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炉香40岁教授爱上21岁姑娘，新婚当晚妻子就慌乱出逃

　　四十岁的罗杰安白登是个大学教 授，他在华南大学教了十五年的化学物理，做了四年的理科主任与舍监。
　　一直以来，这个英国人都小心谨慎，非常爱惜自己的名誉，过着再普通不过的生活。
　　如无必要，他也不会流露出任何感情，这些在他看来纯属多余。
　　然而，当他邂逅了一位年轻姑娘，这个平凡的单身汉突然坠入爱河，成了盲目的傻 子。
　　他爱上的姑娘叫愫细蜜秋儿，有着惊人的美貌，又纯洁如天使，家教严明，虽然已经21岁，
　　＂依旧是一个纯洁的孩子，天真得使人不能相信。＂
　　罗杰这个痴傻的男人，面对这个稚气的女孩毫无招架之力，爱得疯狂。
　　而今天，正是罗杰与愫细的大日子，下午两点，他们就要结婚了。01
　　中午，罗杰忍不住开车去探望自己的新娘，想要知道她好不好，即使上午他已经和愫细家里通过两次电话了。
　　罗杰当然知道，婚礼前新郎不该看见新娘的，不吉利，不过他可以从家里人那获得一些新娘子的信息。
　　到了愫细家，愫细的小妹妹作为花童已穿戴妥帖，因为两个姐姐和妈妈都在痛哭，小妹妹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就出来街边玩耍了。
　　罗杰想，愫细就要离开家人的怀抱，伤感也是在所难免，人之常情。
　　不过大家齐齐举哀，似乎过分了些。不管怎样，他还是想去问候一下。
　　罗杰确实没见着新娘子，刚进门坐下，愫细的妈妈蜜秋儿太太就过来了。
　　这个寡 妇往日里穿惯了黑，仿佛性格中也吸入了黑沉一般，枣红色的衣服也没显出有多喜庆。
　　两人聊了几句，得知罗杰还没吃午饭，蜜秋儿太太就匆匆去给他弄吃的了。
　　罗杰放松了身子，靠在椅子上，正吹着婚礼进行曲的口哨，愫细的姐姐靡丽笙出来了。
　　靡丽笙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据说丈夫在婚后待她如禽 兽，还说那只是因为爱她。
　　靡丽笙刚才哭泣的泪珠还挂在脸上，看见了罗杰，又哭了起来。
　　她断断续续地痛斥前夫对自己的态度，害怕妹妹跟自己有一样的遭遇。
　　罗杰开始还能控制情绪，后面就失控地对靡丽笙吼起来，为什么非要在他的结婚当天说这些丧气话，进而又担心地质问她，愫细知不知道她离 婚的实情。
　　如果愫细知道，心里该留下多大的阴影，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克服愫细的恐惧呢？
　　靡丽笙矢口否认，母亲一向对她们管得严厉，就连报纸都要检查过后才能读，怎么会告诉愫细这些事情。
　　罗杰觉得异常疲倦，蜜秋儿太太这时端着餐食进来了，靡丽笙便上楼去了。
　　也许罗杰真的不该来这一趟，才听完一个女人哭诉自己的失败婚姻，蜜秋儿太太又哭诉起来，抱怨自己的孩子怎么跟自己一样命苦。
　　她们各自都有伤心事，因着自己要娶走愫细，又增添了她们哀痛的理由，罗杰应当觉得抱歉，然而却只有厌烦。
　　他站起身，戴上帽子就走。
　　02
　　婚礼如期举 行。
　　教堂里，罗杰的心绪已经平和。仿佛在梦中，愫细裹着白纱，缓缓向他走来。
　　＂走过玫瑰色的窗子，她变了玫瑰色；走过蓝色的窗子，她变了蓝色；走过金黄 色的窗，她和她的头发燃烧起来了。＂
　　走完所有流程，当他们坐在车里时，罗杰又开始不安起来。
　　他向愫细询问，为什么喜欢自己，已经喜欢到结婚的程度吗。
　　愫细笑他是个滑稽的人，两人吻了又吻。
　　等到招待完宾客，人群散去，已近午夜。
　　半夜的水泥路上，愫细踏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往下狂奔，罗杰在后面焦急地追赶着。
　　到了转弯的地方，却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罗杰站在一棵树下，边上是一口井，虽然知道那根本淹不死人，他还是担心地朝里张望。
　　月光把井里照得雪亮，里面没有藏 人。
　　直到这时，罗杰觉得这简直是个噩梦。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后来听到马路上有晚归的学生走上山来，他连忙躲闪到阴影里。
　　等两个学生走后，罗杰也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卧室里，罗杰痛苦万分，他看着墙上挂着的愫细的照片，吻了上去。
　　隔在他们之间的是冰凉的玻璃，不，真 正的阻隔是自己过度的热情。
　　他再度躺回床上，却突然间领悟到了：
　　原来靡丽笙的丈夫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和他一模一样的普通的人！
　　03
　　天亮了，罗杰不想给大家解释为什么新娘子当晚失踪了，也不想看见他们。
　　他匆匆把车开了出来，按理说他该打电话给蜜秋儿太太，询问愫细回家没有。
　　如果没有，他该立刻联系亲友四处寻人，报告巡捕房。
　　但是，新婚的第 一 个早晨，新娘子让自己如此痛苦，生不如死，他为什么还要对别人负责任。
　　气头上的罗杰把车开到海边，在海滩上度过了上午，又熬过了下午。
　　等到觉得恢复了一些自控力时，罗杰打电话给蜜秋儿太太，得知愫细就在家里，他就赶了过去。
　　路上，罗杰在反思，也许这件事是自己看得过于严重了。
　　怕羞是女孩子的常态，更何况愫细成长在特殊的环境里，对这种事更加糊涂。
　　自己可以带愫细暂时离开这，去遥远的地方度蜜月，那个时候给她一些＂爱的教育＂，他们的同 居生活并非没有成功的希望。
　　罗杰违心地向愫细认了错，成功带回她。
　　到家后，愫细就忙着收拾行李，为第 二 天的蜜月之旅做准备。
　　罗杰看着墙上的照片，又看着愫细，不敢相信她真的在这个屋里了。
　　摇晃的吊灯把他们的影子拉扯得很大，罗杰觉得自己顶小的动作被放大了十倍，有些发慌。愫细却说：
　　＂依我说，放得还不够大。呵，罗杰，我要人人都知道，我多么爱你。我要人人都知道你是多么可爱的一个人！＂
　　罗杰又想吻她，恰在这时，校长前来拜访。
　　04
　　罗杰正想趁机向校长请假，自己要去夏威夷度蜜月。
　　没想到校长用狐疑的眼光看着他，仿佛难以置信，还询问太太是否会一起去。
　　罗杰被问得莫名其妙，他与校长是多年的好友，看这神色明显不对劲。
　　再三追问下，罗杰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昨晚，愫细并没有直接跑回家，而是跑到男生宿舍去找学生求助，虽然没有说太多，但是罗杰在她口中就是个＂畜生＂。
　　义愤填膺的学生们安置她休息了几个钟头，上午就陪着她去找了校长，哭诉要离 婚。
　　校长自是同情，不过也知道她没有充分的离 婚理由，安抚了愫细后，还是劝她回到丈夫那里。
　　愫细不甘心，又在学生的帮助下找到了教务主任。
　　这个教务主任可是罗杰的死对头，两人一向不和，一口答应为她找律师，要把这事闹大。
　　下午，蜜秋儿太太又带着女儿四下拜访罗杰的朋友，尤其是同事们。
　　现在差不多香港中等以上的人家，全都知道了这件事。
　　震惊之余，罗杰发现自己陷入了可悲的境地，在大家眼中自己俨然成为了变 态 色 情 狂。
　　即使面对蕞亲爱的朋友，他也有口难辩，没法子解释误会，告诉大家愫细的家庭教育有缺 陷。
　　香港他是待不下去了，他只能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昨天，他还觉得香港不过是个异邦人的小城，今天却是自己唯 一的故乡。
　　十五年来，他按部就班，安分守己，为什么现在一个女孩子不能让他继续从前的生活？
　　05
　　第 二 天，罗杰递交了辞呈。
　　按照原先合同的规定， 以及校长的再三请求，他留下来帮一个月的忙。
　　往日里他依着校规对学生们管束甚严，惹下不少积怨，现在他出了事，年轻气盛的学生们当面就出言不逊，公开嘲笑他。
　　至于教员同僚，他们表面上若无其事，为了避嫌很多话题都刻意不提，他们与自己根本无话可说，这种恻隐之心外的过分圆滑，同样让人感到难堪与窒息。
　　而学校里的一般女人，见到他时都惊恐防备，生怕他突然发作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在鄙视、憎恶他的同时，这些女人又渴望着野蛮的、原始的男人。
　　再不离开香港，罗杰迟早要被 逼 疯。
　　他和愫细的婚姻，处理起来也相当棘手。
　　英国的离 婚规定特别严苛，除非一方犯奸、疯狂、或因罪入狱，才有解约的希望。
　　如果只是分居，罗杰还是要负担愫细的生活，现在又得去别处谋生，处境将更加艰难。
　　愫细早就回娘家去了，蜜秋儿太太总是打电话来找罗杰，他都以忙为由推脱掉了，眼下确实没法冷静地处理好这场婚姻纠 纷。
　　周六，罗杰被邀请去教务主任家参加聚会，他本不想去，可是害怕自己闲下来又会想起愫细，还不如喝醉了好，就应邀赴宴。
　　席上还是让罗杰难以忍受，他一个人走开了。
　　教务主任的填房太太自从听说了罗杰的事，看他的眼光明显不一样了。
　　这会趁着无人，更是大胆地直接攀在他身上勾 引，罗杰惊得站起来，对方咕咚一下滚到了地上。
　　从这个女人口中，罗杰听到了一个可怕的消息。
　　靡丽笙的前夫自 杀了！他在天津找不到事做，有点疯了。
　　他再也听不进任何的话，脑中反反复复就一句，靡丽笙的丈夫被他们迫死了！
　　这一刻，罗杰突然感到一阵平和，全世界仿佛都寂灭了，到处都是黑暗。
　　＂他像一个回家托梦的鬼，飘飘摇摇地走到他的住宅的门口＂。
　　进屋后，他烧了一壶水，沸腾的水冲击着水壶，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
　　＂他把煤气关了，又关了门，上了闩，然后重新开了煤气，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擦火柴点上火。＂
　　以上，就是张爱玲《第 二炉香》的故事，一个性教育缺失酿成的悲剧。