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臣?叛徒?萨达姆外交部长阿齐兹,主动向美军自首落得凄惨晚年
"如果能够回到当时,我会做另一种决定,哪怕是战死。但是为了我的家人,我别无选择。"
2010年10月26日,伊拉克高级军事法庭。曾经的伊拉克副总理兼外长,塔里克·阿齐兹,国际赫赫有名,二十多年一心忠诚于萨达姆的他,以"叛徒"的身份被判处绞刑。
"迫害什叶派政党"是阿齐兹被判处绞刑的罪因,在法庭上,萨达姆为自己做的最后辩词是一句带着理想色彩的"如果",显然他接受了这个结局:从万人钦佩的"忠臣"成为叛徒,在无尽的冷落中离去。
尽管不到一个月之后,伊拉克总统塔拉巴尼便公开表示,他不会签署处死阿齐兹的命令,但也没有人将他从牢房中带出来,为他重新执行审判。
2015年6月5日,阿齐兹在监狱中去世。从2003年自首之后,阿齐兹的日子就不太好过,十几年的煎熬之后,终于迎来了死亡。而他的一生,注定是富有争议的一段故事。01 青年才俊报国志,辗转沉淀遇良机
1936年4月28日,位于伊拉克北部的辛甲尔镇,一位婴儿出生了。这个孩子被取名为阿齐兹,承载着一个家庭的希望,他努力地学习着。
很小的时候,阿齐兹就被教育:我们的国家富饶而美丽,却一直混乱弱小,你们是新的希望,能带领国家走向一个崭新的时代。
因此,阿齐兹找到了自己的理想,从政为官,带领国家和人民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为了这个目标他不断努力着,考入巴格尔大学,他就怀着满腔的热枕准备投身政治。
但是现实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结果。没有背景,没有金钱,没有人脉,普普通通的阿齐兹想要从政实现理想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一时间,阿齐兹有些心灰意冷。在选择学习的专业时,阿齐兹选择了英语文学,这是他一直的兴趣所在,虽然不是理想抱负,但也有热爱的成分。
其实他短暂地犹豫过,是否要选择政治专业。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的情况,于是很有自知之明地放弃了。
缘分巧妙,当时阿拉伯复兴社会党正秘密在大学里招收地下成员。阿齐兹也尝试性地加入了,成为这个党派的一员。当时与阿齐兹一起加入的,还有个叫萨达姆的人,他非常有理想,有激情,阿齐兹非常钦佩。
两人在同一个党派中,自然也认识了。但仅限于一种淡水之交,并没有深入了解。当时阿齐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朋友,就是未来在国际上掀起巨大波澜,让自己追随二十多年的国家总统。
大学的日子很快结束了,阿齐兹毕业之后选择了当一名教师。冥冥之中,似乎现实离他的梦想越来越远了,但是其实,背后有一条无形的线,正在将他紧紧收束。
教师的生活对他而言是十分无聊的,因此短短几年之后,阿齐兹就厌倦了这样的日子。正巧这个时候,他的朋友向他提了一个建议:当记者。
记者这份工作虽然很辛苦,但是能结识形形色色的人,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最关键的是,很有可能与政治界发生关系。
于是阿齐兹非常果断地转行当了一名记者。这一次的改变可以说影响了阿齐兹此后的一生,如果他没有迈出这一步,他可能终生都只能是一位教师,在自己的岗位上教书育人。
但是当了不久的记者,他的机会就来了。1963年2月,阿齐兹此前加入的阿拉伯复兴社会党成为了国家执政党,他身为一位曾经的地下党员,也得到了提拔的机会,成为巴格达电台台长兼任《群众报》的编辑部主任。
一时间,命运的反转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喜出望外。但是,这两个位置屁股还没捂热乎,他就遭到了另外一次巨大打击。
同年11月,由于原本支持复兴社会党执政的阿里夫突然反水,发动政变自己出任了总统,身为复兴党一员的阿齐兹被迫流亡海外,飘零了数年的时间。
这几年里,他去了叙利亚,那儿的日子很不安定,但阿齐兹也有了充足的时间去反复地思考,为自己的过去进行总结,为未来设计规划。
他毅然决定继续参加政治,实现自己的理想,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幸运的是,不久之后,复兴社会党再度取得了政权,阿齐兹也获得了回国的机会。02 萨达姆的喉舌,伊拉克的"雄辩家"
回国之后,阿齐兹成为了《革命报》的主编,这份报纸是复兴党的机关报,对国家的影响力非常大。
阿齐兹擅长写文章,能说会道,具备独特的大局观和眼光,因此他晋升得很快,短短几年时间,就做到了新闻部长的位置。
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在众多势力争夺权力的时候,会对各方力量进行拉拢。手握《革命报》等重要舆论喉舌的阿齐兹自然成了他们争相示好的对象,谁都知道,如果将阿齐兹拉到自己船上,对于开展宣传工作,博取民众好感和国际舆论支持是大有裨益的。
当时试图拉拢阿齐兹的各方势力中,有一位人选让阿齐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追随:萨达姆。
阿齐兹其实也知道萨达姆在复兴社会党的地位与他的能力,只是两人虽然曾经有过一段共同经历,多年过去,那点情谊是否还在,犹未可知。
因此阿齐兹没有刻意去找萨达姆站队。可如今的形势大有不同了,萨达姆是国内最强大的一个人物,他将会毫无悬念地成为下一任总统。阿齐兹没有理由不选择萨达姆,因此,在萨达姆刚流露出招揽的意图时,阿齐兹就同意了。
1979年,萨达姆成为了总统,阿齐兹也因为为萨达姆进行过竭力宣传,立下了功劳,升任副总理,后来还兼任了外交部长。
此时,阿齐兹风光无限,是众人眼中的"红人",事业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阿齐兹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非常善于运用语言艺术征服对方,将一个外交官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让所有人都对新闻从业者的上限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上任外交部长一年,阿齐兹就恢复了与美国的外交关系,在此之前,两国外交关系已经中断了十七年之久。
有一个能力非凡,忠心耿耿的下属,对于萨达姆来说无疑是件惬意的事情。阿齐兹的八面玲珑让他的位子越坐越稳,在两伊战争中不落下风。
长达八年的两伊战争几乎占据了20世纪80年代的全部,在这段时间里,阿齐兹被国际上许多人认为是能够达成妥协与和平的唯一希望。
阿齐兹也不负众望,这些年里,他多次前往苏联和美国,不仅恢复了伊美关系,还同时赢得了苏联与美国的支持。
阿齐兹善于雄辩,这是国际对他公认的一个评价。而他"善于雄辩"的最佳体现就是1990年的伊拉克对科威特发起的战争。
这场战争的本质是伊拉克侵略科威特,借机谋取国家利益的战争。伊拉克入侵科威特,也只是为了几个简单的目标:话语权,领土和石油。
很显然这场战争是非正义的,也必将遭受国际社会的谴责与抵制。但是阿齐兹在发言时表示,这场战争是正义的,因为科威特正试图通过大肆开采石油扰乱国际市场。
不论什么时间,任何地方,打仗要师出有名,才能使军心振奋,赢得群众支持。但是,如果一件事情的本质就是错误的,再华丽的外表也无法遮掩黑暗的里子。
阿齐兹的话毫无漏洞,但是大家也都不是傻子。这些话说出去,谁会信?原本国际社会对于他寄予厚望,希望阿齐兹的出场能过为化解战争提供助力。
没想到的是,阿齐兹居然"助纣为虐",甘愿为萨达姆当喉舌,为他的暴行遮掩。许多人纷纷怀疑,这还是曾经的阿齐兹吗?难道权力与金钱,已经让他腐朽堕落了?
早在战争开始前,当时的美国国务卿贝克就与阿齐兹进行了最后的谈判,希望他能过说服萨达姆放弃战争。
在这场谈判会上,贝克拿出了一封由时任美国总统的老布什亲笔写的信件,希望阿齐兹能过代为转交给萨达姆。
但是阿齐兹接过信,轻飘飘地扔在了桌子上。
贝克带着震惊与愤怒的眼神看着阿齐兹,而阿齐兹仍然是风轻云淡的微笑,仿佛对他来说,那不是来自美国总统的一封亲笔信,而是一张废弃的草稿纸。
对阿齐兹来说,这件事情的选择其实并不难。因为早在就任副总理时他就宣誓效忠萨达姆,至死不渝,万众瞩目。
如今阿齐兹既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也是在践行自己的承诺。只是,他内心究竟怎么想的?阿齐兹没有表露过,人们也无从得知。
所有的表象都是做给外人看的,阿齐兹心中非常清楚,萨达姆并没有把自己当作真正的"心腹"看待。对他而言,迈出的任何一步都要有所权衡与妥协,而非按照自己的想法。
阿齐兹这个名字非常带有清真色彩,这不是他的本名。他的原名叫尤汉纳,这是一个基督教徒的名字,他的信仰也是基督教。而在伊拉克最高层圈子里,只有他这么一个基督教徒。
虽然为了融入,他改变了自己的名字,但是信仰没有变,本质也就没有改变。其他人依然将他当作"外人",萨达姆亦是如此,无论阿齐兹表现得如何忠诚,他都始终抱有一丝怀疑。03 为保家人背叛萨达姆,晚年孤独死于监狱
2001年,美国发生了震惊世界的"9·11"事件,这场新世纪伊始发生的最严重的一起恐怖袭击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也为美国入侵伊拉克提供了一个绝佳的理由。
美国以伊拉克"囤积大规模高杀伤力武器"为名义,决定对伊拉克进行军事制裁。战争一触即发,无可避免,萨达姆与阿齐兹的关系也在这场战争之前被毫无保留地撕碎。
在战争开始前,萨达姆就开始怀疑身边的人,他不敢相信这些平日里对自己忠心耿耿,俯首低眉的高层,其中就有阿齐兹。
为了拴住阿齐兹,让他安心为自己卖命,萨达姆采取了一个措施。
他以"保护"为名义,派军队将阿齐兹的家人全部软禁起来,如此一来,阿齐兹的心只能拴在萨达姆身上,一旦稍有不愿,就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阿齐兹别无选择,为了家人的安全,他穿上了那身绿色的军装,以无比坚决的语气和不容置疑的态度,在许多国家进行演讲。
阿齐兹的演讲内容也很简单,一是澄清伊拉克并没有藏匿所谓的"大范围高杀伤力武器",二是美国此时借机对伊拉克发动战争是完全不符合国际正义的,他希望号召国际力量对美国的暴行进行抵制,为伊拉克赢得舆论支持。
但是这些努力效果甚微,因为在舆论的力量开始发酵以前,战争就结束了。仅仅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美国军队就将装甲车开到了伊拉克首都巴格达的大街上。
战争之前,萨达姆其实做了许多准备,选择了不少的战术。但是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他所能做的只有保持静默,等待结果。
此时,为了一举击溃伊拉克,美国五角大楼印刷了"扑克牌通缉令",发给了参加战争的士兵。
这个别有新意的通缉令将萨达姆政权的首脑人物按照重要程度,将52张扑克牌对应52个官员,按照"黑桃,红心,红方块,黑梅花"的顺序进行排列。
"黑桃a"对应的就是萨达姆,而阿齐兹,被定为"黑桃8",阿齐兹在美军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不久之后,阿齐兹向美军自首了。这个消息让全世界关注着美伊局势的人都感到无比震惊。
就在不久之前,阿齐兹是伊拉克抵抗力量的精神支柱,他高声地呐喊,昂扬的身姿,坚毅的精神,让人毫不怀疑他将为了自己的国家战斗至牺牲。但是通缉令放出去没多久,阿齐兹就投降了。
自首的阿齐兹被美军关入监狱,这个让人意外的反转背后,其实只有一个并不复杂的原因:美军向阿齐兹承诺,他们会保护阿齐兹的家人,将他们送到约旦,作为代价,他需要进行叛徒式的自首。
进入监狱之后,阿齐兹的日子非常艰难。美军对待他的态度并不好,阿齐兹经常遭受拷打与折磨,身体也迅速垮了下去。
2005年,入狱的第二年,阿齐兹得以与已经在约旦定居的妻女见面。
这次见面在美军的一个小会议室里,两年前那个身姿挺拔,强硬无匹的阿齐兹,如今已经孱弱得需要美军专门派人搀扶着才能走路。
两年来,他陆续患上了中风,心脏病,高血压等疾病,每天需要依靠大量的药物才能活下去,但是这带来的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即便如此,阿齐兹仍然带着乐观幽默的精神,他对自己的妻女说,你们以前总是希望我能够减肥,现在我在监狱做到了。
入狱以后,阿齐兹只享受了为数不多的温情时光,除此之外,他一直在昏暗的牢房里,吞食着药片,等待着自己的审判到来。
2009年8月,伊拉克最高刑事法庭以"协助萨达姆迫害库尔德人"的罪名将他判处七年监禁。
这是萨达姆执政的时候执行的政策,阿齐兹参与了计划的制定与执行,因为这个计划,大批库尔德人的村庄被毁弃,无家可归的人高达数万。
次年10月,他被伊拉克高等刑事法庭判处绞刑,不过这项命令最终没有执行。
直到2015年6月5日,阿齐兹在监狱中死去,生命定格在了79岁。
从2003年自首被关入监狱,阿齐兹的晚年就在这片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完整度过,整整12年时间,与他相伴的只剩下冰冷的地板,微弱而宝贵的阳光,以及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的病痛,药品。
他曾经为了热爱的国家游走在最危险的舞台,为了发誓效忠的对象违背自己的意愿,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人主动投入无尽的囚笼。
他是一个忠诚的人,但是他忠诚的对象始终是自己的国家,他在所有人都想要放弃的时候坚持站在原地,竭尽全力为自己的国家挽回最后一丝尊严。
但他也的确背叛了萨达姆,主动自首以后,阿齐兹交代了一些事情。尽管这种背叛是出于无奈,为了保全家人而不得已做的事情。
忠臣与叛徒,都不能简单地定义阿齐兹,他是一个复杂的,充满争议的人。早在做出选择之前,阿齐兹也许就预见了后人对自己的评价与争论,但他依然这么做了,因为这就是他的性格注定的结局。
参考信源
1,伊拉克前副总理阿齐兹被判处绞刑
2,伊拉克前外长阿齐兹病死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