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火了,一直火了500年;你12岁时就立志要做圣人,500年来一直都被尊为圣人,看来梦想成真了。 知道你是在一部叫《明朝那些儿》的历史小说里,后来听梁启超先生说,在中国历史上只有两个半圣人,一位是孔子,另一位是王阳明,还有半个是曾国藩,你走后大约100年,大明王朝命数耗尽,被清朝所取代,这曾国藩就是清朝晚期的中兴名臣。 我一直很好奇,什么样的人才能称之为圣人?后来在《左传》里找到了方法,想必你也对此非常熟悉,书里说做到三不朽者才能被称为圣人,这三个不朽分别是立德、立功、立言;立德就是创制垂法、博施济众,简单说就是成为人们尊重的道德典范;立功就是拯厄除难、功济于时,通俗讲就是要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一般需要立下军功;立言就是言得其要、理足可传,大白话说就是要有自己的思想理论体系,能够流传后世。这要求着实不低,我不由得对先生愈发仰慕,同时对先生的成圣之路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心理学说父亲是儿子生命中的第一个假想敌,你聪慧过人,也没有逃脱心理学的边界,无奈的是,你的父亲实在是太牛逼了,1481年,你10岁,他老人家中了成化十七年辛丑科进士第一人,也就是"状元",从此你有了一个新的名号"状元的儿子",父亲突然间变成了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直直的矗立在你的面前,一时间竟然想不到办法,直到两年后才找到在理论上可以超越父亲的方法:做圣人。做圣人的道路并不平坦,甚至凶险万分,而你毅然决然地走向了成圣之路,于是乎,你制定了四步成圣计划: 考取功名,进入平台 1499年,你28岁,唐伯虎30岁,你们两位天才同堂会试,你中了二甲第七名,取了进士,据说,唐伯虎和他的好友徐经同时中了状元,徐经是个富家子弟,还是个学渣,所以考官怀疑他们两个提前买到了考题,被取消了成绩,终生不得入仕,还遭受了牢狱之灾。看起来你对成绩没什么感觉,大概只是"学而优则仕",为成为圣人找到入仕的通道罢了,后来你们两个的人生遭遇都很坎坷,唐伯虎成为了贫困的艺术家孤独终老,而你在经过炼狱般的人生后走向了成圣之路。 竖敌励志,悟道立言 28岁你中进士后,与父亲同朝为官,7年后你35岁,还只是兵部武选司主事,而你的父亲已官至礼部左侍郎,就在这一年,你们父子上疏为南京给事中御史戴铣打抱不平,此举拨疼了宦官刘瑾的逆鳞,从此刘瑾与你们父子结下了梁子,一直到4年后刘瑾被处死,这段恩怨才算了结; 35岁到39岁你完成了蜕变,先被廷杖40杖后打入大牢,又从大牢被谪贬到贵阳龙场驿,你途经杭州,却发现锦衣卫尾随刺杀,为躲避锦衣卫的刺杀,你在杭州上演大型跳江自杀现场,连你的弟弟、当时的市长以及无数市民百姓都信以为真到钱塘江边祭奠,锦衣卫见状,拿着你的绝命诗和破鞋便回京交差了,而你顺江而下,又从海上登陆福建绕道来到了贵州龙场驿,你在龙场阳明小洞天里的悟道至今流传甚广,阳明心学从此诞生;你因祸得福龙场悟道,创立心学,构建儒学理论新高峰,一直到500年后的今天,被世界人民争相学习,至今无人能超越,这是你立言之据。 归仕立德,平乱立功 谪戍期满你到庐陵县做了个七品芝麻官,如此看来,你为官清廉体恤民情,深得百姓爱戴,这是你立德之举;刘瑾被处死后,你被调回中央工作,你再次与父同庭为官,在你父亲的悉心维护下,兵部尚书王琼对你十分赏识,并派你去赣南剿匪,我至今想不明白,王琼是如何下定决心请你这个书生去剿匪的,巧的是,你还成功了;不知道你是不是得到了唐伯虎的消息,知道宁王即将叛乱的消息,并且你在没有获得中央命令的情况下,仅凭"致良知",就决定挥师南下占领了宁王根据地南昌,又在鄱阳湖生擒了宁王朱宸濠,而这便是你立功之实;成为圣人必备的军功你也拿到了。到现在立言、立德、立功,你都做到了,虽然次序有所不同,我想你心里是明白的,你已经拿到了通往圣人之路的入场券。 光明此心,无憾归去 你所到之处,都在绽放光芒,我怀着一颗无比敬仰的心,两次去你余姚老家探望,每一次,我都会在瑞云楼前长时间驻足,仰望天空,希望能再次看到你当年降生时的祥瑞,只是我没有那么幸运;你可能还不知道,后世人在瑞云楼的基础上,将你的老家做了巨大的扩建,扩建后有八万多方,庭院、轿厅、厨房、香房、私塾、学堂、客厅、卧室、茶室、客房一应俱全,他们想的很周到,把你家里的上下老小都安置的妥妥当当,就好像你还在居住一样。宅院精致、文雅,称之奢华也不为过,但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却是你那四句教导: 无善无恶心之体 有善有恶意之动 知善知恶是良知 为善去恶是格物 平日里总是难以背诵诗文,而这四句教导,我竟然是过目不忘,看到"为善去恶是格物"时,不禁想起了你在十八岁那年格竹子的故事,你精准的向世人阐述了格物的方法,我想在你之后不会有人再去格竹子了,将来也不会有了。 你四步成圣,是我自己编撰的,现在再看你一生的各种遭遇,哪里是可以规划出来的,每个转折都是惊险万分,而造化弄人,你都能逢凶化吉,传奇就是这样不经意间产生了。 在你的那个时代,皇帝接连短命,各地匪患不断,而你虽为文臣,却军功显赫,以至于在去世前几个月,还被派去广西平叛,你欣然前往,然而没等到平叛结束,你就预知自己这幅瘦小的身躯已经无法继续驱动这颗圣人之心,于是你托人向中央发出乞求告老还乡的上疏后,便匆匆踏上了回乡归根的路,也许你与江西的渊源太深,乘舟行至江西南安府大庚县青龙港时,这片土地就想把你留在这片土地上,而你终究还是没有抵挡得住这片土地的召唤,在舟中便驾鹤归去;遵照你的遗愿,随从和家人还是把你顺利送回了绍兴,墓就在你的书法老师王羲之钟爱的兰亭附近的洪溪。 上一次,我从你余姚老家出来后,专程驱车到绍兴去看望你,你的墓坐北朝南,背依山岗,顺依山势,逐级升高,视野开阔,风水特佳。墓冢直径10米,墓道全长70余米,百余级台阶,四层平台,全部用石材精心雕刻而成,气势雄伟,墓前香火长明,大家都很怀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