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别念叨啦,过来吃月饼吧。" "妈,你说爸爸那里的月亮是不是也是圆圆的,他能不能看到呢?" "傻啊,当然是圆的,说不准爸爸现在也正看着月亮在想你呢。" "是吗?可是他还不回来。" 我能听到身后妈妈的叹息,也似乎能体会到她的无奈,可我却不懂爸爸为什么不能回来一起过中秋节。 每年只有在天冷的时候,才能见到爸爸,总会想起村口那佝偻着身子,后背背着一根尼龙绳捆着的铺盖,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什么,我只知道牵着爸爸的手,我就有了全世界,因为每次爸爸回来后,家里总会有些许改变,有爸爸亲自用砖磊的花坛,有爸爸亲手种下去的梨树、果树,还有搭起来的葡萄架,还有爸爸和大伯一起在门口打的井。 爸爸不仅是个魔术师,还是个"接生婆",家里的羊怀了小羊,爸爸把羊拉回家里,一边编着箩筐,一边守了羊妈妈一夜。当我第二天醒来后,羊圈里已经多了一只小羊羔。 每次爸爸偷偷离开我总会说着爸爸的不是,每次回来又总是满心欢喜。爸爸的手里有世界,有魔法,但我不知道爸爸的肩上扛着什么。 直到长大后的我成了你,才知你的不易。如今的我,远在他乡工作,和当年的爸爸一样,身不由己。每当我抬头望着月亮想家的时候,就会想起小时候对爸爸不回家的责怪,曾经的爸爸或许像我现在一样,当时一定也很想家吧。 "呜呜~",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将我拉回了现实。 "喂~" "喂,老公,你啥时候回来呀?" "今年中秋怕是回不来了,最近疫情紧张,工作任务也比较急,走不开。" "……" "咋啦,不说话了?这会儿干啥呢?" "没事,和妈收拾下准备去打月饼。" "哦,知道了,少做点,多了又吃不完。" "哪还能吃不完,给你奶奶、外婆拿点,再给你姨邮一箱,给你留点,就没多少了。" 我听着话筒那头妈妈忽高忽低的声音,又将我的思绪拉回了小时候。 记忆中的妈妈,总是起的很早,她不仅要照顾我,还要照顾院子里的牛羊,还有成天睡觉的猪,把他们都喂饱后,再回来喂我这个懒虫。 吃饱喝足,跟着妈妈去往田里收庄稼,妈妈一米七三的个子,穿着咖色接近土色的西装外套,还有一条一年四季的黑裤,一手拎着暖壶,一手提着馒头和做好的菜还有中秋打的月饼,这是我们的午饭。 路两旁的白杨树哗哗作响,我迎着风张开手,让风穿过指缝,等待着时机,然后用力一握,想要抓住风。中秋后的树叶开始渐渐泛黄,不时地飘落下来,铺了一地,走走停停,玩玩闹闹,拖着妈妈的后腿到了田里。这片玉米地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可我对它却没有丝毫的感情,从点玉米子,到上薄膜,锄草,拔穗,这片田里都有我的影子,当他们被一颗颗砍倒后,我一点都不同情他们,因为我在田里玩的时候,玉米的叶子老是划伤我的胳膊,割痛我的脸,我很想一脚踹到他们,可我也害怕妈妈一脚踹倒我。 当然我不喜欢他们,还有个原因是他们被砍掉后留在地里的茬子,刺到了妈妈的脚踝里,而那被刺进去的玉米杆,在我妈妈的皮肉里待了七八年,妈妈心里可能清楚它一直在,但是不痛也一直没当回事,直到我们搬到了城里,在爸爸强烈要求下,才从手术室里将那一节玉米杆的皮取了出来,妈妈像个无事的人,笑着说这么多年那玉米杆还绿着呢。 一转眼,我也是个大人了,可我当我发现爸妈曾经到我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独当一面,撑起一个家了,而我,还在啃着父母,即便结了婚,还像个孩子。 "喂,我们走了哈。" "嗯,出去路上慢点,最近天凉了,把爸妈都照顾好。" "知道了,那谁照顾我呀?" "你这么大人了,自己照顾自己去。" "哦,走了,进电梯了。" "嘟..." "老婆,辛苦你了,再等等我。"我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喃喃道。 这篇文章本是投稿于单位的公众号,又被我搬到了这里。 其实,真的,好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