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英雄的故事，一场惨烈的战斗，一张令世界动容的敬礼照

　　前言
　　2017年前后，一张拍摄于1989年的苏联照片流传于世界各大网站。
　　只见，照片中央有四名年轻的纳希莫夫海军学校学员，向着一位只有半截身体的苏联老兵敬礼！
　　照片的拍摄者是伊万·库尔托夫，据他所称，该照片拍摄在苏联每年红场大阅兵前夕，圣彼得堡（列宁格勒）的河堤上。
　　老兵名叫阿纳托利·利奥波多维奇·戈林别夫斯基（natoly Golimbievsky），乃列宁格勒的苏联计量科学研究院首席工程师。
　　他的另一个身份是二战战斗英雄，曾获得过列宁勋章、朱可夫奖章，与勃列日涅夫并肩战斗过！
　　那么，这位老兵为何只有半截身体？他是在哪场战役中受了如此严重的伤病呢？
　　图｜令人动容的照片一、参军入伍，戈林比耶夫斯基加入苏联红海军
　　1921年7月，戈林比耶夫斯基出生于圣彼得堡。
　　苏联彼时刚刚确立苏维埃联合国家政权，＂斯大林模式＂正逐步发展，准备打造高度集体化权威，集全国之力发展军事国防、重工业建设。
　　当时的苏联受到西方列强敌视，经济＂头重脚轻＂，国内问题严重。虽然快速提高实力，基础不牢固，发展不平衡，＂联盟＂内其他盟国的存在，导致单方面供给问题层出不穷。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戈林比耶夫斯基，与其他同龄小伙一样，把斯大林视为偶像，迫不及待长大成人，然后参军入伍，报效祖国。
　　戈林比耶夫斯基的父母算是当时少有的＂开明人＂，二老认为不管戈林比耶夫斯基今后从事哪项工作，都必须拥有牢靠的文化知识基础。
　　无论小戈林比耶夫斯基如何闹腾着不想上学，父母还是硬逼他读完了高中全部课程。
　　成绩虽然马马虎虎，但是戈林比耶夫斯基总算＂开窍＂，了解到当时苏联正处于动荡不安的局势。
　　高中毕业后，戈林比耶夫斯基考入一所工业学校，学习工程器械维修。
　　这门专业可是个＂香饽饽＂，毕业后根本不愁找不到工作，甚至国家会负责统筹安排。
　　而戈林比耶夫斯基之所以会选择这门专业，倒也是无奈之举。
　　彼时的苏联政治环境复杂，高中毕业后能选择的科目无外乎经济、政治、法律、数学或者传统工科。
　　戈林比耶夫斯基出生普通家庭，自认为不是块学习的料子，研读经济、政治、法律，大概率＂毕业即失业＂。
　　既然如此，戈林比耶夫斯基只好选择与机械零件打交道的工科专业。
　　时间兜兜转转来到1939年，这一年的欧洲不太平，纳粹德国于1939年9月初闪击波兰，撕毁《德波互不侵犯条约》，揭开第二次世界大战序幕。
　　苏联向德国提供大量工矿原料和战略物资，用于换取德国制造的武器机械、工业品。
　　为防止本国战略物资经苏联流向德国，美国政府加强了对苏联经济管制，限制对苏联战略物资和重要工业技术的出口。
　　为了稳住苏联，德国与其签订《苏德互不侵犯条约》。
　　图｜德国闪击波兰
　　德国国土面积有限、资源匮乏，希特勒必须要与斯大林合作，尤其是两国在经贸方面，一定要建立起稳定的输送渠道。
　　为此，苏联甚至派兵与德国共同进攻波兰。之后，苏联先后派兵进攻芬兰与波罗的海三国。
　　1940年7月，波罗的海三国同时宣布成立苏维埃政府，主动申请加入苏联。
　　经过一年时间的纵横捭阖，苏联建立起稳固的东方战线，这条战线使苏联总共增加46万多平方公里国土、2200多万人口，西部边界推进400公里，加强防御纵深。
　　斯大林特别高兴，他对身边人说道：＂东西线防御纵深会帮助苏联立于不败之地。＂
　　该来的迟早会来。1941年6月22日，纳粹德国单方面撕毁《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向苏联发起＂闪电战＂。
　　两个多星期后，德军向前突进600多公里，苏联苦心经营的东方战线瞬间土崩瓦解。
　　面对来势汹汹的德军，苏联废除地方民兵制度，向全国发出总动员令。
　　首批招募的是1918年至1923年出生的，除兵工厂工人、收割机驾驶员特殊人才，其余年轻人都可以加入苏联红军。
　　1941年9月，全国征兵令年龄范围继续扩大至1890年1923年之间出生的男性都可以参军。
　　为支援前线作战，许多学校、工厂纷纷选择停工、停课，大量苏联公民踊跃参军报名，其中就包括刚满20岁的戈林比耶夫斯基。
　　起初，戈林比耶夫斯基报名参军时遭驳回，理由是戈林比耶夫斯基属特殊人才，应该继续留在后方。
　　卫国战争陷入白热化阶段，征兵条件放宽后，戈林比耶夫斯基才顺利参军入伍，他申请加入海军步兵团，被编入克里米亚独立反坦克炮兵第164师。
　　经过两个月的军事训练，戈林比耶夫斯基随部队投入保卫敖德萨战役。二、＂小地战役＂爆发，戈林比耶夫斯基投入作战
　　战斗一直持续至1941年10月，敖德萨沦陷，戈林比耶夫斯基与参战部队没有休整，立刻投入彼列科普战斗。
　　1941年10月21日，德国陆军配合地面装甲部队，犹如滚滚洪流冲向苏联红军阵地。
　　戈林比耶夫斯基与战友们毫不退缩，誓死保卫阵地。
　　身边战友像是割麦茬，成片倒下去，这让戈林比耶夫斯基悲痛欲绝。
　　就在此时，一颗炮弹落在他的身边。＂轰隆＂一声巨响，戈林比耶夫斯基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等到再次醒来时，戈林比耶夫斯基发现自己躺在后方医院。
　　通过询问医生他才明白，自己被炮弹炸飞起来，战友们冒着枪林弹雨，把他抢救至后方医院接受治疗。
　　三个月后，伤还未完全痊愈的戈林比耶夫斯基主动申请离开医院，前往一线部队投入作战。
　　当时红海军各艘战舰严重缺乏有生力量，戈林比耶夫斯基是工科专业的大学生，曾系统学过维修器械，具有一定对敌斗争经验，没有比他更适合担任战舰军械人员。
　　在戈林比耶夫斯基快要出院前，上级领导询问戈林比耶夫斯基是否愿意前往红海军战舰担任海军工作人员？
　　图｜苏联卫国战争
　　戈林比耶夫斯基当即回答：＂只要能投入作战，让我干什么都行。＂
　　因此，戈林比耶夫斯基脱离海军步兵团，成为＂精明号＂驱逐舰的机修工，活动于新罗西斯克附近。
　　1942年，德国人发起的夏季攻势取得成功，苏联人被迫放弃黑海防线。
　　1942年秋，德军已经攻入高加索山区，伏尔加格勒（斯大林格勒）大部分城区被敌人占领，德国海军正冲向里海，时任英国首相丘吉尔再一次认为——苏联人就快完蛋了。
　　1942年11月，苏联红军发动准备已久的反攻，在伏尔加格勒地区包围歼灭纳粹德国第6集团军。
　　伏尔加格勒以南地区顺利击退德军主力，使得德军第17集团军被围困于塔曼半岛与阿纳帕和克拉斯诺达尔之间。
　　此时苏联红军不愿放弃主动权，继续向德军施加压力。
　　德军A集团军群在苏联人没有封闭罗斯托夫之前，转移至黑海沿岸，继续布置防御阵地。
　　德军补给充足，让苏联人头痛不已。因此，苏军高层制定了夺回整个塔曼半岛，同时摧毁德军第17集团军主力的行动计划Gory-Morsky海陆联合作战行动。
　　此行动主旨是从德军防线后方展开两栖登陆，攻克新罗西斯克。海军陆战队沿着海岸线进行突击占领阿帕纳，持续向北出击，截断德军退路。
　　从战略角度考虑，苏军制定的这项海陆联合行动计划没有太大缺点，不过似乎有些高估了本方作战实力，低估了德军抵抗的信心。
　　Gory-Morsky行动计划最核心的内容莫过于实行海陆两栖作战，挥兵向北。
　　苏军高层有没有想过，万一德军没有放弃阵地，马上可以对苏军实行反包围。
　　另外，当时苏军不断延长的补给线，造成前线部队物资补充困难，缺乏火炮弹药。
　　负责主攻新罗西斯克的苏联第47集团军太过疲劳，人数的确占优，却贪多冒进。
　　1943月2月4日，由库尼科夫少校率领的苏联海军陆战队分队参加两栖登陆行动，先占领了新罗西斯克南部的一个桥头堡（Malaya Zemlya）。
　　小分队成功登陆，另一个棘手的问题出现，苏联没有充足的海军战舰容纳黑海舰队其余兵力。
　　图｜二战苏联舰艇
　　换言之，当敖德萨、塞瓦斯托波尔和新罗西斯克大部分港口还在德军手里，苏联海军很难向该作战地区投入大量兵力。
　　苏军只能谨慎地使用两艘作战巡洋舰和五艘驱逐舰进行炮击，对登陆部队实行掩护和火炮支援。
　　其余受损严重的军舰根本没法修复，只能停在港口。
　　为了及时地向新罗西斯克港运送兵力，苏军还想出了把炮艇、扫雷艇、巡逻艇和自行式驳船组装起来，用于运输海军陆战队的＂土办法＂。
　　这个办法类似于三国时期的赤壁之战，曹操铁索连船。
　　1943年2月5日清晨，苏联第90特种陆战队在海军与空军的掩护下，攻入瓦西里耶夫卡以南的一座小海滩。
　　基于苏联海军舰船遭到德军重火力打击，受损严重，还是有一些舰船成功登陆，苏联人最终将罗马尼亚守军赶出此地。
　　第三天，轴心国进行增援，德军派出第13装甲师的一支战斗群抢占滩头阵地。三、勇敢作战，戈林比耶夫斯基成为唯一幸存者
　　戈林比耶夫斯基所在的＂精明号＂驱逐舰接到上级命令，须立即赶往新罗西斯克附近的梅斯湾（Tsemesskaya），为友军部队提供支援。
　　接到任务后，＂精明号＂驱逐舰连夜赶往梅斯湾。刹那间火炮齐鸣，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新罗西斯克的夜。
　　1943年2月12日，苏军已经抢占部分德军阵地，德国人不肯善罢甘休，决定死守梅斯湾，等待援军。
　　他们不顾一切，朝着苏军发起猛攻。
　　苏军虽然占据一定优势，还是老问题，无法及时向该作战地区输送兵员。
　　倘若被德军牢牢占领梅斯湾，苏军就等于将胜利果实拱手让给德军。
　　千钧一发之际，军方高层下达命令——空军持续动用飞机向该地运输伞兵部队，各水面战舰除掌舵手与必要机组成员外，其余海军士兵拿起武器实行登陆作战。
　　图｜与曾孙玩乐的戈林比耶夫斯基
　　戈林比耶夫斯基是驱逐舰军械人员，主要负责维修器械和保养，他可以继续留在舰艇上。
　　不过，戈林比耶夫斯基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既然与德军的战斗已经陷入白热化阶段，能够冲上去一人，就多一分胜利的希望。
　　参加战斗前，戈林比耶夫斯基向舰长提出一个要求——参加苏联共产党。
　　舰长瓦西里·沃尔科夫（后来升任为苏联海军少将）特别感动，答应了戈林比耶夫斯基的入党申请。
　　就这样，戈林比耶夫斯基拿着一把机关枪，与战友们冲向梅斯湾与德军展开正面作战。
　　由于苏军是攻，德军是守，临时组建的小分队损失惨重。为了拿下敌人阵地，戈林比耶夫斯基将生死置之度外，与战友猛烈地向德军阵地冲去。
　　因为只有前进，才能取得最终胜利。
　　经过一天一夜激战，小分队占领了德军第一道防线，简单休整后，继续朝着德军阵地发起冲击。
　　异变突生，戈林比耶夫斯基右腿膝盖突然一阵剧疼，他清楚自己肯定中弹了。
　　膝盖中弹意味着失去战斗能力，在当时的环境下，生还可能性特别渺茫。
　　戈林比耶夫斯基无法继续冲锋，只得留在原地，固守之前苏军占领的第一道防线掩，与其余13名受伤的战友躲在掩体内进行防御。
　　梅斯湾阵地就这样来来回回在德军苏军之间易手，戈林比耶夫斯基与受伤的战友一起坚守第一道阵线。
　　近两天时间，戈林比耶夫斯基右腿膝盖一直在缓慢流血。第三天，戈林比耶夫斯基的左腿不慎受伤，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眼看德军快要冲过来，戈林比耶夫斯基咬紧牙关，慢慢地爬到＂机枪窝＂，向德军猛烈开火。
　　又是一天一夜过去了，包括戈林比耶夫斯基在内的14名苏军只剩下4个人。
　　就是这几个人一直坚持到第7天，打退了德军无数次进攻。
　　后续增援部队抵达战场时，阵地上只剩下戈林比耶夫斯基一个人，他意识模糊，右手还紧紧握着机枪，左手拿着一颗手榴弹，似乎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
　　图｜戈林比耶夫斯基与妻子合影
　　这幅场面让战友们都惊呆了。他们实在难以想象，双腿接连中弹的戈林比耶夫斯基是如何顽强坚守阵地7天7夜。
　　毫不夸张地说，当时的戈林比耶夫斯基毫无人样，基本无生命迹象，像是一只泄了气的大口袋。
　　战友们赶忙把戈林比耶夫斯基接上摩托艇，送到格鲁吉亚首都第比利斯医院接受治疗。
　　经医生详细检查后，确诊戈林比耶夫斯基双腿患上＂气体坏疽＂，须赶忙进行截肢手术才能保命。
　　话虽如此，医生认为戈林比耶夫斯基伤势过于严重，即使进行截肢手术，活命的可能性不超过三成。
　　手术进行前，医生照例询问患者有何想法？意识模糊的戈林比耶夫斯基大声说道：＂我想活下去，继续与德军战斗！＂
　　手术进行得非常成功，戈林比耶夫斯基双腿截肢，虽终身残疾，至少命被保住了。
　　手术结束后，戈林比耶夫斯基一直昏迷了6天6夜。刚一醒来，他就询问医生护士＂小地战役＂进行得如何了？梅斯湾是否被德军抢去？
　　医生护士只是后勤人员，他们并不清楚前方战斗如何。
　　根据史料记载，梅斯湾战斗异常惨烈，直到1943年4月份，苏联发起海陆联合行动的两个月后，德军终于等来第4山地师的援军，随即向苏军发起进攻。
　　双方展开一场血战，苏军惨胜保住阵地。
　　双方僵持局面一直持续到1943年9月份，苏联红军加大兵力，持续对新罗西斯克实施两栖进攻，粉碎了德军防御，将该地区重新联合在一起。
　　梅斯湾滩头阵地一共存在225天，登陆小分队除戈林比耶夫斯基幸存之外，其余队员皆壮烈牺牲。
　　值得一提的是，著名油画《勃列日涅夫在小地》讲述的就是这场战役。
　　图｜油画《勃列日涅夫在小地》
　　曾担任第18集团军政治部主任的勃列日涅夫赶往新罗西斯克港口，视察前线工作。
　　算起来，戈林比耶夫斯基与勃列日涅夫曾经并肩作战过。
　　被送往第利比斯医院接受治疗的戈林比耶夫斯基受到了医护人员的追捧，尤其是女护士的青睐。
　　戈林比耶夫斯基是位大学生，说起话来风趣幽默，投入过大规模战斗，与凶狠的德军展开殊死搏斗，社会阅历比较丰富。
　　女护士们身处后方医院的，都特别向往与戈林比耶夫斯基这样的英雄展开一场浪漫的恋爱。
　　经典抗战电视剧《亮剑》有这么一个桥段，李云龙受伤后意外结识了女护士田雨，最终二人结为连理。
　　戈林比耶夫斯基同样如此，他在后方医院成功赢得了一位名叫米尔萨护士长的芳心。
　　经过一年多的朝夕相处，于1944年初正式结婚。
　　伤愈之后的戈林比耶夫斯基无法投入一线部队，上级领导考虑到实际情况，把戈林比耶夫斯基转到二线，负责一些宣传、整理文件的工作。
　　戈林比耶夫斯基没了双腿，只能靠着轮椅行动。不过，戈林比耶夫斯基本就是工科出身，动手能力特别强，他觉得轮椅虽然方便，却并不适合自己。
　　于是，戈林比耶夫斯基为自己量身打造了一种特殊的行动工具，就是老照片里类似于矮板凳的行动车。
　　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戈林比耶夫斯基被接连授予列宁勋章、朱可夫奖章，成为人人敬仰的战斗英雄。
　　二战结束后，戈林比耶夫斯基不愿意留在部队，他回到学校继续深造，获得硕士学位后，进入苏联计量科学研究院工作。
　　20世纪80年代退休时，戈林比耶夫斯基一直都是首席工程师，他制造了成千上万的机械设备和装置。
　　同事们亲切的称呼他为＂黄金之手＂。
　　期间，戈林比耶夫斯基还改装了一辆伏尔加嘎斯24汽车，供自己外出驾驶。
　　他与米尔萨的婚后生活非常幸福，二人子孙成群，家庭生活幸福圆满。结语
　　1989年5月，苏联卫国战争胜利纪念日前夕，戈林比耶夫斯基应邀来到圣彼得堡。
　　一位名叫伊万·库尔托夫的摄影师想为戈林比耶夫斯基拍摄一组照片，好把他的事迹传扬出去，让更多人了解这位战斗英雄，却被戈林比耶夫斯基断然拒绝。
　　库尔托夫并不死心，他拿着照相机跟着戈林比耶夫斯基进行活动。
　　图｜英雄的微笑
　　当戈林比耶夫斯基穿过圣彼得堡的河堤时，偶遇了四位年轻的海军学校学员。
　　紧接着，库尔托夫抓住机会，拍出了一张让全世界为之动容的照片。
　　2001年，80岁的戈林比耶夫斯基逝世于圣彼得堡，俄罗斯有关部门遵从老英雄的意愿，没有为他举办盛大的追悼会。
　　一些戈林比耶夫斯基生前的老战友从各地赶到圣彼得堡，送了他最后一程。
　　＂我来自一个水手部落，我相信我们海军的力量、力量和进步……，我相信我们的旗帜——海军强国的旗帜、海军卫队的旗帜——坚定不移。＂
　　这是老英雄生前最常说的话。
　　老兵不死，他们只会慢慢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