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庄稼人,被困在生活的褶皱里
#头条创作挑战赛#
幸福不需要真相,它有着统一的形式,但苦难却各有各的模样。
农民的苦难是一场默片,像隔了层真空玻璃,看得见却了无声响,其吸引力都不抵玻璃上泛起的雾花。
老实本分的庄稼人马有铁,不懂拒绝。张永福父子俩"吸"他的血,还嫌他脏。辈分上压他一头的哥哥马有铜,生活上也处处要压他一头。庄稼人的"糙"是"来日大难,口燥唇干",被推平的土房、被大雨淋湿的砖块、被廉价收购的粮食作物,好像一切都带着不可预知性,与其希冀幻灭,倒不如不抱任何期待,平平淡淡的活着,庄稼人的"细"是私人空间里的儿女情长,米粒在皮肤上按出的花印、风雨摇曳中的相视一笑、暖黄的灯光从扎满洞的雏鸡窝中散出蝴蝶似的美丽光斑。无论"糙",还是"细",庄稼人的情感都是静悄悄的,那是普通人被忽视的"波涛汹涌"。
马有铁早上出门去县城给侄儿拉家具,晚上到达老三家,疲惫地卸下一车家具,没有收到任何感谢,迎来的却是咄咄逼人的埋怨。回家路途中,他拉着空空的驴车在公路边踽踽独行,饥寒交迫、疲倦不堪,贵英站在漆黑的桥头,从远处向他打来一束灯光,在他的身上来回摩挲,它揉开了疲倦、给予了温暖、驱逐了所有糟糕的情绪。陪伴才是家的意义,家是归来之人的温柔乡。贵英与有铁之间的爱是无声的,像沉默的庄稼地,施以微薄,回以丰厚,他们从不向对方索取,在小小的满足中,向彼此传递着大爱。
乡下人用双手铸成泥砖,临麦田而居,他们的愿望和土地是平行的,庄稼地的丰收是他们唯一的慰藉,城里人居住的地方离土地越来越远,几近擎天,他们的愿望与土地是垂直的,就像那高耸入云的房屋一样,只想着一节一节往上攀登,渐渐忘记了自己的根在哪里。
从土里生,末了,又落回土里,这是麦子的命运。贵英没种好的小麦,终究没能等到收割它的镰刀。"年轻的"麦子没能获得土地的营养,枯黄、短小,如贵英的命运般,急匆匆走完了一生。它高高翘起的穗子是它努力活过的痕迹,身体上绽放的米印花是贵英托有铁留在世间的遗愿。
贵英与有铁的爱情让我想起余秀华的一首诗,"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告诉你一颗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