，头发很短，特别有精神；另一位是年轻的女士，长得非常丰满，穿着非常艳丽的衣服。那女士对母亲打招呼，问我们去哪里，母亲从容地回答。
　　那年轻的女士从包里拿出一些糖果给我，并问我多大了，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九岁！＂然后她就夸奖我很聪明，也很勇敢，为此我就特别沾沾自喜，而这种沾沾自喜让我在后来的日子里养成了骄傲的习惯，只要成绩优秀，便会骄傲自满，忘记了刻苦学习，结果导致我的学习落了下来。
　　他俩跟母亲唠叨了许久，便又上了摩托车，开着摩托车往前快速驶去，路上又扬起了灰尘，那些农夫却没有抬起头来看，而是低着头勤劳的工作。这些扬起的灰尘很快便消失了，他俩也消失在这片褐色的田野之中。
　　我望着他俩消失的背影，我想知道他俩是谁，但我却没有问母亲，就让这些成为我心中的秘密！
　　旺庄老街是一条很小的街，非常狭窄，街上是非常热闹。我俩很快便走到了一个村庄，过了这个村庄便是一条铁路，过了铁路便是旺庄老街。
　　在过铁路时，恰好有一辆冒着白烟的火车呼啸而过，那刺耳的轰鸣声特别难听，我只得捂住耳朵。在铁轨的两边有两个升降杆，火车来时便提前降下来，把众人拦在安全的区域内。在当时，我觉得好玩，便想钻过这栏杆，刚钻了一半，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了回来，这是一位骑自行车的青年，他对我说：＂这样的行为很危险，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要这样乱来。＂他说完后，火车便开了过来，我站在那里看着火车驶过这里，心里特别害怕。
　　现在我想起这段话，觉得它非常有道理，我们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要学会换位思考，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思考。多为别人考虑，别人也会考虑我们。在我的工作中时常会碰到一种人，这种人说话只为自己考虑，全然不考虑别人，态度也比较差，恨不得天下的人都要忍让他，对这种人一定要冷静地对待他，对他讲道理，教育一下，这样对他们非常有用。因而在工作中，我也会被这些人投诉：态度差，其实是忠言逆耳而已。
　　火车开过之后，伸降杆抬了起来，众人都纷纷走了过去。他骑着自行车向前驶去，消失在热闹的小街上。在当时，我望着他的背影，觉得他的背影一下子变大了，变得无限高大。他的言语与行为深深地铭记在我心中，直至现在难以忘记。
　　母亲与我来到旺庄街上准备去车站上乘坐五路公交车去城里，我们来到站台前等候公交车。在站台的旁边有一片树林，树叶已经落得差不多了，树林中有一只方形的亭子，亭子上写着＂拥军亭＂三个字，苍劲有力。
　　在亭子里有两个头发苍白的老人正在下棋，两人的脸上凝聚着愁云，望着棋盘上的棋子，思考着怎样下才能把对方打败。在旁边站着一位中年的人看着他俩下棋，心领神会却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即使有一方走错了棋，他也不会去指点，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时走来了一位青年，他的脸色有点惊慌失措，便拉着那位看棋的人在一边谈论着什么。青年便对中年人说：＂良心的力量竟是那么奇妙！＂
　　＂发生了什么事？＂中年人眉头一皱地说道。＂良心这东西有时使人捉摸不透，它能使人背叛，也能使人战斗。＂
　　＂你不知道吗？几年前的一个悬案破了！＂
　　＂你讲讲吧！怎么回事？＂
　　＂前几天的早上，有一名年轻人把一个鸟窝打下来，把里面的小鸟统统杀光，这一幕恰好被邻居看到了。＂
　　＂他为什么要杀死那些可爱的鸟儿们呢？＂
　　＂他对邻居说——因为这些小鸟不停地无端指责他杀死了自己以前的女友。＂
　　他的邻居听到了这一情况，便报了警，几年前的案子才得以破。这位年轻人杀死他的前女友进行得滴水不漏，直至那时也没人知晓；但是良心提出了申冤，使这个背上沉重赎罪包袱的人无法自制。
　　我刚听完这些，公交车便已进站，母亲带着我上了公交车，公交车启动后，我依然看着他俩，他俩在那里谈论着。
　　公交车沿着马路向无锡市区驶去，母亲坐在我的旁边，我坐在窗口望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匆匆忙忙地赶路，他们的脸上满是忧愁，这是生活给他们带来的。在当时我才九岁，当然参悟不透生活的目的，再想想刚才听到的案件，心中便升起了迷雾，让我的思想枯竭。
　　现在想起这些人，我们的行动能体现一个人的内心如何。良心对于一个人非常重要，良心能使人产生勇气，也能使人产生恐惧，这正如柏拉图认为，惩罚紧紧跟在罪恶的后面。做一件缺德的事就会在人的心上产生阴影，从而受良心的责备。
　　谁在等待惩罚，就在受惩罚；谁该受惩罚，就在等待惩罚。恶意给怀有恶意的人带来痛苦，做坏事的人最受做坏事的苦，这正如胡蜂刺伤人一样，但是自己受害更深，因为它从此失去了自己的刺和力量。
　　良心可使我们恐惧，也可使我们坚定与自信。在我们的人生道路上总会充满险阻，拥有了良心便使我们坚定自信，从而我们的步伐始终不乱。我时常会对良心进行思考，思考多了，便对自己的意图深有了解，自己的一切都是光明正大的。
　　人的内心充满恐惧还是希望，全凭良心来判断。 当时，我一边望着窗外的陌生的情景，一边思索着，想把这些记在我的恼海中。公交车到站了，母亲拉着我匆匆下车了，我下了车便看了看四周的景色。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一切充满新鲜感。当时，我俩在胜利门下了车，然后沿着马路向火车站走去。
　　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充满着一种新鲜的感觉，在当时我分不清东南西北，紧紧地跟随着母亲往前走。在这里的公路不但整洁，而且宽敞，比乡下的田间小路宽阔许多；路上的行人也特别多。
　　在这陌生的环境中，我的心是多么高兴，走起路来有点轻飘飘的。我把城里的路当作乡下的路，走路也就比较随意，一不小心，后面一辆自行车把我的脚撞了一下。在当时，我感到特别疼痛，因为撞击得不轻，过了一会，疼痛便减轻了，我走几步也不疼痛了。
　　那个撞我的先生很瘦，大约三十岁左右，他骑自行车撞了我后，便马上下车，问我人怎样，要不要紧。我忍着痛走了几步，便说没事了，就这样，他放心了，便赞扬我很勇敢，过一会，他便离去了。
　　良言一句暖三冬，好的言语可以使对方的心温暖，这样可以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一句良善有益的话，能让听者即使在三冬严寒中也倍感温暖；相反，尖酸刻薄的恶毒语言，伤害别人的感情和自尊心，即使在六月大暑天，也会让人觉得寒冷。
　　母亲与我来到了火车站，然后走过一条长长的地下通道，右手边便是周三滨的街上。这条街历史悠久，街面也非常狭小，但是周三滨的街上非常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匆匆而过，他们活在世上的目标无非是金钱与名声。这些东西落在别人的手中，我也不会心痛，即使落在我的怀中，我也不会激动。
　　在这条街上最让我难忘的是一家眼镜店，它就在拐角之处，那转动的广告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上面写着享得利眼镜店。这家店在我的记忆中特别深刻，特别难以忘记，等我上大专时，经常走过那里，它依然开着，不过没有小时候那样显眼了。
　　母亲带着我穿过这条小街，在巷口时就徘徊不前，她就不知道怎么走了，母亲特别焦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看了看这条街，房子虽然很旧，式样却差不多，上次走过的，这次却记不起来，便会在路口思考怎么走。时间在悄悄地流逝，太阳已经爬得很高了，我望着母亲焦急的样子，我也非常着急，但我却不知道母亲带着我已经迷路了。母亲带着我从一个巷口走进去，沿着狭窄的路转来转去，却怎么也找不到小姑婆家。
　　我跟着母亲往前走，母亲也没告诉我什么，我也没有多问，也不觉得劳累，周围的建筑物是非常陌生，让我的心充满好奇心，也就不觉得累。母亲带着我走了几个圈，也没有找到小姑婆家里，这时母亲的脸上涌现出一种无奈的神情。恰好在一间低矮房子的前面，我记得房屋前种着一棵大树，树下有一位和蔼的老妇人正在洗着衣服。
　　母亲便走上前去，向她询问着小姑婆家的地方。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抬头望了望我们，一脸苦相，便觉得我们很可怜，便热情地招待我们，微笑着给我们指引着路，这让我俩少走了许多冤枉之路。我俩便朝前走了一段路，右拐过去走了一段路，便看到我的祖父坐在场上跟人聊天，终于到了小姑婆家！
　　在人生之路上有一个向导，便能让人少走许多弯路，他能给人正确的建议，这样人就可以少犯许多愚蠢的错误，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魏国锋
　　2022.1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