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加码与民生凋敝王安石变法的启示（下）

　　#二十四史名家精讲#
　　在宋神宗的支持下，王安石的变法虽然增加了国库的收入，实质上却削弱了民间做大财富蛋糕的能力，进一步助长了官员贪腐，与民争利的习气。以后的宋朝越来越贫弱，在君臣和睦的局势下没有进一步演化出更文明的国家形态。王安石可能永远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地方上的成功经验再落到地方时会变形成这样。到底有没有办法遏制层层加码。
　　不必超越时代，拿出科学、民主、法治的良方。在中国历史上，也有成功富国强兵的变法，那就是商鞅变法。与王安石变法相同的是，商鞅的法令要推行也有可能面临层层加码，为什么商鞅变法最终没有走到这一步。其实道理很简单，在官员之外，当时秦国还有一个群体与变法利益息息相关，他们有能力上抵天庭，有能力理解变法，衷心支持变法。这个群体就是在职和退伍的军人。这些从战场归来，以军功晋升享有土地的新兴利益群体没有理由不支持变法。在战争环绕的秦国，军人的地位与行政官员不相上下。解甲归田，回到家乡的他们的监督与支持就是保证政策落地不变形的重要力量。反观王安石变法就知道，宋朝民间没有这种力量，宋朝的军队是职业军人，待遇和际遇不受地方官层层加码的影响。地方上，土豪乡绅地主早就和官员形成命运共同体，王安石变法在地方上没有强大的基层支持力量，面对层层加码，小商人、手工业者、农民的发声太小、太少、太微弱、太没有份量，没有起到舆论监督的作用。
　　在中国古代，可能只有宋朝看到了商业繁荣对国家和社会财富的积极意义。所以宋朝的抑商情结没那么重。不过王安石显然不知道政府全面经商意味着什么。汉朝再怎么想搜刮民间财富，也是搞搞盐铁专卖。王安石步子迈得更大，直接把国营企业安插到各行各业。结果民间本无需求，这些官办企业会凭空创造需求，民间本不需要此暴利行业，官办企业也可以用强权硬生生创造出来。结果就是打击整个社会商业活动的积极性，造成大范围的民间财富被官办商人截流，他们就像寄生虫一样，悄悄地与皇帝分赃，国库增加的同时更多的钱留给了自己，民间更大的怨气留给了朝廷。
　　宋神宗对当时宋朝需要改革的判断是富有长远眼光的精准判断。王安石变法客观上已经考虑到了不能再给底层加负。在推行青苗法时，王安石得意地认为，可以做到民不加赋而国用足。但是国家变大意味着无论什么样政策法律一旦落到地方都有被钻空子、不执行、乱执行、架空的可能。中央只要没有真正和底层结盟，打通上情下达的渠道，就永远不可能保证中间环节不出问题。所以现代民主国家只有中央政府或联邦政府最重视民意，最愿意去听取民意，而地方官员只有自己仕途掌握在当地民众支持的时候才会重视民众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